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生来就是自由的。
有的人生来就是被约束的。
而有的人的自由是另一部份人付出代价换来的。
自由究竟是什么?
自由或许就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
因为那样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塞西利雅在呼啸的冷风中搏杀,刀光剑影中昔日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浮现:
十二年前,当自己完成第1000次狩猎,成功晋升猎人排名NO.10的时候,她终于获得了想要的自由。
从此不再因半兽身份受组织束缚,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幸福的度过余生。
未央医院试验区一如既往的充斥着药物与血浆混杂的气味,5号试验场里传来彘的吼声——汪呜....
赤裸身体的孩子们在试验场里惊恐的奔跑,他们都是人工培育的实验体,除非在生死存亡之际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否则只能成为彘的食物。
尸横遍野的试验场最后只剩下一个小女孩,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她不停的奔跑,摔倒,然后继续奔跑。
这个时候都没有展现出异能,看来多半是残次品了。
塞西利雅下意识走进试验场,以她的级别并没有受到阻拦,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她隶属于组织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她就可以开启全新的人生了。
一边缅怀着过去,一边畅想着未来。
就在塞西利雅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时,那个小女孩竟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到她怀里。
塞西利雅诧异的看着女孩,女孩天使般的面容和软乎乎的身体唤起了她的母性。
她想到自己年幼的女儿,那孩子有父亲的守护,我也会尽快回到她身边,我的女儿是幸福的。
那么这孩子呢。
一旦我现在放手,她就会化为这地上的尸骸。
想要拯救她,就意味着要赌上一切。
塞西利雅抱着女孩站在试验场,微风拂过她橙色绮丽的长发,异色的双瞳流露出一丝怜悯与迷茫。
女孩看着她,溢满泪水的眼中充满着无助与渴望。
塞西利雅深吸口气,看着女孩,说了一句话:“想要获得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能做到吗?”
经过一番交涉,组织同意塞西利雅领养女孩,但条件是继续为组织服役13年,不仅是塞西利雅,女孩也必须在13年之内服从组织的一切安排。
在这13年期间,塞西利雅必须要用自己的方式说服女孩完成任务,绝对不能透露组织的讯息,一旦透露或任务失败,女孩会死,而塞西利雅将终身为组织服务。
“塞西利雅,你疯了吗?!!”仓吉由良愤怒的看着塞西利雅。
“不要紧,13年很快就过去了。”塞西利雅云淡风轻的回答。
“那只是个与你无关的残次品,你何必为她搭上13年,要是任务失败了怎么办?”
“我是不会失败的。”
“那个残次品呢,你怎么保证她能完成任务。”
“总会有办法的。”
“塞西利雅,想想你女儿,13年呐,你将会失去陪伴女儿最重要的13年,值得吗?”仓吉由良的语气缓和下来。
“不知道,不过我的女儿有肖陪着,即使我不在她身边,相信她也能很好的长大。可这孩子,没有我,绝对活不到明天。”塞西利雅看着熟睡在怀里的女孩怜悯的说。
“残次品那么多,你救的过来吗?真没想到,将生命视如草芥的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成了母亲吗?”
“或许吧,不过并不是我选择了她,而是这孩子选择的我。这也是一种缘分吧,生命与生命之间的缘分。”
冰蓝色的月光下,厮杀还在继续。
亡灵们只有受到致命伤或被地面上的沙砾扬到时才会暂时消散。
塞西利雅挥刀的动作愈发迟缓,曾经和伙伴们叱咤一时的她终于迎来最后的终焉。
丹尼尔用手刀从身后贯穿塞西利雅的胸口,随即一把沙砾袭来。
塞西利雅的身体渐渐消散,意识也逐渐模糊。
弥留之际,塞西利雅突然回忆起自己死亡之前看到的画面。
那个赤红如血的夜里,幽语的眼角流着血泪,她的表情看上去悲伤,痛苦而又充满绝望。
绝望化作的利刃贯穿了塞西利亚的胸膛,直到最后塞西利雅也没有说出那句话,那句幽语一直想听的话。
丹尼尔捡起地面上塞西利雅留下的短刀,能被亡灵带到这里的物品都是特殊的。
“救救我,丹尼尔。”被塞西利雅砍成重伤的吉米躺在地上求救。
“交出你的吊坠,我就救你。”丹尼尔冷冷的说。
“这个吊坠是诅咒,就算给你,你也拿不走。咳咳....”
