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过后,他的心情极为复杂,也可称之为五味杂陈。
有些噎挺的堵塞,又莫名的有股愉悦的舒爽,彼此交织,皆因他有些分不清这女子究竟是夸她还是在损他。
还没等他想好该说什么,就瞧见她猛的变色,像是想起了什么,抓紧了身旁婢女的手臂,对着他小声说道。
宝钏:皇宫内地,竟然这般大逆不道的提起陛下,你怕不是疯了?
宝钏:这可不是能随意开玩笑的,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便脚步匆匆的往前走去,经过他身边时还停顿了一瞬,补充道。
宝钏:反正你知道我姓甚名谁,挟恩图报也是应有之事,有事就去丞相府寻我……
自觉交代完了,她又四处扫视了一圈,娇美的脸上一片苍白警惕,不过几息时间就走没了影,只留下一片愈发缥缈的余香飘荡。
李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神色莫测不明,而后侧目看向那人消失的方向,须臾,突然间笑出声来。
笑声倒是无端的轻松些许,继而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
李忱:挟恩图报吗……
好似眸光微闪,他不紧不慢的收回了目光,大步往大殿内走去。
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不敢直视的郭茂连忙跟了上去,心下大惊,又是啧啧称奇,心想这王三小姐当真是个妙人,不仅容貌冠绝,就连性子都这么有趣儿,更是显而易见的入了陛下的眼了,入心就有点难了。
伴君如伴虎,他服侍在侧已然年数不少了,自认为也算是十分了解陛下,这位可是真龙天子,明面上是温润儒雅的仁君,可这就不代表没脾气了,陛下最是心思莫测,以他的经验揣测,还是总也看不透的……
若是肤浅一些,左不过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算了,先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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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钏遣人去跟王允递了个消息,以饮酒几杯、身子不适为由,先一步失礼退席,而后直接没有进大殿的门,便领着荷花上了相府的马车慢慢等着。
她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捂着胸口合上了眼,眉头微微蹙着,却没开口。
荷花有些担忧,便凑近了些给她捏了捏肩膀,低声问道,“小姐,今日之事会不会……”
宝钏:无妨。
宝钏有些懒散的倚在了车壁上,微微摇了摇头,唇角微翘,不甚明显。
宝钏:此事只是你知我知他们知,这般明目张胆的在皇家内苑冒犯了陛下,那人又不傻,怎么会嚷嚷的人尽皆知?
荷花略一思索,只觉得也有道理,总算放下了心,恭声道,“还是小姐聪慧,那陌生男子多有交集,总是不太好。”
宝钏只弯了弯唇,并没有多做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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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忱坐于上首,这才发觉那女子早已离开,一时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失落总是有的,他心神一定,目光便落在了一处。
不知怎的,王允总觉得不对劲,莫名的有些瘆得慌,循着直觉望去,却是上座的陛下正对着他遥遥举杯。
他心下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捧着酒杯恭敬的往前走了两步,面色沾着些许醉意的涨红,恭敬道。
王允:老臣惶恐,唯以此酒敬陛下!
陛下倒是很给面子的一饮而尽,而后笑意愈发温和,对着他意味不明道。
李忱:朕向来知丞相聪慧,底下的儿女想必也是机灵至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忱:丞相国之栋梁,当真会教养女儿,大善!
王允有些懵圈他何来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可他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脑子本就有点像是灌了水,精明削去不少,就稀里糊涂的就接了下来。
王允:……哪里哪里,陛下过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