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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村落

作品:谁将剑风吹玉笛|作者:蓝风山|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4-02-19 16:47:23|下载:谁将剑风吹玉笛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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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着身上伤势严重,容不得再四处颠簸奔波,所以便日日由着陆羡河亲自在旁照料,从不曾轻易懈怠半分。

而书珏那厮既是让陆羡河封了全身大穴,无以再施力运气,所以在起初之时,他甚至连筷子都无法握得稳当——不过,依着他那副心高气傲的鬼德行,自然是免不了要发一通爆炸似的臭脾气,然往往是发到了一半,便让他自己给折腾得没了力气,最后只能歪歪斜斜地靠在桌边喘着虚气。如此试探多次,他自己便也有了那么一点意识,遂每每快要达到恼火的边缘之时,就强压着自己的脾气在边上闭目静坐,多次这般下来,倒也尚且能够相安无事。

所以综上所述,我开始逐渐坚定地认为,姜毕竟还是老的辣——陆羡河上次在沧归山上吃过一次显而易见的大亏了,便也知道长了记性,所以干脆一套下来将书珏压得死死的,却也不至于就此毁了他的医术生涯,虽说是制得那厮今后都无法再施针害人,但是也并不妨碍他平日里抓药调药,遂自从我们师徒三人落脚在此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陆羡河都会让书珏一刻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让他亲自来为周边的百姓与平民探脉疗伤,开药治病,以此迫使他多多行善,从而洗清身上积蓄已久的罪孽。

我一度觉得,书珏这样的生活,其实已经同那寺庙里的老和尚没有什么区别了,彼此之间,也就差个一日三餐吃斋念佛……哦,不对,他每次快要发恼之时所强迫自己喃喃念叨着的,说不定就是哪本佛书上的经文呢?

有一次我终究是看得好奇了,便忍不住上去问书珏在叨叨些什么,哪知他却是双目一横,咬牙一字一顿地对我说道:“让你早日下地狱!”

嘶……当老娘没问算了。

我悻悻然地飘回了自己的被窝里,暗自决定,以后都不要再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了。而这事儿被陆羡河知道了之后,他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低声对我说道:“阿珏身上的戾气终究还是太重,并不是短短数月便能散得一干二净的……我蓦然封了他的内功,使他只能强迫自己一直做着违心的事情,他此刻的心中,定然是会有所不服的。”

经由陆羡河近来一段日子的仔细研究,我们倒也逐渐知晓书珏的本性难移,遂平日里也甚少再前去招他惹他,而与此同时,陆羡河亦是将那堆九山碎片藏得严严实实,偶尔能看到书珏那厮偷偷摸摸地跑去四处翻找了,陆羡河还会特地将它们挪个位置,任由他再怎么去费尽周折,也是无法摸清半点头绪,长此以往地下去,他反而是半真半假地安分了下来,那骤然发脾气闹事的次数也是愈来愈少,若是远远看去了,还颇有几分沉默寡言的踏实气魄。

如此一去,便是足有数月之余,我那副遭了罪的脆弱身体虽说是没能好个完全,却也在陆羡河的精心照拂之下,勉强地止住了恶化。用书珏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歪打正着地从地狱里捡回了一条狗命,分明是要死不死了,偏还要留了一口气在世上苟活着,也不知道是为了贪图个什么”。而陆羡河则道是我脉象本就虚弱紊乱,加之又长期以过量的药物对其强行压制,才会导致这般性命垂危的糟糕状况,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致力于调整不同的药方来保我性命,生怕我就那么深深一觉睡过去了,便再也不会醒来。

我硬生生地在鬼门关前摸爬滚打了约莫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待到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如获新生了,然而一日凑巧对着铜镜粗略一照,却发现自己已是在无意之间憔悴消瘦了许多——瞧着原来那张水嫩光滑的小红脸,如今却是变成了惨白无色的小锥子,而我那前些年所拥有的一头乌黑长发,现下亦是生得又软又黄,无精打采地扒拉在我的肩膀之上,永远是显得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这样一来,我的脾气便也渐渐变得不如原来那般活泼温顺,起初几月,倒还能和书珏二人对着闹事贫嘴,偶尔吵架吵得过他了,便是腆着脸在旁一个劲地傻笑,而到后来服药服得多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躺在床上昏着睡着,有时候一觉醒过来,对着镜子远远一望,瞧着自己日渐衰竭的身形便是愈发觉得心寒。尽管陆羡河有意提醒说我已是并无大碍,我心中却依然是沉郁得厉害,也不知为何会总是觉得空落落的,像是不慎丢失了什么重要之物一样,始终难受得打紧。

书珏曾经压着底线指出过一次,直接了当地对我评头论足道:“面白如纸,发色枯黄,服药过多从而导致内息不调,所以才会逐渐生得脾气暴躁,终日彷徨不安。”本来前面几句都没有什么问题,哪知他一长串话语念完之后,顿了一顿,复又继续补充道:“还有一方面就是,你现在这样丑得像个女鬼,自己看了都要磕瘆……”

半句话未能由他说完,我便已是躁得狠狠朝他摔下了一只瓷杯,不偏不倚地正落在他脚边不足半寸的地方,碎成了一堆稀稀拉拉的白渣,登时将他那张俊脸骇得陡然一青,险些一个仰头栽倒在地上,而一旁的陆羡河更是看得瞠目结舌,一时之间,竟是惊得连碗都无法顺利拿稳——自此之后,书珏那厮也渐渐认识到无法再和我正面交锋,遂但凡是见着我脸色稍有不善了,便要想方设法地绕道而行,而我亦是不知道我这原本温和怯懦的脾性究竟是何时变得这般气急易怒的,也不过是短短数月的时间,就仿佛是迎来了崭新的更年期一样,时常会焦虑得难以掌控。

