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在此处,不知何时能出去。”福清伸了个懒腰,见远处是青芝山峦叠嶂,笑道,“这风光倒好,咱们去山上逛逛吧。”
“还是等这波过去了再说罢,到时候山下一围,易上难下,可再变不出一条密道了。”林黛玉立在她身边,摇头道。
晨光下二女并立,皆是绝色容颜,只是一明艳如牡丹,一清丽如芙蓉,浓淡相宜,令人炫目。
欧阳大人道,“守军已来相迎公主,公主请速回城。”
“来的是谁?别是来骗咱们开门的叛军吧,自己就送上门去。”福清道。
“是齐侯手下徐副将,带了齐侯的手令。”欧阳回道。
徐夜儿眼里迸出惊喜,徐副将应当就是她哥哥徐彪了,只是又担忧尚无音讯的母亲同二哥。
福清点点头,“那走吧。咦?程夫人呢?”
方无忧扶着丫鬟缓缓走出厢房,勉强支撑道,“在这里呢,即刻启程罢。”
她脸色蜡黄,脚步虚浮,将众人吓得不轻,林黛玉急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昨日伤到哪里了吗?”
方无忧摇摇头,“不碍事的,只是有些不舒服,睡了一晚好多了。”
见众人又要再问,方无忧道,“赶紧走吧,公主安危要紧,一会儿皆是坐车,我真的无妨。”
福清只得道,“也是,赶紧回城也好请大夫。”
林黛玉干脆将跟来的林家仆妇尽数留在别院,守军带了两架马车,她同公主方无忧一架,又为了安全留了公主的侍女同有些身手的宜霜在车里。
林黛玉心道宜霜何止是有些身手,保护几个妹子妥妥的。
剩下的包括薛宝钗姐妹只得挤在后面一辆马车里头。
福清将帘子撩了条缝,见小罗御史就骑马跟在边上,忍不住取笑道,“他这个手无缚鸡的,这会子倒还有几分样子。”
林黛玉拿帕子捂着嘴,只是笑并不说话,福清不免又去调戏她,“你这鬼精灵,又在笑我不是,你去瞧瞧那边的帘子外头,保准是程二呢。”
“没个正经,不和你说了。”
“啊呀呀,你就这几个招,不是不和你说了,就是不跟你玩儿了,小女子做派。”福清在她额头点了一下,“就许你笑我,到不许我说你?这天下到底是明家的还是谁家的?”
林黛玉摸着额头,“自然是明家的,公主瞎说什么呢。”
“是明家的就得听我的,秋儿,去那头瞧瞧,外面是不是程二。”福清道。
秋儿掀帘子瞧了一回,回首笑道,“公主英明,真的是程二公子呢。”
“那是,公主我不英明,还有谁英明。”福清得意一笑,又去臊林黛玉,“果不其然吧,你还和不和我玩了?”
林黛玉不说话,红着脸闷在一边,福清正要上去逗她,马车陡然一晃,一支箭穿过车厢,要不是那里没坐人,只怕就要出人命。
秋儿几个忙将福清压在身下,趴在马车底部,外头响起兵戈杀伐之声,只是这一支箭之后,倒再无其他箭矢。
“箭是右边射过来的,小罗御史在右边。”福清忽惊道,心下担忧不止。
方无忧道,“莫急,如果他受伤,必定会喊起来的。”
林黛玉听她此句,灵光一闪,扯着嗓子哭道,“来人啊救命啊!公主受伤了!公主你怎么样啊!”
她哭着还掐了福清一把,急道,“快喊啊,万一外头真以为你中箭了。”
福清哭笑不得,大声哭道,“公主诶,您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给皇后娘娘交代喂!”
几个侍女都反应极快,也跟着大声哭了起来,“公主你醒醒啊公主!”
外头便有人朗声笑道,“什么狗屁公主,老子一箭就射死了,哈哈哈……”
小罗御史护在马车边上,听到哭喊,犹如五雷轰顶,这就要去和贼子拼命,谁知下一刻就听见公主在哭,她声音本就清亮,哭的一波三折犹如唱戏。罗云生都能想象到她那个竭尽全力做戏的样子,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能笑出声。
福清恨得咬牙切齿,“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咱们下车去。”
林黛玉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是个傻大胆,快手将福清发间红宝发簪摘下,又去了自己的珍珠流苏,散了鬓发半遮脸,“走。”
宜霜动作奇快,林黛玉话音刚落,她已经出了马车,闪身到程青城身边道,“姑娘下马车了。”
程青城低头看了一眼这小姑娘,复又恢复了戒备的姿态,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是凡人,一会儿你趁乱带黛玉和公主先走。”
“好。”宜霜说完,就见林黛玉自己跳下来了马车,好悬没给二人吓死,程青城道,“我看还是现在就走吧。”
宜霜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让福清公主玩个够吧。”
程青城不解,却听得一旁福清公主哭道,“罗大人,公主她,公主她……”
侍女们披头散发,都是一副受了大惊吓的样子,李幼娘在后面马车听到哭声,不顾薛宝钗阻拦,跳下车就飞奔过来。
结果正瞧见自己本该遇难的公主殿下拉着小罗御史的缰绳哀哀哭泣,“罗大人,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公主。”
小罗御史怒不可遏道,“要你何用!公主遇险,怎么你们几个都好端端的!”
