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出宫之时,王允已经喝的醉醺醺了,隔着车帘,他不放心的问道。
王允:宝钏,眼下如何了?可有醉意?
里边紧接着便传来宝钏有些困倦的声音,很是乖顺道。
宝钏:爹爹,我无碍的。
王允心下稍安,强撑着上了另一辆马车,随即闭上嘴呼呼大睡,待到了相府,才被随从叫醒,迷迷糊糊的下了车,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想不起来,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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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太极宫中烛火未熄。
李忱坐在床边,垂眸看着手中的一枚香囊,修长的手指好似不经意的摩挲着,望着那上面精致的绣线花纹,他唇角微弯,眸色也柔和了些许。
须臾,他抬眼望去,窗外是一片皎洁的月色,零星的铺射在窗棂上,透露着一股静谧的氛围。
将手中的香囊放在了枕边,他颇为懒散的躺回了床上,那点酒意熏陶的思绪朦胧,眼前却总是浮现那一双盈盈水眸。
良久,殿外有了动静,一个并不脸生的小太监突兀的探了个头,恭声问道。
“陛下,晁美人遣了人来,说是身子不适,可否请陛下瞧上一面。”
李忱面上的神色缓缓隐去,眸色黑沉的看了过去,沉声唤道。
李忱:郭茂!
门外打了个盹就被底下人坏了事的郭茂心下一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自作主张的小太监,连忙走上前去,始终都提着一口气,颇为战战兢兢道。
“奴才在。”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耳边远远传来帝王无波无澜的声音,
李忱:此人机灵的过了头,既忠心掺了水,便不必在太极宫服侍,贬去做苦役吧。
那小太监霎时间面色煞白一片,即刻跪了下来,连求饶都不敢。
李忱:再有,晁美人身子总是不好,朕许她闭宫休养,无令不得出。
“奴才领旨!”
郭茂早已知来龙去脉,无非是晁美人仗着膝下有皇子蓄意争宠,陛下脾性又好,底下小太监收了好处便想着帮扶一二,却酿成大祸。
他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吩咐一旁的侍卫将已经懵然傻眼的人拖走,随即也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那被粗暴的提走的小太监,他眯了眯眼,无声的冷嘲一声。
可不就是机灵过了头吗,陛下性子手腕如何,他们到底还是不清楚,晁美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美人无有晋升,也还是不清楚。
天子为何能是天子,谁若是失了警惕与敬畏之心,那才真的是祸及自身了。
他微微摇头,看着那被遣来的宫婢满脸惊惶的模样,便摆了摆手打发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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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王银钏夫妇被拐着弯的赶出相府之后,许是怕老父怒气未消,一连几日都没敢再登门。
父亲疼宠,母亲慈爱,大姐温柔,没有自作主张的仆人作怪,也没有阴阳怪气的姐姐,宝钏闺阁中的日子过的平静又安稳。
过了没几日,她在大姐金钏的陪伴下,前往正在搭建的绣楼瞧一瞧,那毕竟是将来抛绣球招婿的台面,怎么着也得关心一二。
不远处遥遥望去,倒是颇为巍峨气派,走至跟前,却猝不及防的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小姐!”
绣楼旁人影嘈杂,小莲不知从哪里钻了过来,眼圈红红的看着她,满是恳求与委屈的说道。
“小姐,奴婢真的错了,您从小就是这么善良温柔的人,求您原谅奴婢吧,奴婢真的绝无坏心、一心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