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意城的边防上,涂山璟裹着大氅站在高处。风很大,但很庆幸没有暴雨。他因连日的劳累,身体似乎累垮了一节,没有当初那样的亭亭玉立。
他的眼神坚定苍茫,脚下是新建好的城楼,在天地间是怎样的雄伟壮观,可是他也在这里待了很长的时间,许多事他已经拖不起了,只能赶紧提上日程。
蓐收走到他的身边,两个人看着前方陆续有人进入,脸上的欣然是对太平盛世的赞叹,可蓐收的目标不止如此。他想要做到的,远远不止这些。
城门前的大道上,已经有了吆喝的人,他们炫耀着这里的特色,风俗、美景美食。这里的人以后会变得更加不同,这里的名字也将在大荒内响起来。
蓐收上来不露声色,但高兴的时候也不喜欢遮遮掩,发现拍涂山景的胳膊,大有想要共醉一场的冲动。
不仅人声开始沸腾,车道开始有了血的痕迹。不仅新楼披上新装,连古巷也显出了悠扬,甚至迎来了远方的客。
他脸上戴着一银色的面具。白发在风中飘散,没有人看过他的真面目。孤身从城门路过,引得多少人好奇,许多人都希望他停留一下,好一睹真容。但是随即追了一条街,也只能看见他消失,在无人问津的巷子。
回到平时做事的地方以后,涂山璟觉得一切似乎已经稳定,打算给衿竹写一封信。这封信很长,他细思了许久,下笔的时候也修修改改。
屋里开始热起来,涂山璟将身上的大氅放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觉得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交代清楚,转而又重新铺上宣纸。再嘱咐了几句。
天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因为他没有过问,就有人在他的身边点起了蜡烛。夜深寂寥,彤彤黑影跃上高台,他也没有发觉。投入的时候,底下人给他的饭菜早已凉透,可是他的事情还没有完。
屋子里很暖和,所以他听不见外面呼冽的风。也感受不到零星的雪,甚至于屋顶上的刀光。他暖和的蜷缩在岸上,想着自己的妻子儿女。等待着团聚的日子,也计算着结束的归期。直到,一行血落到了他珍之重之的宣纸上。
涂山璟这才想起来反抗,他奋力推翻前面的案台,压倒了一群人,可是紧随其后的就是裹着黑布,遮着面。亮着明晃晃的刀朝他扑过来。涂山璟反应不及,只得硬扛下来。
他身后的平房早已经被刺破,冲进了许多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人。涂山璟叫唤不及,却逐渐很冷静,他清晰清晰的分辨着此下的状况。一步一步的盘算着,一边寻找逃生的路线,一边寻找防身的武器。
眼下环境漆黑,如果没有想动,他也未必不会有胜算。他抽出毯下防身的刀,在灵力伤催动下倒下去一片,可是又来了一片,涂山璟没有犹豫,又继续迎难而上。
双手难敌死手,这次来的人似乎很多,但是他所住的立法似乎并不宽敞,如果外面有人,不可能没有惊动蓐收和巡逻的人。涂山璟感觉这个场景越来越熟悉,似乎有些隐藏的东西正在浮出水面。
他感觉自己精疲力尽,可是这些人要在自己的身上拿到什么呢?他一时找不到突破口,马上就要倒下。
身边开始此起彼伏的冒出一些声音,这些声音时好时坏,时轻时重。偶尔偶尔从远方传来,也有从心里发出,有的时候很熟悉。有时候又陌生的让你握不住方向。
他拿出了自己带来的琴,就放在腿上。弹出了一曲悠扬的曲子,周围的人还在朝他进攻,可是全部都被弹了回去。
相柳突然出现,把靠近涂山璟的人全部震开,门窗全部被冲破,这才惊动巡防守夜的人,众人齐齐出动,才将所有人全部抓获。
相柳等你握着一枚令牌,那些人看见马上就对乡里恭敬起来。也不再好奇他的身份。江流只是严肃的对他们说:“保住他们的命,别让他们死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涂山璟还在扶着琴,面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他面色凝重,满是痛苦,时而又抽泣出声。相柳摇晃了许久,他依旧不为所动。
随着琴声的悠扬闯出,又见鸟儿憩在屋檐偷听,相柳都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可是就是醒不过来。
那封信件已经被寄出,只是涂山璟不知道那上面已经带了血,衿竹没有拆开就被吓了一跳。还没有进屋心就开始变得慌张。
涂山璟是第二天醒来的,不止身上的刀伤,精神也被幻境搓磨的有些呆滞。
“月奇阵!”相柳笃定的说。300年以后,终于出现了。更加说明事情开始往明了的地方走了。也说明相柳要调查的事,不久就会有结果了。
一时高兴的有点得意忘形的相柳,不再听涂山璟的惊险一遭。只想赶紧去看看那些被抓住的人。
随行的大夫说,涂山景的外伤不是大事,可是精神上被催眠得太深,恐怕醒过来的时间不会太短。
蓐收呆呆的看了涂山璟好久,听见有人向他汇报。他才迟钝的说:“需要多久?”
“少则十天半月。多的话,十年八十年都不好说。”
“这么严重?”
蓐收一眼望去,底下的人纷纷议论着。有些直接就隶属于涂山璟的管辖,如果他不醒来,就意味着这些人暂时不能安排。意味着才刚刚走上正轨的昌意城,马上又要陷入停滞不前的处境里。
蓐收一张脸看着就像是在笑,但是他很苦恼,昌意城所有的现金流动。主要的经济来源,多数都要仰仗青丘,如果涂山璟就这么一睡不醒,估计后面会很难。
可他这个三就是这样,说重也不是太重,但是也不敢说的太轻。精神上的事,没有谁能帮得了他。
蓐收想找相柳商量,可是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也不确定相柳的身份,自然也没有底气能够说服他。只能暗地里默默的为自己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