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姑奶奶您能不能闪边乘凉去?跟我这一病号前边儿拿着根鸡毛掸子甩来甩去,你是不是真心专业欠揍?”
我垂着头,挥挥手赶走狸追,顺便扒拉着我脚上的绷带。旁边的病房床位本来是江簇的,正所谓一人得道,基那个啥升天,可惜江簇的身体素质过硬,休养仅一天也就恢复了精气神。
距离玻璃宅事件已经有了四天。我的右脚脚踝的确受到了骨折,而且伤势还不轻,不过所幸的是,没有伤到关节软组织,再加上古卿斋这头号大药房,天天给我喂的骨头汤和药膳,也就没一个星期的功夫,我就可以下床简单的行动了。虽然还不是那么的自如,而且还得经常换绷带,但是最起码我没有变成一个要依靠轮椅的家伙。
打理完绷带以后,我头也没抬的问到:“对了,这几天一直没问你们,我让你们...”
“名单已经到手了,我一直放在身上。题外话,秦老爷子的书法真是很犀利,笔力雄健,如果不是你要求,我都想收起来珍藏。”雾瞳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张折叠好的高丽纸。
“秦老爷子酷爱书法,古卿斋的大部分牌匾题词都是他来主笔,连小爷我都想收藏。”一边说着,我从雾瞳手里接过名单。
这时江簇走过来,丢给我一个小玩意儿,正是水银沁。这几天我还正想着水银沁的下落呢,没想到就在江簇身上。
江簇一脸淡漠,可能还是受到了那次附身的影响:“说说吧,那个玻璃宅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肯定有想法,只是没说。”
我正打算打开名单,听见江簇这么一说,索性就先把名单放下。
我盯着江簇的眼睛:“你之后没有戴防毒面具,有没有感觉有水银中毒的迹象?”
江簇摇摇头。
“嗯,我也只能看出一点点门路。其实那玻璃宅,有一些特定位置的玻璃内壁都贴着一层锡箔,不过因为是晚上,而且我们用的亮光不够,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利用水银溶解锡的化学反应。由于有水银蒸汽,水银蒸汽在挥发之前,遇到了锡,就会变成一种叫做“锡汞齐”的银白色液体,紧紧的粘在玻璃上,这就会产生像镜子一样的效果。”
说完这些,我感觉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默。
“其他的事情江簇已经告诉我们了...要不,凌回,我们还是别追查了。这段时间我们几个人一直在这个谜团里绕圈,你和江簇也受了不小的伤。不如你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你家老爷子,老爷子肯定会把《鉴为水》收回的。说不准,他还会亲自出手调查。”
雾瞳刚说完,狸追就接过她的话:“是啊是啊,你把这书还给老爷子和古卿斋,就说你不干了。反正你的脾气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态度硬气一点,量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我只是闭口不语。
江簇拍拍我的肩,然后转头对她们道:“你们了解凌回的脾气,难道不了解凌老爷子的脾气吗?凌老爷子一向说一不二,把光煞交给凌回,必定有着他自己的理由。”
“...再过几天,我重新去一次古卿斋,当面质问萧万青。”我咬咬牙,这个决定将可能会导致古卿斋内部的两个家族正式撕破脸。但是没办法,做人要有点骨气,不论是维尔利特狸追的事情,还是我和江簇在玻璃宅遇到的事情,总都要讨一个说法。古卿斋一向是正气的古药肆,若发现内部有人弄出这样的鸟事,肯定会严加惩办。
雾瞳暗叹一声,道:“不可为之事,不必强求。”
“本少知道。”我一抹脸皮,变回那个二流子的模样,“先让我看看这名单。”
“看来药方阁的确少有人去啊,就这么几个人,凑两桌麻将也就差不多了。翟二迪、邹商、禹造...嘿这个名字挺奇怪,应该不是古卿斋家族的人...萧万青,呵,那天出入药方阁的人果然有他。”
我拿着这份名单翻来覆去。虽然看到了萧万青的名字,但是依旧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先不说禹造这个非古卿斋的成员能够进的了药方阁,单是这份名单的笔迹,就令我心里十分的起疑。
虽然这份名单的字迹的确和秦老爷子的很相像,但是描摹了秦老爷子那么多年的书法,我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字迹存在的疏漏。
我举着高丽纸,转头对着雾瞳说:“雾瞳,你确定这份名单是秦老爷子亲手给你的?”
“不是,我们去的时候,秦老爷子的偏房里只有一个伙计在了,那伙计说秦老爷子一时间有事先离去了,只是把这份名单留给了我们。”雾瞳好像看出了我表情有变化,很小心的问,“怎么,有问题?”
我无奈的把纸揉成一团,随手丢进角落里的垃圾篓。
“恐怕真正的名单,已经被人调包了。”
这下子,越来越乱了。
现在的线索,又和那个伙计捆了绑。只是过去了这么些天,人家是否还在古卿斋都未尝可知。
“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重新去药方阁要一份名单。”
吃过晚饭后,我见着江簇出了门,估计是解决生理问题之类的,于是连忙趁机给他发了条信息。没过多久,江簇回来,连哄带骗的把俩妞给支了出去。
病房里顿时空荡荡的。
我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然后从床垫下悄悄地取出《鉴为水》,然后再拿起玉银鱼,学着狸追当时的样子,左手水银沁,右手《鉴为水》。
“妈的!”
这个时候我隐约听见一声暗骂,紧接着一道银光直奔我眼前!
我操!这么大一把西瓜刀就这样扑着我的面门砍过来?!
铿!
电光火石之间,两把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西瓜刀逼退。
江簇慢条斯理的从房门外走进来。
我长出一口气,拍拍胸口然后很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