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这个世界好些的,但李广的三观早就已经固化,基本上没有受这个世界的多少影响。所以他能够以平等的态度来结交羌人。
至于与羌武结拜,那也是电光石火间的灵机一动。或许很难得到其他人的理解,但李广觉得不亏。在一个坚定的臂援与一个兄弟名义跟前,李广觉得自己的选择并不吃亏。后世在酒桌上,在各种场合,兄弟,哥哥不都开始乱喊了吗?
当然,只要羌武坚定的追随他,他自然会将羌武视为腹心手足。未来还很遥远,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且行且看吧。
两人既然结义,客套话自然不必多说。羌武唤来部落中人,选了二百健儿,与他一道护卫李广西行。李广大喜,于是遂引了羌武诸人,径往成纪,见了王恢,便说如是。王恢得信,也是开心得不得了。这一路不知道前方会遇见什么,人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听李广说这支羌人都是熟悉道路的老手,那再好不过。
至于李广与羌武结为兄弟,王恢并不在意。他只以为这是李广笼络羌人的一种手段罢了。当年太祖皇帝不也与项王约为兄弟吗?该翻脸不也拿刀子互相乱捅吗?
稍停一日,便由成纪出陇山,这会汉朝的西北,只有陇西与北地两郡。后来的金城、安定、天水都没有,更不用说张掖、武威等河西四郡了。
出了陇西,就是敌境了。原本这里好大一块地方,都是月氏的地盘,只可惜月氏被匈奴击败后,月氏主力西迁,其余的则各自逃散。前些年冒顿写信给汉朝天子,说:“故罚右贤王,使至西方求月氏击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马力强,以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定之。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已为匈奴,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北州以定。”现在偌大的西方,许多小王国,全部奉匈奴为宗主。可以说现在李广的这支队伍,一举一动,被人看见了,便极有可能会传到匈奴人的耳中。
因此,为了以防万一,李广与王恢商量之后,便命所有人换装,服食皆与羌人同。这样一来,别人基本上就很难判断了。毕竟自古以来,这片土地上,羌人来来往往的从未间断。而且,据史书记载,月氏被服饮食言语略与羌同,也就是说,其实这西方的很多种族,估计都差不多,只是地盘太大,人太多,又没有个雄材大略能够一统天下的,所以就各自为政,一盘散沙的各自发展了。
还别说,有了羌人做带路党,这一路行来,非常顺利。因为匈奴人控制了河西走廊,休屠王部落就在河西放牧,所以羌武带着大部队一路绕路往南,行了近十日。忽然只见前方苍茫中显出一点碧色来。前方的羌人们不禁都欢呼雀跃起来。
王恢见状,便问李广:“副使可知发生何事?”
李广骑在高大的马匹上,看见前方水天一色,碧波荡漾,浩浩渺渺,心中不禁一动,这么大的水面,莫非是?
略一沉吟,李广便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郎君与我一道往前一观便知究竟。”王恢听罢,便与李广一道打马上前。
奔行不久,便只见眼前一阔,这天地间,一片碧波就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微风轻拂,水气扑面,波涛之上,水鸟盘旋。王恢见了,不禁一愣:“这,这……”一时半会却是说不出话来。
李广轻叹:“没错,仙海到了。”
青海湖,这会被羌人等异族呼为仙海,因为此海中有仙岛,时隐时现,凡人难觅其踪。要到西汉末年的王莽时期,这里才会设置西海郡。从此仙海被汉人正式称呼为西海。
仙海并非是人迹罕至之地,相反,每年自动过来进行朝拜的人特别多。羌人也好,月氏等部落也罢,他们的信仰非常复杂。有的来祭天地之神,有的来祭海神,有的来祭龙神。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羌武的这支部落很显然也是经常来的,不然不会对这里如此熟悉。很快,在羌人们的带领下,李广他们迅速的找到了宿营地。几百人出行,伙食是个大问题,还好这些人中,手里头都有些本事。羌人自然不必多说,他们是一路赶着羊群来的。汉人中不是汉军就是招募而来的健儿游侠,这些人哪个不是本领超群。
让李广有些吃惊的是,王恢竟然也有一手捕鱼的好本事。王恢高高挽起衣袖,举起一削尖了的木棍,站在岸边浅水里,凝神注视着水面,水波微动间,他便狠狠把木棍给扎了出去,哗啦一声响,水花四溅,一条肥美的大鱼便被王恢给提了起来。
王恢哈哈大笑,扔鱼上岸,然后又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李广看着岸上仍然在努力跳动的大鱼,心中好奇,这湖是咸水湖,这鱼看上去却非常像淡水鱼,跟鲫鱼差不多模样,这是什么品种?
李广却不知道,这是青海湖的特产湟鱼,后世的全国五大名鱼之一,都被吃货们吃成濒危物种了。后世的地方政府已经封湖育鱼很多年了。
湟鱼粗壮肥满,肉味鲜嫩丰腴,营养丰富。是后世高级吃货们的一大喜爱。可惜后世的湟鱼一斤重的已经很少见了。要是让他们看到现在王恢抓上来的湟鱼每条都不下于五斤,只怕要兴奋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吧?
青海湖长年无人打扰,来这里祭祀的羌人等部落,好多都不吃鱼。湟鱼生长再慢,在没有吃货这个天敌的威胁下,自然是可劲的生长。汉人都知道,鱼是好东西。所以不只是王恢,许多人也积极的加入了捕鱼的行列当中。
羌武看着汉人们兴高采烈的模样,挥了挥手,对族人道:“今晚羊少杀两头。便让汉人吃鱼罢。对了,给我兄长留一份羊肉。”
夜晚降临了,湖边篝火点点。羊肉烤得金黄,香气腾腾。放在以往,汉人们早就聚拢过来了。而今晚,再鲜美的羊肉也诱惑不了他们了。
香味浓郁的鱼汤,已经新鲜出炉了。李广盛了一大碗熬得腻白的浓汤,里面露出如脂如玉的鱼肉来。送到羌武跟前:“来,贤弟,你且尝尝。”
羌武抱着碗,喝到了有生以来最美味的汤。咕咚咕咚几口喝完,羌武瞪大了眼睛:“兄长,还有吗?”
李广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