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陆一伟有些激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走到潘成军跟前瞪着道:“为什么?你给我理由。你觉得待遇不够高吗?这完全可以商量嘛。这样吧,在原有的基础上我再给你增加一百万,你看成不成?”
“不不不,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潘成军有苦难言。
“那是什么?”潘成军要突然离开,让陆一伟措施不及,道:“我们当初有约定,你给我干满三年,三年后你想走我绝不拦着。如果你想在别处开煤矿,我完全可以全力支持。”
“一伟,是我对不起你,我可能要违约了。”潘成军惭愧地道:“和你说实话吧,我前一阵子回家,家中老母病重,带她去医院检查了下,胃癌早期,医生说最多活不过一年。我这个儿子不称职,这些年都没有尽过一天孝道,所以……”
听到此,陆一伟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道:“那可以把老母亲接过来,我找最好的大夫给她治病。”
潘成军知道陆一伟不舍得他走,道:“我也考虑过,但我母亲不愿意离开村子里,更不愿意死在外面,所以……我还是回家多陪陪她吧。如果百年后,我会回来找你的。”
“这……”陆一伟摸着脑门说不出话,最终点头道:“那好吧,老母亲的身体是大事,可你要走了,我怎么办?你给我推荐一个人。”
潘成军摇摇头道:“这个……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况且我身边又没合适的人。”
陆一伟难以想象,要是潘成军不在了,谁还能守住这个摊子。过了一会道:“你觉得海东行不行?”
潘成军含含糊糊道:“海东经过一段时间锻炼后成熟了许多,但很多方面还有些欠缺,不过我相信他能拿下来的。”
没有可靠的人选,也只能如此了。
陆一伟动情地道:“老潘,你这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真心不舍。”
潘成军强颜欢笑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要有时间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成!”陆一伟一咬牙道:“回去以后你安心带母亲去看病,福建不行去京城,京城不行去国外,钱的事别考虑,需要多少拿多少。”
“足够了。”
陆一伟眼圈发红,站起来走过去来了个拥抱道:“老潘,即便你走了,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对,好兄弟!”
潘成军的离开,对陆一伟无疑是一大损失,李海东能挑起这大梁吗?在他脑海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面对生老病死他不得不放手,然而,事情真的如此吗?潘成军憋得一肚子话不敢说也不能说。事情的真相一切源于李海东。
陆一伟当初让李海东到煤矿上帮衬,一来是历练,还有点私心,希望他能监督着潘成军,毕竟是外人。而与李海东摸爬滚打多少年,知根知底的,量他也翻不了天。然而,李海东变了。
李海东的心境是随着煤矿的效益而变化的。一开始,煤矿刚刚有了点收益,他已经有些按耐不住,急得想买豪车。潘成军不同意,可到了陆一伟那里同意了,转眼就买了。
到了第一年年底分红时,陆一伟给了他30万,而潘成军拿到了100万,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平衡。凭什么他拿的多,我才拿了这么点?但迫于陆一伟的压力,他不敢表现出来。
今年,煤炭价格水涨船高,李海东愈发膨胀。特别是看到其他煤老板过得十分潇洒后,他也变得浮躁起来。总是找各种借口满足自身私欲。潘成军为人正直,好多要求都驳了回去,让他找陆一伟商量。李海东哪敢,于是与潘成军多次发生了口角。
有一次,两人因为一笔钱大打出手,李海东扇了潘成军两巴掌。潘成军忍了,并没有和陆一伟说。
见潘成军不吭气,李海东越来越胆大,常常绕开潘成军以各种名义开销。陆一伟刚到黑山县那会,他提议给陆一伟买宝马车,潘成军毫不犹豫同意了。其实他摸准了陆一伟的心思,即便是开过去都不敢开。果不其然,开过去立马就送回来,自然就成了他的座驾。
另外,经常以交际招待在外花天酒地,出手阔绰,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东成煤矿的老板。还从中套钱私饱囊中,一年多下来少说也有上百万。
对于李海东的种种劣迹,潘成军一清二楚。甚至知道他在外面养着三个女人,在省城买了两套房子。但有些话不能说,毕竟两人比自己的关系铁,说白了自己就是外人,人家才是真正的兄弟。让李海东到煤矿上,还不就是监督自己吗?
有一次吃饭,狐朋狗友乘着李海东喝高了在一旁撺掇,凭什么让一个外地人当矿长而不是你?就此,李海东萌发了这一想法。
此后,李海东处处与潘成军对着干。有一次直接撕破脸让他滚蛋。而且出语伤人,说他看上了陆一伟的钱,贪污了不少,像一条狗一样赖着不走……受到如此大的侮辱,要不是当初和陆一伟的约定,他早走了。而现在,不走是不成了。
老母亲确实有病,潘成军也想歇歇回家多陪陪母亲,正好找这个借口就此脱身。
成了如今的局面,完全是陆一伟一手造成的。对潘成军当初的不信任,对李海东的过度纵容,让曾经的盟友就此分道扬镳。
李海东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除了陆一伟的偏爱,身上原有的劣根性难以剔除。
李海东从小是孤儿,后游手好闲成了赌鬼,要不是陆一伟看他可怜,拉了一把,估计现在还不知道混成什么样呢。
陆一伟对他真心不错。从果园起步捞取了人生第一桶金,给他在村里盖了房子,后来要结婚又在县城买了套房。婚礼的全部花销全部由陆一伟承担。还给他小舅子解决了工作等等,如此对待他,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然而,李海东本性难移,劣性难改,有了钱后逐渐膨胀,试图执掌煤矿。他知道,只要潘成军一走,煤矿就是他的了。
对潘成军敢下死手,但对陆一伟他还没那个胆量。始终保持着一颗敬畏的心,小心翼翼维护着两人的关系。
挤走潘成军,他就得逞了。现在看来,他得逞了。
对于李海东的所作所为,陆一伟就真的不知道吗?其实不然。
当初他在省委党校时,李二毛在矿上干了差不多一年。有些事源源不断传到耳朵里,但他听后,什么也没说。
李海东从小过着穷日子,现在有钱了享受一下是理所应当的。不知是李海东,其他暴发户不都一样吗?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李海东潇洒自在。然而,过度放纵的下场直接把潘成军给逼走了。
潘成军走了,东成煤矿还会像从前一样吗?
从潘成军房间出来,陆一伟走进李海东的宿舍。
李海东晚上喝得不少,脸红脖子粗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电视,心思完全在隔壁,迫切想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几次想过去偷听,但还是忍住了。
“陆哥,快坐!”陆一伟进来后,李海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尽管沙发上没有灰尘还是用手拍了拍,咧着嘴巴傻笑。
陆一伟一脸凝重坐下来,点上烟盯着李海东。他还没有从潘成军离去的事中缓过神来,心里七上八下,五味杂陈。
被陆一伟盯着,李海东极其不自然。以为潘成军把他做下的事都讲出来了,心里盘算着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