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荣奎越说越气,猛地抽了几口烟继续道:“好,我范荣奎气量大,不计较这些。可他又做了什么,三个月的时间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谁都不见,而且还扬言要放弃仕途浪迹天涯。你说说这是一个男人说出来的话吗?这些年来,他对我女儿不冷不热,要不是芳芳死活喜欢他,说什么也得毁了这桩婚事。”
白宗峰大概听明白了,范荣奎果然在记仇,三年前的事好似在嘴边挂着,随时可以说出来。这些破事他有所耳闻,或许压根不值得一提。谁没有犯过错误,何况这并不算错误,人毕竟是感情动物,对喜欢的人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很正常的,何况是年轻人呢。至于有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不得而知。
白宗峰好心宽慰道:“老范,既然你以父亲的角度和我探讨这个问题,那我也站在父亲的角度一同探讨下。我觉得吧,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必要一直在纠缠,何况人都死了,再去一味地追究有何意义呢。一伟能为过去的恋人奋不顾身,我相信也会为你女儿置生死度外,毕竟是夫妻。从另一个层面看出,一伟是重情重义之人,值得敬佩。”
“至于夫妻感情问题,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插手,让人家小俩口过得吧,拌嘴吵架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正如你所说,我估计一伟也不会坚持到现在,说明还是很在乎这个家的。一伟跟了我三年,虽没过多聊过私人问题,但我认为他为人正直,人品刚正,尤其在生活作风问题上,绝对没有任何污点,这个我敢和你保证……”
“他敢!”
还不等白宗峰说完,范荣奎重重一拍桌子气呼呼道:“他要是在外面有人了让我知道了非废了他不可!”
白宗峰似乎找到问题根源了,苦笑道:“老范啊,都是当爷爷的人了,脾气该改改了。有些事心平气和地说,而不是一味地指责埋怨。给一伟多一点自由空间,他那么聪明,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
范荣奎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对方半天道:“你怎么帮他说话,照你这么说都是我的错?”
“不不不,他肯定有错。这样吧,回头我好好和他聊聊,说说他。多大点事儿,就是平时缺少沟通,导致误会越来越深。还是那句话,让人家小俩口自己解决吧。”
范荣奎气不过,续上烟没好气地道:“老白,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诉苦了,也不是听你劝说了,就一句话,到底帮不帮我?”
白宗峰沉默片刻道:“那你说说我怎么帮?”
“把一伟调离市委,去一个相对清闲的单位,比如说什么文联,残联,工商联之类的。”
白宗峰吃了一惊,错愕道:“我没听错吧,你是说一伟吗?”
“对,就是他。”
“理由呢。”
“没理由。他现在在市委成天借口忙,我看他调离市委还以什么借口再成天不着家。”
白宗峰无奈笑道:“用这种方式是不是有些极端了,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激化矛盾。问题的根源真的不在此,如果真调离了,他还是原来的样子,难道还要继续调整吗?管住了他的人,管不住他的心是枉费功夫。”
范荣奎已经钻了牛角尖,恶狠狠地道:“他还要执意如此,干脆直接调到我身边,看他还敢不敢胡来。”
“行了,我觉得真没必要。一伟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将来的进步空间很大,我还打算等企业搬迁结束后让他出任区委书记呢。你这么一闹,可真就把他的前途给毁了。冷静点,别做傻事。”
范荣奎那有理智可言,执着地道:“我就是毁了他。这个狗东西野心可大着呢,正要有一天骑上枝头了,就怕我节制不住。”
白宗峰一边看表一边劝说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样吧,咱们改天坐下来好好聊聊,办公室不是聊此事的地方,待会我还有个会。”
范荣奎执拗地道:“你也别替他开脱,就问你一句话,到底帮不帮?”
白宗峰笑着连忙道:“帮,肯定帮,改天再详聊好吧。”
范荣奎见对方下了逐客令,起身道:“老白,咱兄弟之间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要理解老哥我的心情。这样吧,三天内给我答复,如果没有结果我只好去上面找人了。”
白宗峰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动真格的。收起笑容道:“你真打算这么干?”
范荣奎怔怔地道:“我范荣奎说一不二,说到做到。”
白宗峰不乐意了,耐着性子道:“老范,陆一伟是你女婿不假,但他是我的下属。若要动他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是上面调令下来了也敢撕碎扔掉。”
范荣奎诧异地看着他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宗峰彻底失去了耐心,道:“这么和你说吧,一伟是郭金柱亲手交给我的,而且当初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好好栽培。你要动他的人,先得经过他同意,只要他点头,我二话不说。”
范荣奎霸道,但不敢和郭金柱犯浑。此人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没人敢得罪他。另外,他虽是个高新区主任,但作为东湖会核心人物没人敢瞧不起他,就连省委的一些领导都敬他三分,何况范荣奎呢。
见他犯嘀咕,白宗峰拍了拍肩膀道:“好啦,心里有气发泄一下也好,改天我做东,喝点小酒好好聊聊。”
范荣奎不领情,哼了一声甩袖离去。白宗峰眯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感叹道:“一伟遇上这么个老丈人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回到座位上,白宗峰思来想去拨通了陆一伟的电话,听到他已经去谷未区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道:“好好工作,一切由我担着。”
挂了电话,陆一伟思绪万千,似乎能猜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看来,范荣奎今天正是因为他的事而来。他有些无奈,别人是巴不得让自己人好,而他摆明了要对自己痛下“毒手”。他要真这么做了,反而坦然了,虽他去吧。
“谁的电话?”身旁的石晓曼问道。
陆一伟收起手机道:“没事。”
“哦。”
车子刚开进谷未区委大院,张志远来了电话,让他现在过去一趟。陆一伟没有停留,放下石晓曼匆忙赶往省府大院。
张志远在办公室在7楼,和副省长沈广明办公室相邻。陆一伟出现后,张志远身边围着一群人,他正在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看到他指了指沙发道:“你先坐,马上就好。”
安排了一通,张志远起身对秘书道:“你在这里盯着,我和一伟聊点事,任何人都不准进来。”说完,和他递了个眼神,穿过办公室来到休息室。
陆一伟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张志远将门反锁,一脸忧心忡忡坐下道:“汽车厂你进驻了吗?”
陆一伟点点头道:“昨天已经正式进驻。”
“那就好。沈省长刚才询问我了,而且明确作出指示,不翻旧账,不处理历史遗留问题,不解决任何矛盾,这个尺度你要把握好。”
陆一伟听了无奈地道:“张书记,我虽然没深入了解,但汽车厂的很多问题如果不解决,不可能顺利完成搬迁。”
张志远了解他的脾气,肯定会搅得天翻地覆。定了定神道:“矛盾可以解决,但不能激化矛盾。今天叫你过来就怕你倔脾气上来了挑起事端。蔡小强可不是善茬,稍有不慎会被对方趁机报复。要学会工作方式,明白吗?”
陆一伟似懂非懂点点头,难道今天叫自己就为了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