吉米将吊坠交给丹尼尔,吊坠刚落到丹尼尔手里就消失了,随后又神奇的出现在吉米脖颈上。
“那你就没什么用了。”丹尼尔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凝滞的空气里弥漫着执念与怨恨。
在这片诅咒之地上,没有人能获得救赎。
———————————————————————
怎么办?!
该相信谁?
就在雪乃站在河岸旁不知所措之际,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女人出现了。
“这里没有人类。想回去的话,拿着这张卡片沿着月亮的方向走7步,然后念出卡片上的文字。房子里的人会告诉你回去的方法,记住走的时候不能回头。”女人说着递给雪乃一张卡片。
深邃漆黑的卡片上印着两个殷红的汉字——时馆。
“那两个学生呢?他们是人类吗?”雪乃接过卡片,迟疑片刻后问道。
“嗯。”女人默许,然后转身离开。
“谢谢您。”雪乃鞠躬致谢。
风间雪乃:2005/4/210:00
姐姐大人,我遇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红发女人,她给了我一张印有时馆的卡片。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天空:2005/4/210:00
对,按照她说的做,找到时馆,就能回来。
风间雪乃:2005/4/210:00
好的,我找到刚才那两个学生,就一起回去。
天空:2005/4/210:00
真拿你没办法。
雪乃给天空发完信息沿着原路返回,找到安忆和星宫爱。
说明原因后,三个人和一只狗沿着月亮的方向走了七步。
“时馆。”
雪乃念出那两个字。
如梦一般,眼前荒芜的景色变得扑朔迷离,一间古旧的店铺若隐若现。
雪乃揉揉眼睛,再次看时,古旧的店铺已由虚幻变为现实。
破旧的砖墙,缝隙间爬满了绿苔和蔓藤。
店铺门口左上角挂着一盏黑铜质地的煤油灯,右下角立着一块黑色长方形的石板,石板上刻着两个殷红的汉字——时馆。
看来就是这里了。
雪乃心想。
——叮铃——
时馆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欢迎光临。”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门口,年龄看上去20岁左右,黑色的短发刚好遮住耳朵,戴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
“您好。”雪乃一边点头致意一边搀扶着安忆走进时馆。
“贝贝,你怎么了。怎么不走。”星宫爱牵着贝贝站在门口,贝贝蹲在时馆门口看着星宫爱,并没有要进入的意思。
“这位客人,您的导盲犬已经没办法和您一起回去了。”小七站在门口安慰着。
“你说什么?!”星宫爱质问道。
“您的导盲犬在那场战斗中已经英勇牺牲了,之后一直陪在您身边的都是它的亡灵。”
“不可能。贝贝没死,它会一直陪着我的。”星宫爱俯下身抱紧贝贝,松软柔顺的毛发下明明有着落日余晖般的温暖,贝贝怎么可能是亡灵呢。
“汪!”贝贝摇着尾巴在星宫爱身旁不停蹭着,仿佛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贝贝。我不准你离开,你要和我一起回家。”星宫爱抱紧贝贝,她的嘴唇颤抖着,发出一阵低沉的哭声。
“汪!!”贝贝用力挣脱星宫爱的拥抱,转身朝时馆相反的方向跑去。
“贝贝!!”就在星宫爱想要转身去追贝贝的瞬间,小七俯下身一把将星宫爱揽入怀中。
“不能回头。否则你就再也回不去了。你的父母还在等你,你的导盲犬已经完成了此生的任务,它的忠诚会将它送往彼岸。”小七在星宫爱耳边低语,她的嗓音沉稳冷淡。
“彼岸是什么?是天堂吗?”星宫爱哭泣着问。
“彼岸有很多层,不过那孩子一定可以去往天堂。”小七抬头看向贝贝的身影,奔跑着的贝贝突然转过身看着星宫爱,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留下不舍的泪水,然后它化作一道耀眼的光,就那样消失了。
小七扶着星宫爱进入时馆,然后为安忆处理好伤口。
难得可以一次接待三位客人,本应该高兴才对。
为什么心情会是如此复杂呢。
小七职业性的解释完时馆的规则,同时准备好三份契约书。
“请各位在契约书上签名,并在七日内支付费用。”小七将契约书分发到每个人手上。
“为什么他们两个只需支付1000克黄金,而我要支付2500克呢?有什么区别吗?”雪乃看完契约书上的金额,不解的问。
