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什么肥,这样挺好!”陆一伟笑着道:“像你以前瘦的跟麻杆似的一刮风就飞跑了,男人胖一点才显得富态。”
“嘿嘿……”李海东不说话,只是傻笑。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潘成军直入主题,把一年的账本拿出来递给陆一伟道:“一伟,我先把煤矿的情况给你汇报一下……”
谁知陆一伟看也不看,把账本丢给潘成军道:“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几个还存在这些,我对你们一百个放心。”
没想到潘成军一本正经道:“一伟,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何况是这么大的企业,如果在公司你是董事长,我是总经理,有必要向你汇报一年的收支情况。”
看着潘成军异常严肃,陆一伟愣了一会,点头道:“那行,你说吧。”
潘成军接下来把煤矿一年的运行情况事无巨细地逐项汇报。特别是开支,啥时候干什么了花了多少钱,都一条一条罗列出来。
不听不要紧,一听吓一跳。陆一伟听后,不禁蹙起了眉头。光后勤这一块就开支高达200多万元,有些出乎他意料。
潘成军见陆一伟轻蹙眉,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看了一眼李海东后道:“一伟,后勤这块开支确实有些大,但上下打点疏通各种关系都包含在里面了。”
李海东急忙附和道:“对对对,陆哥,老潘说得没错,从村里到省里,哪一级的领导都要打点,不单单是我们煤矿,所有的煤矿都如此。我侧面问了下,我们这点钱花得并不算多。”
陆一伟盯着李海东看了几秒,笑容重新回到脸上道:“说些什么呢,我又不是不让花,该花花,不要因为这点小钱误了大事。当初我们开煤矿的时候已经说好了,我不参与,一切以你俩为主。”
李海东松了一口气道:“老潘,你听到了吧,我说了陆哥重情重义,不是那种抠门的主,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煤矿。”
潘成军尴尬一笑,点头道:“对,对。”
陆一伟虽不是火眼金睛,但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练就。他看出来了,潘成军憋着一肚子话不敢说,李海东则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此时此刻,他不能追问,更不能揪住问题不放,一笑了之。
按照当初约定,李海东是以工资的形式发放,而潘成军除了工资外还有一部分股份,这点上,陆一伟决不食言。经过思前想后,他不打算如此严苛了,都是自己人,较真就见外了。为了防止李海东有过多想法,他当面提出了工资标准,每人一个月五万,一年六十万。对于这一标准,两人都没有任何异议。
吃过饭,陆一伟先与潘成军座谈。
两人如同长时间未谋面的老友似的,一见面有说不完的话。
陆一伟先道:“老潘,这两年来辛苦你了,能有今天的成绩很大程度上都归功于你,我非常感谢你,真的。”
潘成军抽着烟摇摇头道:“一伟,咱哥俩别每次见面都说这些废话,我的耳朵根子都起茧了。我说过,没有你陆一伟,也就没有我潘成军的今天。而我做得一切,不仅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也是为了感恩。”
一席话说得陆一伟感慨万千。他本是性情中人,特别是在情感纠葛方面容易变得不理智。与潘成军谈不上什么铁哥们,也没有深入交往,就凭着一腔热血和信任把这一摊子交给他。以潘成军的智慧,坑他绰绰有余,即便挖走一大块墙角,都能做到不漏声色,看不出任何破绽。然而,他没有。
陆一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用两根手指推到潘成军面前道:“刚才当着海东的面不能多说,我遵守当初的承诺,拿出利润的5%给你,这里面是200万,一部分是你应得的股份,一部分我是额外奖励你的。”
潘成军听到这么庞大的数目,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把银行卡推过去道:“一伟,这钱我万万不能要。如果是为了钱跟着你的,当初我完全可以自己承包煤矿。你给的已经足够多了。”
陆一伟站起来强行塞到潘成军口袋里,捂着口袋佯装生气地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和我废什么话,这是你应得的。”
“不行,不行,太多了!”潘成军生拉硬拽从口袋里掏出来还给陆一伟道:“真不行,如果你执意如此,太小看我潘成军的为人了。”
陆一伟不依不饶,再次塞进口袋里摁住小声道:“能不能别拉拉扯扯的,要让海东看见了,算怎么一回事,快收起来!”
看到陆一伟强硬的态度,潘成军无奈收下了,感动地道:“一伟,你这样做实在有些……”
潘成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眼眶里竟然闪动着泪花,哽咽着道:“一伟,其实你平时做得已经够好了,说实话我都没有你那么心细。你每个月按时给我老母亲打钱,我这个当儿子都做不到,唉!”
陆一伟了解潘成军家里的情况,家中除了一位年迈的老母亲外别无他人。为了让潘成军安心工作,他特意交代李二毛每个月给老母亲打3000元的生活费。李二毛尽职尽责,每个月一号准时打钱。
陆一伟摆手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母亲孤苦伶仃一个人过着贫寒的生活,也该享受几天了,儿子不在身边,你又工作忙,我理所应当承担起当儿子的责任。她即是你母亲,也是我母亲。”
潘成军竟然伏案大哭起来。陆一伟没有劝他,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一旦触碰最柔软的地方,再强硬的汉子都会发泄内心的压抑和苦闷。
潘成军几次大起大落,换做一般人早就击垮了,而他能屈能伸,能够放下曾经煤老板的身份到煤矿打工,等待着东山再起。有如此韧性,是干大事的料。
哭了一会,潘成军抬起头擦干眼泪道:“让你见笑了。”
陆一伟把纸巾递给他道:“这算什么,我受委屈的时候也哭,只不过没人看到而已。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哭?”
潘成军笑笑,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儿,陆一伟道:“煤矿马上要停产了,又赶上过年。年前你的上下跑动跑动,该打点打点,跟着别家煤矿的行情走就行,也不要坏了规矩。”
“嗯。”潘成军点头道:“我过两天就去办。”
“嗯,越快越好,等完事了你也能提前回家,回去多陪陪老母亲,过个好年。”陆一伟道:“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在城里买套房,娶个媳妇。”
听到陆一伟如此关心自己,潘成军欲言又止,只是不停地点头。
“行了,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咱俩明年继续合作,待遇只会增加不会降低。”说完,起身要走。
“等等!”潘成军叫住陆一伟,吞吞吐吐半天,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一伟疑惑,道:“老潘,你想说什么,痛快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我……我……”
陆一伟一来就发现潘成军不对劲,神情游离,完全不在状态,急切地道:“啥事,你倒是说啊。”
潘成军闭上眼睛,一咬牙鼓起勇气道:“一伟,我们明年可能不能继续合作了……”
“啥?”陆一伟骇愕,一下子站起来道:“老潘,你说啥?”
潘成军不敢看陆一伟,低头道:“我可能要离开东成煤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