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波涛。
聂文诚和秦臻在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也不禁瞠目。
这简直就像是雷绍衡孩童时期的高仿翻版。
那眉,那眼,那鼻子,完全就是雷绍衡,除了瘦了些,没有任何差别。
男孩儿穿着柔软的衣服,静静站在雷绍衡身边,倨傲的模样,不容人亲近。
聂文诚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望着那男孩儿,目光又是移向雷绍衡,“哥,这是……”
若说这个孩子不是雷绍衡的,恐怕也不会相信。
没有巧合会长这么相像。
可是,也没有听说他有个孩子。
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若非是乌龙,那就是真的让人震惊了。
雷绍衡走向他们,那男孩儿也跟随着他静静一坐,安静的出奇。
男孩儿低着头,墨黑的头发遮了眼睛。
雷绍衡终于开口道,“他叫廷雨。”
秦臻默然地瞧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人,没有说话。
聂文诚纵然是心里困惑,可是瞧雷绍衡不愿再多说的样子,也不再追问了。
无论这孩子究竟是谁的,看来定是和雷绍衡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的母亲又会是谁?聂文诚又道,“正巧,彤彤放寒假了,明天就会过来。两个孩子在一起,也会有伴。”
聂彤到来的那天,春城突然降温。
一月到来,这是一年里最冷的时节。
聂彤由聂文诚从机场接回,随罗思予一起带着聂彤去了瑜园。
“叔叔,你说要给我介绍个好朋友?”聂彤牵着两人的手,还背着小背包,裹着围巾戴着手套,十分可爱。
聂文诚应道,“他叫廷雨,比你大,你要叫他哥哥。”
聂彤撇嘴,“比我大又怎么样。”
聂彤可是家里的小霸王,除了父亲和叔叔几人,任是谁,她都是不给面子的。家中有财有势,加上独断独行的性格,让她趾高气扬。上学后倒是好转一些,身边也有了朋友,但是不爱低头的她,始终都留不住伙伴。
罗思予笑着说道,“彤彤,你喜欢雷叔叔吗?”
“喜欢。”聂彤想也不想回答。
“那你一定也会喜欢廷雨。”
“为什么?”
“因为廷雨和雷叔叔长的很像。”罗思予道。
聂彤望向这陌生的园子,仰头问道,“思予姐姐,这里是哪里?”
“这儿是雷叔叔的家。”
“噢。”
园子的后庭院,冬日里常青的树木依旧葱郁,午后的阳光很暖,洒下一片金光灿烂。庭院里放置了两把椅子,桌上摆放了茶水点心,雷绍衡坐在其中一把,他的俊颜漠漠,却不乏温柔,他正望着前方伫立的小小身影。
男孩儿站在画板前,他正在作画。
他只是拿着一支素描笔,熟练沉默地勾勒。
而画板里的图画,那是一幅庭院图。
“廷雨,你画得真好。”罗思予赞美道。
聂文诚也颇为认同,这么小的孩子,画得这么好,却是少见。
雷绍衡回过头,瞧向三人。
聂彤的目光却逗留在那小男孩儿的身上,她走过去,来到他身边,扭头望向他,视线定在他的侧脸。
廷雨的注意力都在画板上,不为所动。
聂彤见他绷着小脸,好像很不快乐的样子,如同她从前学钢琴一般。
聂彤闷了一会儿,却忽然伸出手,她竟是一下子将画架推倒在地。
大人们都愣住。
“彤彤?”
