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幽荧奇怪的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是如何知道那处安放的是那具尸骨的?”
苏潋抄着手,挑眉道,“我如何不知道呢?”
曲幽荧没有回答,双唇抿的很紧。
他们之前调查的时候,苏潋只出现过一次,那时候现场的尸骨还没有像这样摆放。
所以他不应该知道那个地方摆放的是什么,除非他私下来过。
那他无缘无故来这里做什么,是知道这些尸骨的来历,还是为了寻找太尉的把柄?
“你在怀疑我?”
苏潋见她不语,微笑的开口。
“是。”
曲幽荧没有骗他,直言道,“你有什么瞒着我们。”
她这话是肯定句,苏潋身上包含着太多的秘密,木景烛不说,就连千犀也不说。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能说出他的身份?
“是。”
苏潋也不骗她,但也偏不说明。
谢小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两人的关系很是微妙。
一般这种情况下,多半是吵架了。
所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但还没开口呢,就被曲幽荧给拉了过去。
曲幽荧一手握着谢小二的手腕,对苏潋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拉着人离开了。
谢小二回头看着苏潋,他脸上的神情与往日大有不同,看上去并不生气,反倒还有一丝笑意?
这个发现,让谢小二着为惊恐。
要清楚,木景烛笑起来可是比生气都令人恐怖的。
他背脊发凉,总觉得那个笑意是针对他的。
在曲幽荧身边缩了缩脖子,谢小二颤颤巍巍的开口。
“你们吵架归吵架,别牵扯上我呀!景烛会砍了我的!我还没娶老婆,我不要死呀!”
他咋咋呼呼,哀嚎个没完,曲幽荧却听得青筋直冒,抬手就往他脑袋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你有完没完,少说一句,你会死呀!”
一声吼,让周围的行人纷纷往这边看来。
曲幽荧气的扭头就走。
谢小二对行人微微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我不就是怕你和景烛生气嘛!他不告诉你,肯定是为了你好嘛!”
“哼。”曲幽荧冷笑着,并没有继续这个没营养的话题,“你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
“把你之前发现的关于太尉半夜挖骨给杨婉儿炖汤的事,散播出去,闹得越大越好。”
“为什么?”谢小二摸摸脑袋,“这事景烛知道吗?”
“他知道,否则你以为我干嘛刚才无缘无故的和他怄气?还不是为了演戏?现在太尉要他负责杨婉儿的事,就是不想我们过多理会白骨,所以很多的只能背地里调查。我们刚才那么一吵,肯定很多人都看到了,意见分歧,各做各的,也方便逐个击破。”
曲幽荧撒谎脸红心不跳,还一副真的是这样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谢小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现在就去做,你放心,最迟明日一早,肯定整个襄陵镇的人都会知道。”
“嗯。你也千万小心,别被太尉查到自己身上。那个十三川并不好对付。”
“这个我了解。”谢小二点点头,看她继续往前走去,方向并不是曲府,有些好奇的问,“你还要去哪里?”
“你之前没回来时,我曾给那些白骨摸骨复容了两幅画像。但张贴出去这么久,都没有什么消息,之前没有在意,刚才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所以我去衙门问问白丘。”
“好。那我们兵分两路,明日见。”
两人就在路口分开了,曲幽荧快步走向衙门,刚好遇到要返回衙门的白丘。
“曲姑娘,你怎么来了?”
“白大哥,我想问问关于之前我绘制的两幅画像,有消息了吗?”
“没有。”白丘摇着头说,“而且画像不见了。”
“不见了?”
“对。我也才得到消息,正要回来取原稿,叫人临摹后再拿出去张贴。”
曲幽荧总觉得这事不会是巧合,当即就说,“我跟你一起去。”
“好。”
两人一起去了衙门,可是存放原稿的地方却偏偏不见了画稿。
“会不会有人拿了?”
“不会。那么多珍贵的案卷都在此处,却独独少了两幅画像,只能说对方本身就是针对画像来的。”
“是有人知道这两幅画像的身份了?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销毁?曲姑娘,你能否再画出来?”
曲幽荧点点头,“最迟明日我给你画像。但这段时间内,白大哥,你帮我留守每一个衙门的捕快,任何举止可疑者,你都要记下来,按兵不动。”
“你怀疑有内奸?”
