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间,他像是傻了一样,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接了下去。
王允:……筹、筹谢一二……
殿内一片安静,须臾间,他猛的回过神来,正待恭恭敬敬的俯身行礼的时候,就听得他那宽仁温和的陛下客气且隐隐恭敬的开口道。
李忱:晚辈一直闻相爷清名,却不得拜见,今日冒然登门,实在是失礼。
说着,还微微俯身拱手做礼。
王允:!!!!!
不夸张的说,王允的心都抖了一抖,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着实是震颤了一下。
可他到底并非蠢人,从陛下的态度里以及微微瞥过来的目光中已然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或许陛下微服出巡,不愿暴露身份?
思及此处,他牙齿上下碰撞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道。
王允:客、客气了,不、不失礼……
颇为拘谨的抬眼间,便瞧见了宝钏面色微微含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他眉头短暂的蹙了一瞬,复又松开。
欸?不对啊!不是说是救了宝钏的恩人吗?难不成这个恩人就是陛下?可他们二人是从哪里有的交集啊?陛下缘何会突然间微服出宫?又缘何会隐瞒身份与宝钏相交?
他为官拜相多年,不说是老谋深算,那也起码是心有成算的,可眼下却被一连串的这么多个问题砸了个头晕眼花,百般不解。
究竟是为什么啊?
看着幼女国色天香的脸,他心里有了个震惊惶然的想法——莫非,莫非陛下有意让宝钏入宫侍奉?莫非是觉得王家荣极一时,如烈火烹油,该收敛一二,以宝钏来牵制他?
可是,他一心忠君体国,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啊!更何况,他唯有三女,府中不曾有男嗣,日后官场上注定没有后继之人,这样也值当君主忌惮吗?
心下像是掀起了狂风骤雨,零落的拍打着,可他面上却尽可能的不动声色,只能苦哈哈的配合着帝王将这出戏演下去,心里还不自觉的有些委屈……老臣忠心耿耿,陛下何故疑心?
没有瞧出来他乱七八糟的心思,李忱微微直起身,神色是恰到好处的谦逊与敬仰。
李忱:久闻相爷宽和,与宝钏相识相知、交谈往来更是颇为契合,果真是虎父无犬女、相府门风清正之由……
心里有了定论与偏见,王允总觉得听他说什么都好似有着另一层意思,压根就不敢应下来,伸出手隐晦的擦去额间的汗,连连摇头。
王允:谬赞了,过誉了……
宝钏与姐姐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会儿的氛围怎么看怎么怀疑,她眨了眨眼,小声提醒道。
宝钏:爹爹,让客人落座吧,你们坐下再聊……
王允这才迟钝的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又吩咐下人上茶,这才有些僵硬的坐在了上首,看着他的陛下温顺的坐在下首,他手都在微微颤抖,怎么都于心不安。
宝钏坐在一旁,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眉宇间满是灵动,直直的开口道。
宝钏:爹,陈公子说有事要请教您。
王允:啊?
王允的目光有些发直,不敢往下看,只能盯着门口的一点出神。
王允:请,请教吧。
李忱扬唇笑了笑,如春风拂面,目光与宝钏明亮的眸子相接,而后转过头,作足了谦卑的样子开口道。
李忱:晚辈倾慕于三小姐宝钏,不知相爷可为宝钏许了人家?若是没有,晚辈即刻告知家中长辈,即日便可过来提亲……
王允:……
王允只觉得屁股下的椅子一沉,险些把他给带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