“您和他们两个要回去的世界不同,传送距离的远近直接影响着交易价格。”小七解释。
“好吧。”雪乃拿起笔在契约书上签下名字,以当下日本的金价,2500克黄金对于她来说不是小数目,可是现在别无选择。
“交易完成。请三位稍等。”小七收起契约书,走到书架旁随手拿起一本书。
她从书页夹层中取出三片银杏叶,银杏叶犹如标本一样早已失去水分,但色泽依旧翠绿如初。
“请二位在叶面上写下乘车之前的上车地点,写好后将叶子放在自己鞋上。雪乃小姐,不介意的话,您的坐标和地点就由我来代写吧。”小七将其中两片银杏叶交给安忆和星宫爱。
“为什么?!”雪乃不解的问。
“有人拜托我这么做的。”
“谁?!”
“您回去后就知道了。”小七看着雪乃狡黠一笑。
小七在银杏叶上写好坐标地点,又从兜里掏出三张卡片分发给三人。
“这张卡片请各位收好,七天之内如果凑齐了黄金,就拿着卡片站在十字路口念出店名。雪乃小姐,您进来之前得到的那张卡片可否还给我。”小七站在雪乃面前,伸出右手,手掌朝上。
雪乃接过银杏叶和卡片,就将之前得到的那张放在小七手上,随后卡片在小七手里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那么,感谢各位的光顾。期待下次再会。”小七微笑着走到门口,时馆的大门缓缓打开。
———————————————————————
祝福医大病房内,安忆缓缓睁开眼睛。
“小忆,你醒啦,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安心紧紧握着安忆的手,她的双眼泛红,明显是刚刚哭过。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安忆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记得之前在时馆,自己明明在银杏叶上写的是711路车站。
“祝福医大。你被人发现昏倒在711路车站,腹部的刀伤虽然被处理过,不过失血还是太多,所以一直昏迷到现在。”雷欧靠墙站在一边,他的目光锐利,握紧的双拳意味着他正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
“是吗,对了,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吗?”安忆想到星宫爱。
“没有,车站旁只发现你一个人。至于你身上这张卡片和遭遇,等你好一些再告诉我们吧。”安心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时馆的卡片比划一下。
“嗯,说来话长。”
安忆的视线透过玻璃窗,看向那棵银杏树,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那一片片扇形的叶子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古老的故事。
镜头翻转,未央医大病房内,星宫爱凝视着窗外的银杏树沉默不语。
18年来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她在角膜移植手术成功后,第一次看到光明。
从最初的酸涩,模糊,到逐渐清晰,明亮。
整个世界都变得焕然一新。
可是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欣喜与快乐,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它。
那个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朋友。
———————————————————————
微风拂过,漫天飞舞的花瓣如落雪般氤氲了视线。
粉白的花瓣铺满地面,空气中浮动着樱花特有的淡淡的清香,置身其中,宛若梦境。
雪乃不知道为什么出了时馆会来这里,不过她仍然第一时间给天空发送了一条信息。
风间雪乃:2005/4/229:45
姐姐大人,我回来了。
风,突然停了。
视野中,雪乃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
她就站在樱树下,微笑的看着雪乃。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不需要刻意的交往。
即使只是短暂的邂逅,内心就会得到安宁。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