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话音刚落,修理厂的小崽子就拎出一个黑色的行李包来,哗啦啦地将里头的家伙倒出来,砍刀,西瓜刀,扳手,斧头,菜刀,锥子,锤子……应有尽有。
器具和水泥地碰撞,发出尖锐的声音。就算要把尸体分成块,也毫无问题。
到底上头粘过多少人的血,数不清了。
我看见张洋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睛,看了眼那堆工具,血红的眼睛里布满恐惧。
林钊踹了踹那堆器械,笑呵呵地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来,搁在嘴边吹了吹,用大拇指试着刀锋说,“我还是喜欢用自己的家伙。”
七叔不置可否,勾着鹰眼看林钊。
他走到张洋身侧,一脸的脾气,舌头在口腔里打转,深邃的双目在他身上扫荡,好似在思考该从哪里下手。
而他手里拿的那把匕首,正是我丢的那把!
我皱眉,发现叶深正用眼神质问我,没等我给他回应,就听见张洋的嚎叫。
我转头一看,林钊蹲在地上,像个疯子一样,疯狂地往张洋胸口扎,一刀接着一刀。
而他脸上的表情,除了凶狠,还有一种……视死如归!
对!就是视死如归!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疯狂地发泄。
四五刀后,他站起身来,双目失神地看着地上抽搐的张洋,张大嘴巴喘气,额头青筋暴起。
他右手自然垂直,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水泥地上。
张洋渐渐停止抽出,最终歪下脑袋,双眼瞪得老大。
有个黄毛小崽子上前探了探他鼻息,说,“七叔,死了。”
七叔笑了笑,叼着雪茄走到他身边,特别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随后对众人说,“以后阿刀就是自己人了!”
意思是,林钊已经通过了考核,成为真正的“自己人”。
那些小崽子很会拍马屁,叫他刀哥。
林钊笑得特别放肆,但我却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无奈和惶惑,他回头望着我,脸上的笑有点僵。
我徒然想到第一次杀人的自己。
也许是似曾相识的缘故,我忽然对这个男人,有了点不一样的看法。
七叔说话算话,让叶深把张洋那里收回来的场子接手管理,再从修理厂挑几个小跟班,自己做老大。
那群小崽子都看着他,希望自己被挑中。
其实修理厂只是个幌子,所有新进来的小崽子都要在这里坐冷板凳,直到有任务,有人立下投名状,或是被老大挑中,才有出头之日,不然就一直在这里修车洗车,混口饭吃。
林钊随意点了三五个人,他似乎不太在意选谁当跟班。
“剁下一根手指头放冰库里,给张强留点念想。”七叔说,“至于尸体,阿刀,处理干净。”
林钊点头,“是,七叔。”
他用手抹了把脸压惊,结果手上的血沾到脸上,白炽灯下,尤为瘆人。
七叔一行人,扬长而去。
叶深也走了。
换做以前,他会送我回家,但今天……
我感觉他生气了。
可就因为那把匕首在林钊手里?
“刀哥,您看尸体怎么处理?”小崽子问。
林钊想都没想,便说,“扒光,装麻袋,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