福清朝他眨了下眼,做得好啊罗大人,太默契了。
林黛玉扶着方无忧站在马车前头,好似忧心忡忡的看着被责骂的姐妹,方无忧强提了一口气,勉力站着。
叛军笑够了,领兵的道,“公主都死了,你们这几个小娘子不妨跟了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带银的,保准有你的。”
方无忧喝道,“射!”
程家影卫悉数动作起来,将叛军中的弓箭手一一射了个干净。程青城一夹马腹,朝领兵的奔去。
徐夜儿早就下了车,带头的果然是她哥哥徐彪,二人来不及问好,先处置起了叛军。
小罗御史对福清一伸手,福清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前,披头散发的笑道,“公主没了,只好再陪罗大人一个媳妇儿了。”
“这个媳妇儿好,唱念做打,无一不精。”罗御史将福清的腰搂的紧紧的,附耳笑道。
“你怎不怕?”
“怕甚,刚才看他们有弓箭手,怕伤着你这才担心。他们也是顾忌这个呢,现下自然是大好局势了。”
福清便靠在他怀里看起了八卦,程家影卫射术极精湛,箭无虚发,又有徐夜儿兄妹彪悍异常,一个清秀白皙的姑娘竟然持了个刀砍得对面落花流水。
“这个徐姑娘可很厉害。我平生自负骑□□湛,秋儿几个也是好身手,不曾想还有这样彪悍善战的姑娘。”福清感叹道,“齐侯麾下真是人才济济,程二不必说,就是个家属都这么给力,闽军整肃指日可待了。”
只是方无忧的情形很不好,竟附身呕了起来,直吐到黄胆汁,仍是直不起身。林黛玉几乎扶不住她。
好在叛军被程家军一波带走,收割完毕。
后面回城的道路总算是无惊无险。
程青城瞧着公主同小罗二人一马十分羡慕,也很想抱着师妹来跑一段,只是到底嫂子有事,只要由得黛玉留着车里照顾方无忧了。
福州城全程戒备,程青城这才从徐彪口中得知,昨夜里头海盗又上岸了,他不禁道,“好在是一齐上岸的,若是调虎离山可就难办了。”
徐彪笑道,“二爷抬举闽安侯了,他总共就这么些个人,刚才就去了一半,还没海盗人多呢。”
所以老爷子您就这些猫猫狗狗是造反着玩儿吗?
方无忧最后已是虚弱万分,直接送去了近些的林府,早有影卫快马把大夫绑了来。好端端的去了,横着就回来了,明萱急得在帐子后道,“到底什么不好,诊出来没有?”
大夫一清嗓子,影卫们忙道,“你别掉书袋啊,不然诊金里可得加一顿打。”
方无忧缩在帐子后头,也忍不住笑。
老大夫很不高兴,慢悠悠道,“夫人这是有喜了,只是想来刚上身,又受了大劳累,故而有些不大好,老夫先开些安胎药,只是保不保得住,端看天数了。”
影卫摩拳擦掌想要打大夫一顿,什么叫看天数,这可是我们的小侯爷,必须得保住啊。
听得方无忧轻声道,“老先生只管开药来,我同侯爷的孩子,必能经得起风霜,肯定能保住。”
老头儿连连点头,患者肯配合就好啊,“夫人这样想最好,心境开朗,对孩子也好。我这就去开药方。”
明萱瞧她脸黄黄的,抹着眼泪道,“早知你有身孕,何苦去这一回。又是夜奔又是遇袭的……你若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方无忧还要开玩笑,“什么夜奔,也没这些个李靖给我们这么些个红拂的。你去瞧瞧公主和黛玉,我睡一会儿,乏得厉害。”
明萱忙道,“你睡你睡。
结果一抬头发现蔓蔓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床上,趴在方无忧边上了,她忙伸手要去抱,蔓蔓慢条斯理的摇摇头道,“我乖,不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