廷雨手里还握着素描笔,侧目瞥向身边的小女孩。
聂彤狡黠一笑,廷雨愣住,她一把拉过他道,“走吧,我们去玩儿。”
众人瞧见男孩儿被女孩儿拉走了。
那画面太美,仿若寒冬里的一片艳阳天。
392:尾声——莫家父子
蔚海蓝已经拒绝再去听说那些商场上的战争,奇迹的是身体倒好了些,仿佛在坚强地支撑着什么。她只是瞧着那份报纸,失神一般地想着。那如此相似的小小身影,骨血一般刻出来的孩子,若说不是他的,她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可若是他的,这又怎么可能。
而此时此刻,那个孩子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罗思予带着聂彤和那男孩儿一齐来了。
罗思予方才电话联系了蔚海蓝,聂彤回到春城,就闹着要见她。这会儿又有了个伙伴,便也一起带来。只是罗思予心里也在踌躇犹豫,雷绍衡和廷雨的关系正是不清不楚。大人们也不好去问廷雨,廷雨的性子沉默得出奇,只怕会触动他心里的伤口。
罗思予起先并不知廷雨也会一起去。
谁料她去接聂彤的时候,廷雨也在她的身旁。
罗思予也不好说了,只得带着两个孩子去见蔚海蓝。
这一路上聂彤就没收过声,她一直在问。
罗思予也听的很认真。
“廷雨,我们现在要去见海蓝姐姐。你见过海蓝姐姐吗。”聂彤问道。
廷雨不说话。
聂彤又道,“海蓝姐姐和雷叔叔结婚的,就像爸爸和妈妈一样。”
廷雨依旧是不说话。
等到了城西风景辛名下的洋房里,聂彤就拉着廷雨的手,蹦跳着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
层层的旋转楼梯,蔚海蓝从下人口中知道他们来了后走下来。猫儿跟随在她的脚边,细长的尾巴卷着。蔚海蓝披着大围巾,一条紫色的羊毛裙,这屋子里全是暖气,下人们都穿得很单薄,而她怕冷,还裹了条围巾御寒。长发利落顺直地披散在肩头,低头望向大厅里站着的三人。
“蓝姐。”罗思予轻声呼喊。
聂彤则是高兴地嚷嚷,“海蓝姐姐,我放寒假咯。”
蔚海蓝微笑着一步一步踏着台阶而下,她的视线却没有从那个男孩儿身上转移。
果然是神似。
蔚海蓝记得那照片,雷绍衡小时候大约就是这个样子。
眉眼无不相似,只是这个孩子比那照片又要大一些,却是不爱笑的。
年幼的雷绍衡是爱笑的。
他一笑就明媚灿烂。
男孩儿也不偏不动地望着她,目光坚定而执著,炯亮无比。
聂彤拉拉他的手,冲蔚海蓝道,“他叫廷雨,宫廷的廷,雨水的雨。”
廷雨。
这个名字在蔚海蓝心里默念,一阵陌生过后,就有了别样的空洞。
廷雨终于开口,“莫廷雨。”
“呃?廷雨你姓莫吗?你不是和雷叔叔一样姓雷吗?”聂彤还是个孩子,虽然鬼灵精一个,但还是单纯的以为廷雨应该是姓雷,他是雷叔叔的侄子。至少她先前问的时候,廷雨没有否认,在聂彤觉得那就是承认了。
罗思予却也是不知道廷雨的,只晓得他的名字,听见他说他的全名,狐疑着该不会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姓莫。
蔚海蓝觉得寒冷,这种寒冷,从骨子里透了出来。
这个孩子,他姓莫。
闲散的书房里,蔚海蓝让下人备了点心,聂彤拉着莫廷雨玩儿,兜转了一圈,指着那棋盘说是要下五子棋。莫廷雨不屑一顾,表明了没兴趣。罗思予赶忙坐在聂彤接了任务,两人就开下杀上一盘。莫廷雨不时地瞥上一眼,老成地皱眉,而后目光一转,又逗留向蔚海蓝。
聂彤素来是习惯了分心,一边下棋,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还不忘记说话。
“海蓝姐姐,你为什么住在这里,不住在雷叔叔的园子里呢?”
