回家过了几日,大概是没等到封言来找,林溪语主动来找他了。
“言哥,正好我在这附近逛街,想着很久没见你了,就擅自过来了,不会打扰到你工作吧?”林溪语坐在封言办公室的待客沙发上,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一身粉色露肩连衣裙,双手放在膝上,笑容可爱的说。
封言笑道:“怎么会,溪语的话,随时来都可以。”虽然他已决定放下林溪语,但是她总归是自己从小护到大的女孩,对她还是不同的。
林溪语嘴角的笑意变柔,少了刻意的成分,她感怀道:“言哥,你还是一样,对我永远这么温柔。”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细白的手指,它们在微微颤抖着。
封言喝了口咖啡,似乎没有留意到气氛的变化,放下杯子,他的笑容不变:“溪语,你还记得我最喜欢的那本书吗?”
林溪语一愣,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封言,最喜欢的书,是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难言的寂静像空气般缠绕在两人周围,封言的视线低垂,嘴角含笑,并没有妥帖的出声提醒或岔开话题,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林溪语后背一凉,她冥冥中知晓,这是个无比重要的问题,若是回答出了,也许她能抓住命运的尾巴。
书,到底是什么?她双目微合,调动全部的记忆拼命搜索着。
就在这时,门锁咔嚓一声,打断了这份难言的沉寂,郑晓的半边身子探了进来,
“封总,开会了。”短短一句话,被他说的声调平缓,活像个装了电池的机器人,他脸上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说完了话还装模作样的伸出中指尖扶了扶。
好一副装逼的精英模样。
封言看了他好几秒,这才转过头来,对林溪语道:“你在这里休息吧,我去开会。”
说罢,站起身,正要往外走时,林溪语连忙站起来,摆手道:“不,不用了,言哥你忙吧,正好时间也晚了,我要回家了。”
“那,再见。”封言道。
林溪语一僵,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这是第一次,封言没有主动要求送她,她回过神来,匆忙笑了下,在两人的注视下,踩着白色高跟鞋走了出去。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逐渐消失了,站起身的封言又坐了下来,他看着门口走进来的精英男,
“下午有会议,我怎么不知道。”
郑晓呵一声,靠在黑色真皮沙发背上,腰背挺直,一条长腿微弯,左手插在裤兜,右手中指尖扶了扶金丝眼镜,眼睛底下的桃花眼一眯,凌厉的视线射在封言身上,
“我临时发起的家庭会议,怎么,你有异议?”
封言面容沉静的看着郑晓,末了,长腿一翘,双手交叉放在右腿上,道:“悉听尊便。”
郑晓冷哼一声,问:“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封言:“男人。”
郑晓:“以前呢?”
封言:“……女人。”
郑晓:“哼。”
封言交叉的手指尖绕了绕,没说话。
郑晓:“你最喜欢的书,到底是什么?”
封言抬头:“你偷听。”
郑晓扭头,扶了下眼镜:“这是必要的侦查。”
封言笑了笑,雪白的牙齿磨了磨。
郑晓被恼人的磨牙声刺着了,他侧仰着头,在金丝眼镜的称托下越发凌厉的视线落在封言身上,冷哼道:“怎么我还不能听么?幸好偷听了,否则怎么发现你对旧情人笑的那么温柔,该死的!”他恨恨的咬牙道:“你最喜欢的书,我都不知道!”
封言微微睁大了眼,然后,就笑了,他放松的仰坐在沙发背上,道:“你见过它的。”
郑晓诧异的看他,“嗯?”
封言笑着眯了眯眼:“只是,我没有告诉过你而已。”
郑晓的好奇心一下被吊起来了,“是什么啊?”
封言冲他勾了勾手指,郑晓拍开他的手,哼了声,扶着眼镜道:“好好说话,叫小狗呢?”
封言舔了舔嘴角,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你不动我也不动,被好奇心折磨的不上不下的郑晓,终于先挪了脚,走近封言,他无奈道:“行,我过来了,快说吧。”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人就被封言拉到腿上了,金丝眼镜歪歪斜斜的挂在鼻梁上,要掉不掉的。
“哎?你这人……”郑晓手忙脚乱的扶着封言的胳膊,坐正身体,又伸手扶了歪斜的眼镜
刚坐好就察觉到了什么,郑晓睁大眼睛看封言,想到什么,突然气极了,
“你这家伙!”他突然用双手抓住封言的头发猛地往后拽,
“竟然对着那个女人石更了!”
封言的头猛然后仰,他连忙安抚快要爆炸的爱人:“冷静点,刚刚看到你才这样的。”
郑晓气道:“撒谎!我穿的那么严实,还戴了眼镜!倒是那个女人露了不少肉。”
封言眯了眼儿,将身上的人往下弄了弄:“我说的是真的。”
感受到比刚才更大的家伙,郑晓眨眨眼,松了手指,干咳一声,道:“好吧,暂且相信你。”
封言无语的理了理乱成一团的头发。
郑晓没忘记正事呢,他坐在人家腿上抱着胳膊,居高临下道:“那本书,到底是什么?”
封言抱紧了怀里人的腰,温热的额头与他相抵,嘴角露出怀念的笑,轻声道:“你见过的。”
郑晓不解道:“什么时候?”
封言笑了笑,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正在看的那棵银杏树。”
办公室的门咔嚓一声被推开,一抹粉色的身影闯了进来,来人急切道:“言哥,我想起来了,是那棵……”
林溪语嘎然停了话语,双目圆睁,捂住了嘴,双眸泛起泪花。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双双转头看她,直到她仓皇跑了出去。
郑晓不解道:“她不是知道我们的关系吗?为何还这么吃惊。”
封言摸着他的背,轻声道:“谁知道呢。”
林溪语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帝业大厦,周围的人都诧异的看着这个妆容精致的狼狈女人。
她进了车里,车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林溪语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细白的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骨节发白。
原来封家的那一幕,不是封言为了气封父故意为之。
那个转身便能看到的,永远对她温柔的笑着的男人已经离开了,他真的已经有了心爱之人。
她被宠坏了,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男人的关怀,却忘记了那一天,是所有宠爱的起点。
小时候,封言对谁都是一脸冷漠,包括她,母亲说,封言是封家的公子,要讨好他。
有一天,她坐车路过公园,偶然看到了他。
她让司机停车,走了过去,封言一身精致的西装,正在看一株银杏树,小小的年纪,已经有了令人心折的魅力。
她上前打招呼,封言看到她,冷着脸转身就走。
她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打扰到你了,不过,这棵银杏树真的很漂亮呢。”
封言却停下了脚步,道:“它不是树。”
“哎?”她疑惑道,
封言转身道:“它是一本写着记忆的书。”
“这样啊……”她笑了笑,没有反驳他,一颗银杏树而已,封家公子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自那以后,一切都不同了,只要相遇,封言的目光总会追随着她,照顾着她,从小到大,一如既往。
直到,封言找到另一个人,愿意与他分享这个秘密。
一股强烈的嫉妒涌上心头,林溪语攥紧手指,这一切,原本都是我的,郑晓,是你抢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