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的天子怒意滚滚,韩威却面无惧色,他约莫三十上下,挺拔威猛,相貌堂堂,乍一看便是一个愣头青般的角色,这会儿也正是横着脖子据理力争道。
“陛下,在其位谋其事,微臣乃是秉公行事,秉法行事,魏大人真真切切的冒犯国朝在先,不敬陛下在后,如何能忍?即便陛下把微臣的脑袋砍了,此人也定当罚!”
李忱拧眉看着他,可面上的火气已然消下去不少,语气也缓了缓,却仍是怒意难消。
李忱:即便真如此,你也不该先斩后奏,魏大人乃是朕的国朝重臣,所担任的兵部侍郎也并非闲职,可见本领不小,如今被你这般干脆利索的罚过而身受重伤,定是要好好养伤的,还能好好的上朝当差吗?那存留下来的公务该如何计?岂非是耽搁朝政?
韩威又恭敬的行了一礼,嘴上却直直道。
“陛下您乃仁义君子,有爱才之心,可微臣只知道,有错之人便该罚,也请陛下惩罚微臣今日的僭越行为,可陛下恕罪,微臣还是想要多嘴一句,魏大人又并非文曲星下凡,难道离了他一人,整个兵部竟都不转了吗?陛下英明神武,各位大人们也是明察秋毫,又怎会如此?”
说罢,余光瞧见几个朝臣们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他跪身行了大礼,再次开口道。
“为国朝大局计,还请陛下着重惩罚微臣今日的僭越,以正视听。”
见此,李忱面色沉沉,眉宇间却透露出几分为难来,迟疑道。
李忱:你,又何至于此……
瞧见他们君臣二人这般作态,不光众朝臣们,就连王允都稀奇的多看了两眼,随即连忙低下头,心里仍旧揣摩着魏虎究竟哪里得罪了陛下……
世间总是不缺圆滑的人,而继方才那个极有眼力劲儿的朝臣出列开口以后,便是另一个接踵而上,恰好他还是兵部的官员,恭声道。
“……陛下,魏大人虽在高位,却也算不上经天纬地之才,往日当差之时也甚少值守,是以,若是居家养病一些时日,但是不耽误政务……”
他话还没说完,像是看清了形式,身后又站出来一位面色严肃的朝臣,粗略一看,竟是气愤填膺的开口道。
“臣要弹劾兵部侍郎魏虎魏大人,身为侍郎竟玩忽职守,中饱私囊……”
如此洋洋洒洒竟列出了数十条罪状,且条条都是证据确凿,不曾冤枉半分,不光其余朝臣惊诧不已,就连王允都心神一震,隐晦的瞧了眼天子铁青的神色,连忙垂下了眼。
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无论是陛下授意或是朝臣自发行为,今日之事一出,魏虎怕是得不了好,不中用的东西。
李忱勃然大怒,沉声质问道。
李忱:当真如此?
那人连忙躬身行礼,语气却硬气不已,“臣所弹劾之事,桩桩件件皆是实情。”
李忱:好!好!好!
李忱俊秀绝伦的面貌被阴霾覆盖,他猛然站起身来,冷冷道。
李忱:韩威,今日之事你又何错之有?
迎着众朝臣的纷纷注目,他眯了眯眼,温润的声音也变得阴冷了起来。
李忱:兵部侍郎魏虎,连犯其错,不堪其用,辜负了朕的信任,今特贬为正八品宣节校尉,近日西凉送来了一匹红鬃烈马,桀骜不驯,等伤愈后即刻上任去驯服一二!
他语气顿了顿,而后目光扫过韩威,语气和缓道。
李忱:侍卫统领韩威秉公执法,纪律严明,朕心甚慰,着升为正四品上轻车都尉。
他的话音刚落,隐约有几声微弱的抽气声,随即便是齐齐恭声道。
“圣明无过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