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在府中,自是要儿女在身边才有人撑腰。
可是老大元文当随着书院同窗去游学一月,便不在府中,元应颖又为了老太君的大寿,去城外承安寺抄佛经三天去了。
胡氏一房要找白氏麻烦,出气自然对着无人依靠的元清正。
元家老太君生了两个儿子,自己又带大了一房庶子,因而忠义伯府其实是住了两房人家。
忠义伯是嫡出大房,还有庶出二房的元勤德,庶出三房早年间在老伯爷死的时候就分了家去了别的地方,元清正父亲是嫡出四房元振。
元清正身子一向不好,自是不出院门的,可是京城中赵家哥儿,可是个喜爱美人的富家子,被亲爹妈当成宝,宠成了是个美人就要得到的性子。
元清正貌美,不过因为身子虚弱掩了几分颜色,年初在灯会上猜灯谜,便被赵家哥儿瞧见了,惊为天人,就天天送了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来,写些情诗哄元清正开心。
元清正这个时候年纪还小,被大了好几岁的公子哥儿几句情话一哄,就以为人家对自己情深不悔,虽然也没有私定终生,到底是有了几分情愫。
元应菁身为忠义伯府嫡出的小姐,又自诩貌美动人,是整个伯府的第一美人,自然看不惯有人越过她对元清正这个仰人鼻息的堂小姐献殷勤,尤其是她一向看不起的元清正,誓要把这个赵公子抢到手里。
赵公子知道元清正处境艰难,便常哄骗元清正,说要娶她为妻,日后救她于水火之中,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话哄哄孩子还行,元清正这傻孩子也信了。
这日老太君带了府里几个姐儿去人家府里赴宴,虽说不是个勋贵人家,却是要到人家府中给自家哥儿相看媳妇的。
贵族家相看孩子,自然有名头,说是赏花,便也带上了自家适龄的哥儿姐儿,免得婚事没成之前被看出来,遭人说闲话。
老太君便带了两个儿媳,胡氏和庶出二房刁氏,两个媳妇儿分别带了自己的一儿一女。
为什么带上元清正?无非是同样是嫡出,省得人说薄待了她。
胡氏倒是怕人知道元清正在府里受到不公正对待,临出门前给她送来了两身新衣服。
一身是红艳艳的衣裙,料子是好,却极为轻浮。
一身是不显眼的湖绿色衣裙,料子看起来贵重却没红的好,也极老气。
小姑娘哪里有不爱俏的,自然是会选红色。
可是元清正回到了十三岁,哪里不知道这个大伯母在打什么主意。
“清儿,姨娘不能陪着你去赴宴,这身红色的流仙裙倒是好看,你穿着去,跟着点你祖母,没得让人轻看了你。”
白氏拿着红色的裙子在她身上比划着,眉目间的温柔要溢出水来,任谁都觉得白氏对元清正视如己出。
“姨娘,我穿这身湖绿色就挺好。”
元清正淡淡笑着,便让玉竹把裙子都拿下去了。
“为何?这湖绿色老气,可不得将你的美貌生生压下去了?让三小姐踩在你头上。”
白氏满脸不解,元清正却没多说,只是回了一句:“姨娘不必多想,只是我喜欢这裙子上的花样儿多一些。”
所以当元清正穿着一身湖绿色出现在忠义伯府门口的时候,胡氏一惊,心下不悦,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装似关切:“怎么了?清儿?伯母送你的红裙子不喜欢么?穿得这身,没得人说大房没给你好的穿。”
“大伯母言重了,清儿见这身上面绣了最爱的绿梅,觉得喜爱便穿上了,何人敢编排伯爵夫人。”元清正盈盈行了一礼,说话倒是滴水不漏。
“八妹妹穿着一身,倒是周正,有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了。”元应菁满意地笑着,觉得没人能压过自己,自然是好的,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的异样。
“是呢,八妹妹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就是没有三姐姐那般妍丽。”二房嫡出老四元应琪惯是个笑面虎,此次出来也不敢压了元应菁的风头,穿了身浅蓝色的衣裙,笑得甜甜的。
一旁的二房刁氏都觉得有些惊奇,元清正平日里就身子弱,十分颜色也去了五分,这般老气的裙子一穿,更像蒙尘的明珠,失去了光华。
她知道了什么吗?
老太君在场,就算心里有算盘,也没人表现出什么,先都上了马车。
到底是自己儿子相看媳妇,胡氏也急着先去赴宴,这个时候哪里有时间追究这个。
老太君跟两个媳妇一架马车,三个嫡出小姐自然是一起坐。
元应菁是个难伺候的,又是伯爵府嫡出小姐,自然要独特一些,胡氏有钱,便也给她备了单独的一辆马车。
那元应琪就落到元清正马车里了。
一路上,元应琪倒像是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细心地问着元清正最近的日常生活:“清儿,不常去你院里,过得可还好?白姨娘待你好不好?缺了什么短了什么,要跟四姐姐说,四姐姐遣人给你送过去便是。”
元清正看着眉目清秀带着几分傲气的元应琪,不同于胡氏坚持要把女儿养得贵气逼人,艳丽如花,刁氏尽量把女儿往楚楚动人的方面培养了。
“大伯母疼爱,在伯府里哪里会少了我的吃穿,四姐姐疼我我是知道的,倒是多虑了。”元清正不咸不淡,说话做事圆满周到,却不像是往日里能被拿捏的性子。
元应琪觉得惊奇,这八妹妹倒是爱说话了不少,还真是没能拿着什么话柄,被欺负了也帮着胡氏周全场面,可惜了,白白受委屈。
“八妹妹养在白姨娘院子里,她有自己亲生的孩子,虽说待你视如己出,也比不过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大伯母又家大业大,难以处处把控着,也纵了三姐姐,三姐姐不喜白姨娘那一房,给了你不少气受,你不放在心上最好。”元应琪轻松地说着,三两句之间,却全是挑拨。
元清正怎么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