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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桐洗完热水澡,从衣柜里找了件看起来不便宜穿上感觉也不便宜的衣服,闭着眼穿上裤衩,正套裤子的时候,听见门外走廊里有喧闹的声音。
她提着裤腰走到门边,拉开猫眼的盖子看向外面,看见了他师兄章廷的后脑勺。
咦?他为什么在拍对面的门?
童桐把裤子系好,拉开门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别的客人,这才用她低沉的嗓音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章廷回头,看到这个据说是童桐表哥的男人,着急地告诉他:“我给童桐打电话她也不接,敲门也不开,今天还有我们老师重要的学术演讲呢,她是不是睡过头迟到了啊?”
“睡过头?不会,他一早就起来了。”童桐回房间拿了对面的门卡,又怕奚延是在洗澡没听见敲门声,不想被师兄看见什么奇怪的画面,叮嘱他,“你先不要进来啊。”
说完,她打开门,探头喊了句:“喂!有人在么?”
屋里没人回应她,童桐进屋,走了两步发现奚延面朝下地趴在地上。
这是睡太熟从床上滚下来了?不对啊,那也滚不了这么远吧。
童桐跪在地板上,搬起他的上身在自己怀里,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童桐有些着急地晃他:“醒醒,能听见我说话么?”
章廷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听到里面有声音赶忙冲了进来,一进门先是被这屋里的豪华气派给镇住了,下一秒看见了自己昏迷的师妹,慌张地跑过去:“师妹!师妹你怎么了!”
奚延身上的衣服大半还都湿着,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章廷看清师妹的样子后,害怕地后退了两步:“这大清早的在自己房间里,师妹怎么会浑身湿透啊?会不会,会不会是水鬼来过啊……”
童桐被他说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明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却仿佛这屋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她摇了摇头,告诉章廷:“她早上好像出去晨跑了,结果遇上大雨淋湿了,现在在发烧。”
“哦,那就好,那就好,不对,也不好,她发烧了?那赶紧送医院去吧!”
听章廷说起医院,童桐忽然很想知道他们这种事医生能不能检查得出来。她双手托住奚延的脖子和腿弯,一使劲儿就把人给抱起来了。
章廷跟在身后,童桐叮嘱他:“师兄你去开会吧,跟王主任请个假,说我,说童桐烧得很厉害,要去医院。”
“哎,好好。”章廷把房门关上,关切地说,“她醒了让她来个电话啊。”
刚走到电梯口,从楼下的来的电梯开门,门里是冬冬和郑炜声,看见奚延怀里抱着个女人都一脸震惊。
冬冬忙抬头去看角落里的摄像头,推着奚延往屋里走:“疯球了,你在干嘛?”
童桐感觉到自己怀里的身体完全在发烫,唯恐烫坏了自己那个天才大脑,冷着脸质问冬冬:“你没看见他在发烧么!”
“啊?她是谁?”
章廷按着电梯开门钮,抢答到:“她是我师妹,是奚延的表妹。”
“表妹?”郑炜声没听奚延说过有什么表妹,可他一向稳重,听说女孩生病了催冬冬找人,“小安呢,赶紧叫车去医院。奚延你先把人放回屋里,好歹给她换身干净衣服吧?一会儿车来了再去医院,你别抛头露面的被人拍到有麻烦。”
章廷看他们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带回屋里了,想着奚延作为表哥不会不管童桐的,一咬牙先进了电梯,去跟老师们报备。
被冬冬推着回到屋里的童桐,抱着奚延小心地往床上放。
刚才他们几人说话声很吵,奚延其实醒过来一次,只是发现自己正被童桐用公主抱的姿势贴在怀里,羞愤欲死地又昏了过去。
小安是奚延的女助理,她帮床上的人换好了干净衣服后,从前台那里借了个轮椅把人放上去,推着下楼放进车里。
童桐不顾冬冬反对,一定要一起跟去医院,冬冬之后也跟过去,嘱咐郑炜声在酒店主持大局,其他队员有什么事的话给自己打电话。
上了车,小安开车,车上没有外人。
冬冬这才逼问童桐,指着还在昏睡的奚延问:“这女的谁啊?你来这两天就勾搭上了?干嘛的?模特?歌手?看样子年纪不大,你可别跟我说是什么童星!”
童桐一脸黑线,看见冬冬说话太激动,唾沫星子乱飞,都溅到自己那漂亮的小脸蛋上了。揪着袖子擦了擦奚延的脸。
“……”冬冬更气愤了,“她到底是谁!”
“不是说了么,我表妹。”
“你为什么来之前没说过你什么表妹也要来?糊弄傻子呢!”
“我干嘛什么都要跟你说?”童桐原本早上被奚延拉去“洗海澡”就很郁闷了,这会儿听冬冬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得更加烦躁,“你给我闭嘴,不许吵他睡觉!”
冬冬被训得红了眼眶:“你居然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这么对我,你……”
童桐顶回去:“你才来路不明呢。”
小安眼看形势愈演愈烈,忙劝和道:“奚哥,你别急,就快到医院了,冬冬哥也是为了你好,你别跟他置气。”
童桐叹了口气,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奚延脸色苍白,又试了试他的额头,依然滚烫。
这家伙,非要作,这下可好,把命都作没了!
