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十八年,在她将要心灰意懒承认自己看走眼的时候,薛平贵终于回来了,他成了西凉王,娶了西凉代战公主,儿女双全。也终于得知了自己身为皇子的身份,继而登基为帝,更是震撼于她的真情相守。
感念于糟糠之妻的深情厚谊,十八年苦守寒窑的不离不弃,薛平贵狠狠地感动了一把,更是心怀愧疚,茫然无措。
可十八年的分离两边,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还算青年意气、情深义重的薛平贵,匆匆忙忙赶来寒窑的,是得知真相后满怀愧疚的西凉王。
彼时他早已娶了代战公主又夫妻和睦,有儿有女,自岳父手中接过了西凉王的荣耀,壮怀满志,彻底实现了阶级的跨越,哪里还记得曾经为他失去所有的王宝钏呢?
承情太多,不知该如何偿还,真让人为难。
恩难相报,所以他决定恩将仇报。
王宝钏的忠贞之举满城皆知,当着朝臣的面,他感动不已,也无法磨灭一个女子对他多年的殷殷情意。
可他已经不喜欢王宝钏了。
他知晓自己并非想象中的情意深重,虽耻于这般自知,却也只觉得情有可原——他做了皇帝了啊,他不再是往日里那个落魄到要靠乞讨为生的薛平贵了,宝钏即便再痴心不改,可是他已经变心了。
他即便不说,可心里也是极清楚的,宝钏见证了他年轻之时的所有狼狈怯懦,也与他曾有过一段海誓山盟的脉脉深情,更是承载了他不堪的过去。
但他如今已经是皇帝了,他有更光辉灿烂的将来,他不应该深陷于过去。
迫于心中的感怀与舆论的压力,他心怀慈悲的让宝钏做了中宫皇后,帝后相宜,在民间也传为一段佳话。
……虽然只有十八天,但也已经觉得足够了,宝钏不要太贪心不足。
苦守寒窑十八年,母仪天下十八天。王宝钏是赌赢了筹谋,却输在了人心。
十八天的时间太短,不足以让她转败为胜或逆转人生,她只能被迫病逝就死,只不过,她留下的后手也够薛平贵喝上一壶了……
既说过落子无悔,她并不后悔识人不清,唯一的执念仍是至高无上母仪天下,顺便,将薛平贵踩在泥潭,永不翻身。
凉爽的微风徐徐吹拂,裹挟着若有若无的花香,隐隐约约有一股极其浓郁的龙气在逐渐靠近,宝钏捂住了唇角,轻咳几声,眼中好似流淌着涓涓细流,晶莹闪烁。
见此,一旁的荷花很是忧心,扫视四周并无旁人,便俯下身低声问道。
“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自她的角度,睁大了眼睛,能瞧见那如雨后清荷的美人微微摇头,鲜嫩娇美的像是能掐出水来,语调轻缓,清越如初雪消融。
宝钏:无碍,只不过是有些头晕目眩
停顿了一瞬,女子又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小声呢喃道。
宝钏:也不知爹爹什么时候能退席、有没有喝醉,偌大的皇宫,我倒是待的有些不安……
荷花一心为主,又少言寡语,也只能笨拙的安慰道,“相爷位尊,想必陛下会多留些许,小姐若是不适,奴婢便去回禀了相爷,先一步带您回马车歇息一二也未尝不可……”
宝钏:算了。
宝钏轻哼一声,少有的带着些许小女儿娇态,语气娇憨。
宝钏:我要等爹爹一起回去。
她猛的站起身,感觉到浓烈的龙气正越来越近,眼中有笑意散开,却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有些天真的轻声细语道。
宝钏:荷花,你说,我若是找个什么样的夫婿,才会光耀门楣呢?
荷花为之语塞,她却是在心里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
当然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薛平贵那个存在感不高的爹。
……
作者说:做了十八天的皇后是没有准确记载的,也可以说是传闻,这里就权当私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