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有大碍,只是当时伤到眼睛了。”助理艰难地把话说完。
助理跟着秦泽远也有许多年了,见惯了他泰然自若的出事神态,即使再大的事他从来不会出现一丝担忧焦虑的神色。
“她现在在哪里?”秦泽远话音颤抖,那只恐慌。
助理紧张的话都结巴了,“已经送往医院了。”
乔芒的情况不是很好,到了医院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秦泽远赶过来时,她还在手术室。他一拳狠狠地打在墙上,骨结慢慢渗出殷红的血迹。他的周身都笼罩着悲戚之色。
季一言走到他的身后,“泽远——”
秦泽远闭上眼,转过身子。
季一言开口道,“乔芒不会有事的,主刀医生是我师兄霍东。”
霍东,国内著名的眼科医生。三十多岁,多家医院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只是他偏偏选择留在宁城,个中原因不得而知。
过了许久,手术终于结束。
乔芒的双眼蒙着纱布,静静地躺在那儿。
霍东摘了口罩,“眼球受损。”
季一言心里咯噔一下,她已经知晓霍东的话中之意。
秦泽远声线沉重,“会怎么样?”
霍东看了一眼季一言,季一言点点头,意思是可以直说。“也许会失明。”
秦泽远握成拳头,“你不是很厉害吗?”
霍东拧了一下眉,“你先冷静一下,也许是暂时的。”
秦泽远眉光一闪,“什么意思?”
季一言连忙开口道,“如果有合适的□□——”
秦泽远僵着脸不再言语。
乔芒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这是哪里?”
秦泽远连忙握住她的手,“别怕,是我。”
察觉到掌心传来的热度,她舒了一口气,“几点了?你怎么不开灯?”
秦泽远默了一下,“停电了,你先休息一下。”
乔芒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我真傻,带着纱布呢。眼睛热热的,感觉火在烧。”她轻声说道。
秦泽远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秦泽远,你怎么不说话?”
“饿不饿?”他哑声问道。
“饿,午饭都没有吃。”
他喂了她吃了一碗粥。乔芒问了一些问题,秦泽远一一回答,却不提她的眼睛。
“我的眼睛没事吧?医生怎么说?”乔芒也以为大概过两天她的眼睛就会好了,并没有太担心。
“医生让你这些天好好休息。”
“喔。”她叹了一口气,其实现在想想有些后怕的。
他轻轻抚着她的手,“芒芒,以后不要再吓我了。”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可是感官却清晰了许多。她听见了他话音的哽咽,心揪了一席。“我没事啦。你看我还好好地同你说话呢。”
秦泽远看着她嘴角笑容,他慢慢低下头,眼角的泪突然落下。
乔芒感觉到手上有温热的水珠滑过,她不敢想,只是愣愣地问道,“泽远,你是不是哭了?”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拖着她的手吻了一下。
乔芒内心大动,知道他是担心她。她不知道自己原来他这么在乎她。她摸过他的脸,想要摸摸他的眼睛,却给他避开了。
“别动,好好休息。”他硬生生地说道。
乔芒听到一声低微的叹息声,“你到底怎么了啊?我以后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再说了,这是意外。以后不会了。”
“嗯。”秦泽远替她拉好被子,“受了伤了还这么聒噪。”
夜深人静,乔芒有些累,“你回去吧,这里有医生,我没事的。”她打着哈欠。
他却不肯走。
“你不回去,航航怎么办啊?”
“他很好,男孩子没关系的。”
乔芒意识越来越迷糊,“泽远,如果当时我没有回头,没有亲到你,我们现在可能就不会这样了。你可能也不会记得我。”她说的是高三那次意外。
他静静地听着,也不答话,只是看着她,眼底盛满了深情。
“嘿嘿,那是我的初吻呢。喔,不对,我小时候亲过乔荀,哎,我的初吻早就没了。”
病房一直留着一盏台灯,灯光晕黄。
在她快要熟睡时,秦泽远才低喃了一句,“被你亲了那次,后面的课我完全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乔芒你可能都忘了,我们高一就见过。我们两个班有一节体育课在相同的时间。那天你撞到我了!可等我们高二再见面,你根本没有记得我。”
她却早已进入梦乡,呓语着,“航航——航航——到妈妈这里来。”
第二天早上,医生来给乔芒做检查。乔芒问道,“医生,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时候能好?”
“再过段日子吧,别心急。”霍东没办法只好对她扯了谎。
过了两天乔芒有些心急了,只要医生来查房,她都会问几句。
秦泽远也察觉到她的不安,只好安慰她。
乔芒却暴躁起来,“你是不是在骗我,我瞎了是不是?我以后都看不见了?”
“芒芒!”秦泽远大喊道。
“我要问霍医生。”乔芒不安地四处抓着东西。
秦泽远拉住她,“看不见只是暂时的。”
“你骗我。”她渐渐反应过来,“你骗我。”她哭了起来。本就是个夜盲症的患者,现在完全看不见,她感到无穷的黑暗。
秦泽远眼圈通红,将她搂在怀里,“看不见又怎么样?不是有我吗?我做你的眼睛,一辈子。”他低喃着,话语沉沉的。
乔芒一时间接受不了,“我不要这样。我想看着航航一点一点长大,我已经错过了三年了。”她紧紧地抓着他,声音悲怆,“我想天天都能看到你——”
“这是不是报应,我做了坏事。”
他紧咬着唇角,口中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如果是报应,我来受。相信我,你的眼睛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