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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意冷

作品:谁将剑风吹玉笛|作者:蓝风山|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4-02-19 16:47:23|下载:谁将剑风吹玉笛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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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着被她戳得直生疼的脑门儿,不由连连闷声说道:“我知道啊……可是,他在这件事情上……做得确实有些太过了一些,我没有反对他的意思,只是觉得略有些不妥,所以才会忍不住提出来啊。”

话音未落,不等那姜云迟开口说些什么,沐樾言却已是漠声回应我道:“这些事情原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对其本身指手画脚?”

“我……”一时之间噎得说不出话来,我死死盯着他那张寒气逼人的面孔,片刻沉默,复又微微弱下了声音喃喃道:“我没有想要指责太子殿下,我只是……看着你这样上去为他卖命,觉得很不值。”

“值不值,不是由你一个局外人来判断的。”面色一僵,沐樾言眸中霜雪逐渐凝固成冰。

此话一出,我登时觉得周身凉得厉害,却也是断然不肯就此罢休,遂反是鼓起了所有勇气,一脸认真地对他说道:“阿言,你难道忘记了,那天在前往观昼城的货船上,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沐樾言神色一滞,似是蓦然想起了什么,然而定定凝视着我的双眼,却终究是不曾应答半句。

“我说过,让你不要那么快想着了结自己的生命……那些话,你都还记得吗?”我沉声问道。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微偏了脑袋,沐樾言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可混为一谈。”

“怎么就说是混为一谈了呢?”我急声问道,“人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论在何时何地,都始终是一个概念啊……”

“那是你的概念,不是我的概念。”冷声将我打断,沐樾言眸中温度宛若噬血刀锋,“那天在货船上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所以……我答应了带你走,甚至把你一起带到谨耀城来,难道这些事情,都不能够满足你心中所想么?”

“不是啊……”

沐樾言这个死脑筋,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我手足无措地迎上他冰冷的目光,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然而,不等我迟钝地继续开口,沐樾言已是倏然背过身去,凌然说道:“如果你觉得你擅自为我挡下薛临那一掌后,便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命令我答应你做任何事情,那还请你务必收起这样愚蠢的想法。”

“阿言,你……”瞳孔一阵微妙的紧缩,我呆呆地望着他沉黑色的背影,片刻怔然,却是始终无言以对。

空气中渐渐漫上一层极为淡漠疏离的意味,愣是骇得在旁默然聆听的姜云迟也忍不住走上前来,出声劝慰道:“哎哎哎,行了啊,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怎就说闹就闹起来了?”

沐樾言淡然瞥她一眼,旋即随口抛下一句“我先走了”,便是头也不回地快步行至了长廊尽头,独留了我和姜云迟二人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只能远远望着他疏离而去的背影木然出神。

半晌无言,姜云迟忍不住转头低问我道:“你这个破丫头片子,是不是又在阑饮山上闯什么大祸了?”

“没有啊……”我目光飘飘然地盯向那抹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冷漠背影,心里不知名的某处却是隐隐泛起一股尖锐而又酸涩的疼痛。

那样的感觉,并不太好受。

“那为什么樾言整个人就跟……吃了□□包似的,逮着时机就跟你过不去?”姜云迟皱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最近是抽了风还是怎么的,我说什么他都要冲上来和我较劲。”声线倏然一凉,我垂眸回想着昨日夜里情急之下的轻浮举动,便丢了魂似的对姜云迟喃声说道,“可能是我在阑饮山上时,又做了什么事情惹他生气了吧……”

“可不是么,你瞧瞧你,明知道樾言从小都是跟着太子殿下一起混的,你还要当着他的面去挑殿下的刺,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吗?”姜云迟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不忘念叨着数落道。

“但是,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太子殿下他本来就做得不好么?先不说他让阿言冒险去试探秦泠,那孟氏秦泠却也是个有孕在身的弱女……”

半句话未能说完,身侧的姜云迟已是一把伸手将我嘴巴捂住,随后又立即瞪大双眼训斥我道:“你还说,你还说!这点破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了,你还非要把它揭翻开来,生怕太子殿下不知道是不是?”

“唔……是我不好,下次不说了。”闷声将她轻轻推开,我懊丧地低下了脑袋,轻飘飘地说道,“反正不管我说什么,阿言他都是站在太子那边的,是么?”

“是,没错。”姜云迟毫不犹豫道,“他们二人一起出生入死多年,早就已是情同手足,彼此之间更是有着极为充分的羁绊与信赖——正因如此,殿下才会把所有重要的任务都交由樾言来完成,樾言亦是从未让他有所失望过。”

“可是,看着阿言这样来回往复地折腾自己,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低声道,“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不顾生死安危,拼了命地往前横冲直撞,这样下去,迟早会……”

“我知道。”声线陡然一沉,姜云迟抬眸望向阴云密布的灰白色天空,“你说的这些,我待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又怎会一点也不清楚……只是,正如我那天对你所说的,我压根就架不住他,也管不住他,更别说鼓起勇气来提醒他了……我甚至都没敢单独找时间同他说说心里话。”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双拳无意识地紧紧攥作一团,我拧眉说道,“现在任凭我解释些什么,想必……他也是听不下去了。”

“唉,你也是,稀里糊涂的,尽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蠢话。”姜云迟幽幽叹道,“他还能拿你怎么办?等过些个几天,缓一缓,你再去主动找他,和他道上几句歉,哄那么两三句,应该也就没什么事了。”

“道歉?”我听罢眸色一变,旋即一脸不解地反问她道,“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啊,为什么又是我去给他道歉?”

