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一直觉得，死是件很遥远的事。
我从没想过死。
没有多久时间让我思考了，风越来越快，然后——！！！！感觉身体被强行撕裂又不断贴合的感觉——这个时候要，要……
像恐怖电影里那样，我用力拖着血腥的身子，扭头昏倒，眼里只剩黑暗。
……
……
……
……
——————
“这，这里是？”
我出神地凝视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心情复杂，但转而只剩喜悦——“太好了，太好了啊——！！！”
正当我微笑着迈出下一步时，异样才被我察觉。
“唉？”
我轻轻地摔倒在肮脏的厕所地上。
“真是的，保洁阿姨今天又没涮拖布。”
我叹了口气，想照照镜子看看哪里脏了。
“是不是真得什么心理疾病了，在厕所都能睡着……”思考之余，我看向镜子——
“不对，这真不对。”我喃喃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继续着我的沉思。
……
不知不觉，我才发现已经做了这么久无意义的自言自语。我叫凛镜，因为这个拗口的名字受了不少欺负。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与众不同……
“你到底是不是个正常人啦？！”
老妈的声音又在脑里重演起来了，该死，好吧，我是有点小变态。
但罪不至此，罪不至此啊！
我怎么会死啊！！！！！！！！！
“哈哈哈……”
几个同学突然走了进来，我慌张地捂住嘴，但他们没有瞅我，径直走进了里面。看样子是在笑别的事。
我发现镜子里照不出来我了。
我那不英俊也不帅气的脸庞……啊，这么看没了也挺好的。我荒谬的想着。
我从厕所里出来，已经忘记了怎么呼吸。但我还记得之前发生的所有事:从楼上痛快的摔下来，然后第二天才被尖叫着的同学发现尸体——抢救？救个屁啊，都冻成鸭血了。
我经常感叹别人的一生短暂，没想到我是最短的那种类型——我悲观地想着。对面有一个人飞快地跑了过来，我本能地想躲开，他还是从我的半个身体里穿过了。
我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幽灵。
该怎么让别人注意到我？或者我下一步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我要无聊死了。
一只猫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还特地绕开了我。我凝视着它——是我们教导主任养的猫。
“过来吧您！！！”我一把薅住它软软的尾巴，但结果还是在情理之中——穿了过去，但是它回头瞪了我一眼，那神情就像是“请你自重，我有撸我的鬼了。”
想着这样的方法不行，我决定先理解理解现状——比如，为什么我没去见阎王爷。
“啊，啊啊……”我揉着头发拼命思考着，但更多的问题扑向了我——“我是为什么死的？”
那只白色的小猫在我眼前来回徘徊，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它。周围的喧闹声不知何时已经离我很远了。
呃啊，不行，还是换个有思路的问题吧。“这里不会只有我一个鬼吧？”
抬头望向那些有说有笑的学生，前一天我还是他们里的一个，今天……
不过按道理来说，我可以对他们干点事情？就像恐怖片那样——
“喵呜！！”
小白猫突然发出叫声，把我吓了一跳。“它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吧？”我有点害怕地幻想。
就算这样，没有点异能之类的也太窝囊了。我还真是个没用的幽灵。就这样想着，我又回到了厕所，望着照不出来我自己的镜子，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指引我，向它伸手——
“唔啊啊啊啊啊……”
“砰”的一声，发出很大的回音，我重重摔在空荡荡的灰色水泥地上——可怕的回忆又在我脑里重演，我甩甩头，开始审视眼前的环境。
怪异到极致——四面八方只剩反射着虚无的镜子，我就像祭坛上的小小祭品一样。
孤独，无助，痛苦。
“那我就在这里一直待着好了，有点幽灵的样子……”我躺下，仰望着空荡荡的镜子，“要是有什么传送功能就好……”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破碎，重塑，我仍在镜子里……
这次是隔着镜子。
眼前是一群聊天洗手的女生，真奇怪的视角……没意思，走了。
我开始熟悉怎么控制这种奇异……
这次是看到了教导主任——天，我都不知道办公室这里还藏着个穿衣镜。
他还是在抽烟啊……闻不到烟味是个好事，他旁边那两个人是谁？好像和我差不多大……啊。
穿着校服的男孩突然转头看了过来——哈哈，你也想不到这儿有面镜子吧……不对，他咋笑了。
旁边的女孩——像是她姐姐，打了下他的手，随后也看了过来——她迟疑了一下，马上又把头转了回去。
真奇怪，不会是能看着我吧？？
内心还是有点尴尬的，我又换了位置。
想不到，作为幽灵竟然能全范围监视学校，这下一百年应该是能熬过去了。然后再引过来几只小猫……啊，想想都爽。
“我就是变态啊！”想到这，我放肆地大喊了出来。
……
唉？氛围有点怪？
我睁开眼睛，这次的视野比较小，应该是化妆镜的视角——我出校园了？不应该啊？
面前的女子有着一头深黑长发，穿着古朴，一身端庄秀丽的旗袍——
“大姐你穿的好老啊。”我脱口而出。
她皱起眉头，站起身，手里的茶杯被摔在地上——不对，这不对吧？她能听到？
“臭小鬼，嘴这么贫还能不下地狱？”
她走到镜子面前，把精致的手工刀端在手里。“别，别这样阿姨，大姐，姐姐！我错了！”我不顾一切地叫道。
“呼……也罢，伤到心了对灵体不好。”她抚抚胸口，眼神仍然保持着厌恶。
“呃，你能看到我？”我好奇地问。
“问题不大。我怎么不能看到你？你不会还不知道你死了吧？”她有些无语地说。
“那，唉？那姐你……”
我这才开始观察她周围的环境，桌子旁有一幅黑白相片，只拍了她一个人，还有老旧的木制品，钟表……
“大概得有个一百年了？从没有过人主动拜访过我。”她叹了口气，“毕竟这里的鬼少之又少，大家又都难以出行……”
“你是昨天刚死的吧？虽然我足不出户，但小道消息还是传的很快的。”她问我，我的脑子里像是突然塞了什么浆糊一样，说不出话。
“习惯就好，当鬼的第一天总是恍惚和孤独的，至少……你不孤独。”她微微一笑，回到桌旁，倒起了茶。
当鬼，当鬼……
我是死了吧？这不会又是一个骗我的连环梦吧？想到这，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是个缓解心情的好主意，我第一天也是那么做的。”那个优雅的女鬼打趣道。
是啊，就是这样。
我死了，还保留意识……说人话，我成鬼了。还是很早死的那种。
这就是我……
当幽灵的第一天。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