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悼念
“周青然！”
齐衡之愤怒的朝着周雅咆哮道：“齐家还用不着你来大无畏的牺牲，你算是什么人啊？齐家给了你个主母的身份，你还真以为你是齐家的人了？别忘了，你姓周，出生那天起，你就姓周。”
“所以……在你眼里，我也是……外人？”
周雅是万万没想到，齐衡之的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里瞬间就布满了泪水。
“我以为……”她张了张嘴，嘴唇不停的在颤抖，她甚至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委屈和不甘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我以为，你、你就算是不爱我，被迫娶我，至少、至少十年了，你会把我当个亲人，你明知道我无家可归了，我不把齐家当家，我、我还能去哪？我、我是姓周，可周家把我卖了！如果可以，我情愿我不是什么第一嫡女，我情愿我这辈子就生在普通人家做个寻常人，而不是当成家族的工具被毫不留情的买卖！”
周雅咬着嘴唇，每当说起这个事，她只觉得羞辱。
而今……
连齐衡之都觉得她是外人。
周雅闭了闭眼，眼泪从脸颊滑落，她冷笑道：“是啊，我姓周，虽说这北国也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屁话，却从来没给女子冠夫姓，我算哪门子齐家人啊？”
不过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庸人自扰，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青然……”
齐衡之伸手想要去给她擦眼泪，周雅默默地把脸别向一旁，她是拒绝的。
既然连亲人都不是，又何必再刻意装模作样。
“从明日起，你就不要来这悠然居了吧。等我处理了陈家的事，这齐府的内事外事我会都教给柳湘去做，再不插手。”
“随你！”
齐衡之看着周雅别开的脸，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的模样儿，终究是一挥衣袖，没再多停留。
有些话说出来伤人，可不说出来会伤身。
听着那人离开的声音，周雅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刺痛，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想喝酒可杯子里却只有茶。
才与她说过，哪怕是为了他也要努力的治好她自己的男人，原来连亲人都不曾把她当过。
那他又何必管她的死活。
她死了岂不是更好，他齐衡之喜欢谁便娶了，省着每日看着她碍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想就这么死了。
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她快要撑持不住了。她的傲气早就在这一双腿的不停的疼痛中渐渐地被磨平了，她早就知道她总有一日连骑马都是问题，所以她做不了什么大女主，她更没再想过去建功立业，她只能暗搓搓的窝在这齐府，干一些算计来算计去的阴谋。
“谁来告诉我，那年跪在雪地里求得一读书机会到底是对是错？如果那年选了女红，就做一个闺阁女儿，懂得越少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啊？”
人若想醉，茶水也能醉。
周雅摇摇晃晃的上床，倒在床上，醉生梦死。
几时睡去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天都还没亮，却是睡不着了。
昨晚的那些谈话，就仿若是一场梦，她对着铜镜梳妆，那一双眼睛通红，才晓得那不是梦，是真真实实的发生的。
齐衡之没再来，他说的便也都是真心的话。
脸上涂抹了脂粉，将自己的憔悴掩盖在妆容之下，一身素雅的装扮，头上一支雕花木簪，乍一看上去，她哪里像是个世家的主母，她素的也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妇人模样儿。
收拾妥当了，天也渐渐地亮了。
吟香进来伺候时，发现她梳妆打扮整齐的坐在屋里，都是吓了一跳。
“小姐，你怎的起身这么早？”
“睡不着，便早早的准备了。”
“穿这一身是要出门？”
吟香还是一头雾水，周雅这才想起来，她好像是忘记跟吟香说了。
“一会儿跟柳湘去一趟陈家。”
“哦。”
吟香点点头，“那也得吃了饭再去，小姐这身子可不能再饿着了，我这就去厨房看看他们做好了没。”
“去吧。”
周雅也不多言，她这会儿是没胃口吃饭的。可真要是不吃，吟香这小丫头又要猜来猜去的，说不准最后还又要抱着她哭一场，倒还不如直接吃几口来的痛快点。
柳湘过来时，刚好赶上周雅吃饭。
等着周雅吃完了，两个人便出了府。
陈家——
陈唐突然暴毙，来悼念的人还真不多，实在是最近陈家闹腾的厉害，上次家主更替的时候，都短兵相接了，这次陈唐一死，说不定还要怎么闹呢，这不，一个个的都是派人送了花圈和纸活儿来，本家是一个也不露面。
周雅的马车到了陈家，才下车就被拦在府外。
“陈家这是何意思？我齐家主母好心意义的来送前陈家主一程，怎的还拦着不让我们进去？”
“齐家主母？”
门口的护卫听完，讽刺道：“我怎么不知道齐家有主母啊？我就记得齐家有个不受待见的下堂妇啊！”
“听说还是被周家卖给齐家的，真是可怜！”
“我要是那女人，我都不出来抛头露面，简直是丢人死了！”
“要悼念也得是齐家主亲自来，齐家主母算是什么东西啊？”
“……”
一声声的嘲讽出自陈家门卫的嘴里，柳湘气的直抖。
这说的哪儿是人话！
“你们……”
柳湘才开腔，周雅不动声色的拉了拉柳湘的手臂，“齐家主重伤未愈，派了我替他悼念陈家主一番，陈家当真非得要齐征亲自来……我怕万一牵动了齐征的伤势，陛下那边儿也会怪罪陈家，毕竟齐征这伤可是在北境受的，是为北国受的！”
周雅语气不重，却是不卑不亢。
两个人门卫听了，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使了个眼色，另一个便跑进了院里，不一会儿就见陈洛一身孝服从里面出来，丝毫不见陈昂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