“嗯?只是随便哄他几句而已,你不是最会缠人的吗?”姜云迟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别看樾言那个冷冰冰的鬼样子,他其实压根耐不住磨,只要你能低声下气地凑过去跟他卖一卖乖,没准他一个消气,就不和你计较了。”

我怔然听她说着,心底倏然堆积的失落与迷茫却是无意坠得愈来愈深,似是自黑暗底端缓缓伸出的杂乱藤蔓,彼此扭曲着,牵绊着,交叠着,又在一刹那间隐匿于无形,登时消失了所有的踪迹。

兀自将苍白无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思忖片刻,终是轻声对她说道:“我不去。”

不去。

就是不去。

每次都小心翼翼地将沐樾言的所有情绪放在手心里,捧着,端着,护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又将他惹得以冷眼相待。

可是,就算是像我这样没脸皮爱缠人的大笨蛋,也着实是抵御不住他那般决然而又刻薄的话语啊……

——如果当初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替他挡下薛临那一掌,只是为了对着他提出一些无理取闹的要求,那我究竟是图得个什么呢?

说到底,也不过是由衷地盼着他能够好好活下去罢了。

因为喜欢,所以忍不住想要在意;因为在意,所以忍不住将心里的话都一五一十地说出口。

若是连这样的做法都要算是我大错特错的话,那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是对的呢?

想来,姜云迟也是并不明白我此刻心中所念的道理,权当我和沐樾言之间乃是如往常一样的小磕小绊,遂仅是轻轻地撇了撇嘴,随后神色自若地对我说道:“有什么不能去的啊?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那傻乎乎地闹个什么别扭?”

“我没有在闹别扭。”我蹙了蹙眉,语气严肃认真地说道,“我反而觉得,是阿言在和我闹别扭……如果只是单纯地听不惯我所说的话,稍微反驳一下不就好了,何必说那样伤人的话来刺激我呢”

姜云迟低头凝视着我那双载满了郁闷与失落的眼眸,不由扶额轻叹道:“樾言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话一向就是那样冷漠刻板,你怎的偏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非要和他对着较劲呢?”

我倏然迎上她那包含了些许期望与忧思的明亮目光,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姜姐姐,我明白你此刻担心阿言的想法,因为我自己看着也会心里难受……可是,如果硬是让我追上去,像以前一样嬉皮笑脸地哄着他,没事儿人似的说着好听的话……我……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个心情。”

姜云迟一根直来直去的粗神经自然是要听来费解,现下蓦然接收了我这一长串意味不明的话语,便不由被绕得有些晕头转向道:“呃……什么意思啊?你怎么就没心情了?”

“简单来说就是……”用力咬了咬嘴唇,我幽幽对她说道,“我也有些生气了……阿言方才说的那些话,让我心里很不好受。”

“哎?”姜云迟瞠目结舌地瞪着我道,“你你你……你有事没事生个什么气啊?”

“我虽然不喜欢和旁人生气,但是不代表我不会生气。”眸色一黯,我缓声说道,“所以,在我彻底消气之前,是不会主动去讨好阿言的。”

姜云迟满脸讶异登时化为苦恼之色,连连揉着自己近乎凸出的一截青筋,语无伦次地对我说道:“不是我说你,哎……你跟他……跟他计较个什么啊?”

“好啦,姜姐姐,这次任你怎么劝我,我也不会再拉下面子去追着他满大街跑了。”轻轻冲她摇了摇手,我眸底色彩若有若无地微微敛去,似是一纸浓墨被清水冲淡一般,木然无神地对她说道,“昨日在外连续着奔波晃荡了整整一天,我实在是有些乏了,想回屋子里好好休息一会儿,如果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话,就等到隔日再说吧。”

语毕,便也无意在外多耗时间逗留,遂干脆果断地同姜云迟匆匆告别,旋即沿着眼前几道冗长曲折的走廊一路向前,终是如愿抵达了我那隐泛着淡淡药香的熟悉竹屋。

初将那房门推开之时,我已是疲惫得连半步路都难以向前行走,只觉得自己那原本就脆弱不堪的一副身体,在经由这番不遗余力的折腾之后,便仿佛是于蓦然间被人狠狠抽空一般,连带着厚重的灵魂也一道从体内生生剥离。

兀自将脑袋深深埋入柔软温暖的被窝深处,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将所有遗留的空气悉数纳入肺中,以暂时缓解胸口处隐隐传来的沉重压迫感。

方才不论是身在庄重肃穆大堂之内,亦或是身在轻松随意大堂之外,那人与人之间无意交锋对峙所造成的各类杂音与回响,都在无时无刻地摧残着我的心弦。

而如今回到这空无一人的小竹屋中,杂乱无章的外界环境陡然归于平静,周遭所有的事物亦是隐匿于无形——这般突如其来的安宁祥和于我来说,反倒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感觉,就仿佛那原本连续不断却骤然戛然而止的缕缕风声一般,疲惫乏力中透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冗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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