再一想,如果这命真没了,那奚延的魂儿是不是就回到本体了?
那,那她呢?
她会回到原来的身体么?
可她原来的身体死了的话……回去也没用了啊!
这么想着,童桐对奚延一边埋怨一边担心,唯恐自己的身体出点什么毛病,下了车抱着他飞快地跑进医院,对着急诊室的医生恳切地请求人家救救这个女生。
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看这架势以为送来了个喝农药的,结果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受凉发烧而已,只给安排了一天的床位输液,多一天都没必要。
冬冬和小安在一旁看着也是很震惊。
奚延什么时候英语说得这么溜了?他偷着报补习班了么?
童桐刷奚延的卡付钱一点儿都不心疼,住在单人病房里,她也不用一直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了。
输了一瓶液的奚延终于睁开了眼睛,满是沮丧地问:“没成功啊?”
童桐无语:“你差点儿成功的把你搞死,不对,把我搞死。”
奚延居然还有心情笑了下,他现在觉得浑身无力,小腹疼得格外厉害:“我感觉,就像是刚完孩子似的,不对,像刚流产了似的。”
“你快别胡说八道了!”童桐想想她那脆弱的小身子受的罪,鼻子一酸,“你要是折腾出来什么后遗症,我饶不了你。”
奚延很抱歉地拍了拍她的肩:“我真没想到这身子会这么弱,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做好准备前不冒险了。”
屋里的两个人正气氛严肃的探讨此次探险失败,外面打完电话回来的冬冬在门边听得胆颤心惊的。
怎么个情况?那小女生怀孕了?还流产了?因为身体太弱受不了孩子?他们打算等她身体养好一点儿再做要孩子的准备?
冬冬这算是知道为什么奚延刚才会那么紧张了,他和小安英语都不好,听不懂医生说得什么,奚延居然还骗他们说那女生是感冒发烧!
冬冬无措地在病房外走来走去,等小安带着买的饭回来的时候一把拉住她:“现在咱们的事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瓶颈。”
“啊?”小安一脸懵逼。
冬冬继续说:“奚延把那女生肚子搞大了。”
“啊!”
“但是又流掉了。”
“啊……”
“我觉得这女的不是善茬,一会儿我带奚延回酒店,你留下照顾她,套套话,能解决掉最好,奚延这时候爆出来有女朋友的话他就完蛋了!”
“解,解决?”小安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生,听到杀气这么重的词有些害怕。
“想什么呢,让你跟她谈谈,能分手最好,分不了也吓唬吓唬她,别不知死活地坏了奚延的前程。”
“哦。”
“我跟你说,奚延完蛋了你也得跟着失业,不想失业就把那女的搞定,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居然能瞒这么久,连孩子都怀上了!”
小安被迫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等冬冬带奚延离开之后,她独自面对着这个一脸稚气的女孩:“你,你成年了么?”
奚延今天闭眼的时间太多了,现在虽然觉得累,可也睡不着了。
看到自己的女助理一副想聊天的样子,给面子的回了句:“十八了,我是博士。”
“博士?”小安一脸怀疑。
“嗯,不信你问奚延。”
“哦……”小安只以为这是她跟奚延之间的什么角色扮演,没放在心上,“你认识奚延多久了啊?”
“多久?我生下来就认识他。”
居然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么!那她要怎么编排奚延啊?
小安无助地挠了挠头,为了完成不失业的任务,她只好扮演坏人了:“奚延跟你只是玩玩的,你别被他骗了,他这个人可花心了,跟他合作过的女艺人都当过他女朋友,哦,漂亮的男孩子他也都收的!而且他嘴甜会说话,你别看他对你一往情深海誓山盟的,可他对别人也都说过类似的话,他直接复制粘贴的,我看见过!”
“???”奚延一脸震惊,小安是不是疯了?
小安越编越顺口,话题转到孩子身上:“好多女的都怀过他的孩子,结果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哄着打掉了,我跟你说,他才不想要孩子呢,他玩都没玩够,怎么可能被孩子绑住手脚?总之啊,你年纪还小,可千万别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世界那么大,你得去看看,生了孩子你就没有自由了!”
奚延不明白小安为什么要这样诋毁自己,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你是不是暗恋……他?”
“我……”小安被反问地措手不及,闭着眼承认了,“不只是暗恋,他有次喝醉了对我,对我……”
奚延静静地看着她拙劣的演技,想不出来她这么做的合理理由,小安跟自己当助理也有两年了,平时挺老实巴交的一姑娘,没想到心思这么重,暗恋他不说还试图把所有可疑的人都吓跑。
他冷笑一声:“明天起你不用上班了。”
“什么?”
“我替奚延开除你了。”
小安不敢相信这个长着娃娃脸的女生硬气起来会这么狠,泫然欲泣地求饶:“不要啊……”
奚延也陪着她演戏,演一个正宫娘娘:“你都跟奚延睡了,我还留你在他身边,我傻么?”
小安自知失言,收回之前的话:“我没说他跟我睡了,我是说他有次喝醉了对着我跳脱衣舞,还好我跑得快,什么都没发生!”
“……”奚延白眼翻得快要晕过去,对着胡说八道的助理表示,“你今天下午就可以下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