曲幽荧没有回答,她环顾四周,这里是衙门的库房,三面石墙密封,只有大门处有门与两扇窗户。
上面都上着锁,所以没有人专门守在这处,只是大门口留有两人看守。
要想进入得到画像,绝对只能是衙门中人。
和白丘分开后,曲幽荧就回了曲府。
对于她今日这么早回来,云舒表示很意外。
“小姐,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事就回来歇歇。”曲幽荧一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忽而看了眼云舒,察觉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蹙着眉问,“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
“敢骗我?”曲幽荧停下脚步,抄起了手,“皮痒了是不?”
“不是的,小姐,是、是因为——”
曲幽荧翻了个白眼,道,“吞吞吐吐的,是我爹发现我又偷跑出去,还是二房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云舒笑得有些尴尬,“小姐,你还真的料事如神。事情出在二房那边。”
“她又怎么了?”
这个二房,就是府中的二姨太,孙氏。
孙氏是在曲幽荧的娘亲还在世时,就被纳的小妾。
据说当时纯情的不得了,活生生的一只小白兔。
但自从辛娘去世后,小白兔就蜕下了伪装,成为了白眼狼。
她又仗着自己生的女儿美貌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一直想给其谋划一门不错的亲事。
但毕竟是庶女出生,又有曲幽荧这个长嫡女在前,因而就算有了不错的目标,也无法出嫁。
因为曲府有规定,长女不嫁,次女终守闺阁。
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所以尽管孙姨娘再怎么得宠,也无可奈何。
也因此这些年来,她总是出谋划策的要给曲幽荧安排亲事。
但次次都没成功过。
久而久之,曲幽荧就不把这事当回事了。
即便,如今旧事重提,还是从曲青阳的嘴巴里听到的,曲幽荧也同样不在乎。
但云舒就不同了。
她知道曲幽荧不在乎,是不知道内幕,她每日都在府中,二房那边的举动,她可是清楚地很。
看了眼周围没有其他人,云舒神神秘秘的把自家小姐拉到了一旁,压低声音说话。
“小姐,这次你真的得嫁人了。”
“二房又在折腾了?”曲幽荧毫不在乎,“不用管她。”
“可是这次是真的,老爷那边都同意了,今日你才出门,府中就有人来提亲,就连你的八字都给出去了呢!景烛少爷他也知道了这事。”
“切,别骗我了,上次你还骗我说孙氏要把我嫁给景烛呢!那不也是假的。”
曲幽荧打了个哈欠,她昨夜没睡好,还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上还得画画呢!
云舒见她这般的无所谓,拿出了杀手锏。
“是真的。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问谢老爷,今日就是他亲自上门为二少爷提的亲。”
“噗——咳咳——”
曲幽荧差点诶自己的口水呛死,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云舒。
“你说什么?我爹要把我嫁给谢必安?”
“是的。”
“可我才和谢小二分开,他怎么没说?”
“你知道的,二少爷喜欢的是千犀姑娘,可是姑娘毕竟出生江湖,门户不对,所以谢老爷才会这么做。你们可是从小亲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也好。”
“好个毛。”曲幽荧吼道,“那他干嘛不把我嫁给木景烛,我和他的感情比谢小二好更多!”
“那正好,就嫁给我。”
不知何时,木景烛打开了房门,看着门前大树下,主仆二人,叽叽喳喳的样子,勾唇笑得阴冷无比。
曲幽荧缩了缩脖子,转头嘱咐云舒,“你继续盯着二房,这件事我会处理。”
“好。”
云舒跑开,曲幽荧这才快步上前,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这里虽是我的院子,但二房安排了眼线,别被人发现你在我这里。”
“为什么?”木景烛自问自答,“被人发现,岂不是更可以证明你我的关系?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不用嫁给必安。我也可以娶你过门,一举两得,不是更好?”
“景烛,别人傻,你不应该傻。”
曲幽荧没有和他开玩笑,也没有生气,表情严肃的很。
“我和谢小二的关系,整个襄陵镇的人都是知道的。若说我和他有感情,还不如说你我更配。”
这话让木景烛挑了挑眉,表示赞同。
“但是,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现在整个襄陵镇都在为白骨,为杨婉儿的事焦头烂额,他却上门提亲,若说不是故意,我都不信。”
木景烛黑色的眸光中,闪过一丝赞赏,他不动声色的问,“所以你认为?”
“谢伯伯要来曲府提亲,这事太尉肯定知道。但他今日却什么都没说,所以我敢猜测,这背后能推动谢伯伯做这决定的人,只有他。”
木景烛给她倒了杯水,“那你有想过他的这么做是为何?”
曲幽荧接过茶杯,一字一句的说,“逼出真正的你!”
她的神情映照在半透明的青色茶水上,稚嫩的脸庞染着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