蔚海蓝轻声说道,“这里比较清静。”
罗思予仅是对他们之间略知一二,但是也晓得一定是闹的不合了,不然也不会各有住所,况且这边的屋子,属于城西范围,她问过聂文诚,这里是风家名下。罗思予只怕小家伙口没遮拦说出什么话来,急忙忙回道,“海蓝姐姐身体不大好,所以才在这里休养。”
“姐姐生病了吗?要不要紧?”聂彤嘴里是咀嚼到一半的糕点,含糊不清又是担心地问道。
莫廷雨却道,“要紧的话,她还能在这里。”
聂彤也不在意他的话,一下来到蔚海蓝面前,“生病了,不要怕,不痛不痛的。”
蔚海蓝摸着聂彤的小脑袋,抬眸望向斜对面坐着的莫廷雨。
那双眼睛亮得不可思议。
在蔚海蓝的印象里,这样的注目,若非是爱,那就只有是恨。
这个孩子,对她有着敌意。
敲门声咚咚响起,下人随后推门而入,“小姐,有位雷先生找您。”
“啊?是雷叔叔来了吗?”聂彤惊喜道。
莫廷雨抿着唇,俊秀好看的脸庞半侧淹没于暗里,有一丝阴霾。
蔚海蓝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也以为会激动难以抑制,却不料听到他的到来,竟会是那么平静。
蔚海蓝点了个头,下人便退去回应了。
不过一会儿,下人又领着雷绍衡折回到来。
书房的门方才就没有关上,轻轻敞开着,掩了一小半。
聂彤又回到棋盘和罗思予继续下。
蔚海蓝端坐在椅子里,怀里抱着那只白色的猫儿,她随意地垂着头,长发落下,那张本不丰润的脸就愈发显得尖瘦。
聂彤突然高兴地喊,“雷叔叔,你来啦。”
聂彤哪里知道其中的那些个纠缠,只想着他来了,人都到齐了,心里边高兴,嚷了几句,心思又回到棋上。罗思予礼貌尊敬地向雷绍衡打了声招呼,却也替两人烦恼,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她也不再多言,只陪着聂彤将棋下完。
蔚海蓝幽幽抬起头来,那目光如一汪深潭,她终于对上他。他站在门口,还不曾走进来,西服笔挺,衬衣雪白,黑发如墨,任是如何看,都是从前那个他,潇洒的,俊逸的,深不可测的,永远也琢磨不透的。
而他的眼睛,也还是那么冷漠。
不复半点温柔。
“廷雨。”雷绍衡终是开了口,却不是喊她。
莫廷雨听闻后就站起身,高瘦的孩子,自有一股英气。他沉默地走向雷绍衡,仰头望向他。他伸出手抓住他的大手,轻轻地握住,慢慢转过头来,扫过书房里的三人,露出一抹微笑,对着蔚海蓝微笑。
“回家了。”雷绍衡又是沉声说。莫廷雨清脆的童声应道,“好的,爸爸。”
蔚海蓝怔了下,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也在眼中模糊不清。迅速地聚起光芒,深锁一抹伤痛。
罗思予也惊到了。
虽然这个可能在每个人心里盘踞,但是雷绍衡没有表明过孩子的身份,而那孩子也没有喊过他,谁都还在迟疑。如今这一声“爸爸”,显然是让众人瞠目结舌了。雷绍衡有个儿子,一个十岁大的儿子,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聂彤惊奇道,“廷雨,雷叔叔是你的爸爸?”
莫廷雨不再回答,只是微笑。
他的笑容,童真纯善。
那么忽然笑开,真是像极了年幼的雷绍衡。
雷绍衡牵着莫廷雨,双眸冰冷地扫过蔚海蓝,转身时丢下一句,“我们先回去了。”
“啊?为什么这么快回去?雷叔叔?廷雨?”聂彤顾不得下棋了,想要追上去,但是偏偏又脾气倔强,不肯去追。棋子握在手里边,嘟哝地说道,“廷雨真讨厌,说好了来这里玩儿的,现在又走了!不守信用,最讨厌了啦!”
蔚海蓝半晌才道,“彤彤要和他们一起回去吗?”
“不要,我才不走,我是来看海蓝姐姐的。”聂彤漂亮的眼睛又圆又大,小声问道,“廷雨是雷叔叔的小孩,那他的妈妈是谁。”
罗思予皱眉。
小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罗思予小心翼翼地扭头去瞧蔚海蓝。
蔚海蓝只是抱着那猫儿,铃铛在叮咚轻响着声音,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仿佛破碎的是一颗心。
黑色轿车驶在路上,车窗倒映出孩子的侧脸,以及后边另一张成熟的男人脸孔。
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