事后,为了调节我长期滞留于屋内而日渐繁重的沉郁心情,陆羡河便提议带着我一路向南,前往气候温和适宜的浮缘城附近去走走路,散散心,以此缓和我内心不断积蓄的焦灼之意。

——事已既定,恰好我们谁也不想再长久居住在这大雪纷飞的极寒之地,遂干脆果断地收拾好行囊,即日便备好了长途马车朝南而行。

因着我身上伤势尚未完全好透,我们三人于辗转奔波之时,便是一路走走停停,偶尔在马车上颠簸得累了,还要下来留宿个一两天的时间,所以旁人快马加鞭一两个月便能轻易抵达的路程,我们不紧不慢地用了同样的天数,却还仅仅只磨了不到一半的距离。

后来,约莫是渐渐意识到了这一路走得太过缓慢,陆羡河便有意加快了马车行进的速度,预备着在夕阳西下之前,能够掐着当日的尾巴冲入下一座大城之内,以便于夜里能够留宿在条件更好的地方暂作歇息。

然而,我们终究是高估了陆羡河他老人家掐算行程的能力——由着他一路陡然加速朝南狂奔数日之后,我们初步抵达那座目标大城的城门之外,却已俨然是茫茫深夜。

彼时宽阔天幕渐渐由亮转黯,周围的一草一木都赫然覆上了一层阴影,而内围城门大闭,仅仅只留下了数位驻守于城墙上的士兵燃起了幽幽几缕星火。这种时候,若是还想着要贸然进城,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我们三人便只好驾着马车回撤数余里,去城墙外围寻找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

说来也是实在不巧,此番抵达城外如果天色还尚早,倒也不愁找不到去处,而事到如今,四周一片幽暗漆黑,遍观这沿路之间,便也只剩了几抹忙着归家的匆匆人影。

我下车之后便沿着周围的街道四下打量了好一番,瞅着正前方一抹脚步稍缓的矮胖男子看似面善,便连忙追上去在他身后高声问道:“这位大伯,请留步,敢问您知道……”

话未说完,那矮胖男子却仿佛是没听到一般的,兀自侧身转过了拐角,便登时消失了踪影,独留我一人尴尬地站在原地,眼角抽搐了一小会儿,转而回头对陆羡河说道:“师父,那是个聋子。”

陆羡河一个纵身从马车上飞跃而下,望着那人无声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唔……那便换个人问问罢,这块地方这么大,怎的会连个歇脚的客栈都没有?”

书珏听罢却只是在旁冷笑一声,旋即从包裹迅速中掏出了一张地图,自我二人面前缓缓摊开来,指着上面的一处小点道:“这里……是隔在浮缘和谨耀中间偏北处的轶水镇。不过是个破得要死的小村落罢了,还哪里来的客栈给你们住?”

他那说话的语气一向不善,十分冷漠里时常是含有七分讽刺在内,任是谁听进去了,心里都会隐约觉着不适,而我这冲天一般的倔脾气就更不例外了,遂全然不等他再说上一句话,便已是沉下了一张脸直唬他道:“没有就没有……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有本事过去变一座客栈出来啊!”

“你……”一口火气生生哽在喉间,那书珏眼看着就要发恼了,却又硬是将之强压了下去,睁大了眼睛瞪了我好长一段时间,方才偏头挪向了一边,不再和我继续争执什么。

而陆羡河于我二人吵闹之际,却已是快步上前,随手拦了一名过路的女子温声询问道:“姑娘,你可知道这镇上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客栈或者酒家?”

那女子蓦然回身扫了我三人一眼,不知为何,那眸底竟是隐隐泛了一丝惊恐之意,不过稍稍驻足了片刻之余,便又像是未曾听见一般的,加快了脚步落荒而逃。

陆羡河定定在她身后站了好长一段时间,复又皱眉对我二人说道:“怎的回事?这镇上的居民,一个个的都这样怕生?”

我抬眸望了望周围行色匆匆的一众过路之人,刚想追上去随便拉一个来打探情况,而那些人却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的,骤然预料到我的靠近,便纷纷惊恐万状地作鸟兽散,就好像我是那地狱里来的牛鬼蛇神,看不得也更是理不得。

如此一来,这般异常的状况便不仅仅是用“怕生”二字就能轻易概括的了。我们师徒三人最初的时候,还并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遂兀自杵在原地守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却愣是连一个能开口说话的人都不曾找着,有的人分明是开得了口的,然抬眼望向我们三人的时候却是憋得脸色铁青,一句话也没能扯出来,便撒开脚丫子跑得没了踪影,而有的人干脆一开始就避得老远,死活都不肯朝我们靠近半分。

待到最后,瞅着周围的天幕愈发变得黯淡,却依旧无人肯搭理我们的询问,陆羡河便只能无奈地叹出了一口气,索性引着我和书珏自行朝着这座小镇的中心迈开了步伐。

这轶水镇,乃是地域偏北的一处古老村镇,其占地面积虽并不算广,然而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却皆为土生土长的中原人,所以按理来说,并不存在风土人情全然不同于常人的特殊状况——那么,纵观这沿途走来,一众路人皆是一副躲躲闪闪的彷徨模样,便难免要看得人心中生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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