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下棋吗?”宋恒问。
顾心瞄了一眼桌上的棋盘。黑色和白色的棋子形成交错局面,这东西似乎是谁占的地盘大谁就赢?
可顾心粗略看去,也看不出哪方地盘大,哪方局面好。
她老实摇头:“对不起,四爷,我就是个乡下姑娘,不会这么高雅的消遣。”
“一点都不会?”
“不会。”
宋恒突然想起李望川说过,对待女孩子要有耐心。虽然看不上李望川对女孩子的方式,但也没有其他的借鉴参考,宋恒总是下意识想起他的话。
要有耐心。
宋恒就耐心地对顾心说:“不会,我可以教你。”
顾心一个头两个大。
跟宋四爷学围棋?饶了她吧!且不说宋老师本身的可怕,单说围棋这项娱乐就很费脑筋,不在她的兴趣之内。她宁可节省些脑力用在生意上。
于是婉拒:“呵呵,四爷,其实我会下五子棋……”
宋恒眉毛很微弱地扬了扬。
顾心以为他大概是不知道五子棋是什么东西,就简单解释了一下。
宋恒点头:“这样啊。”
绛红色的袍袖轻轻一拂,棋盘上的黑白子尽数被挥到桌面。修长如玉的手指捏起一枚棋子,他示意顾心也拿起,“那么,我们来一次。”
顾心恭敬不如从命地随便在棋盘上落个子,宋恒也落子。
几枚之后,顾心开始皱眉。
输了?
她虽然只是敷衍一下,但也没想到输得这么快!
她五子棋的水平有这么差吗?
“不要紧,可以再来的。”宋恒道。
他亦没想到顾心落败这么快。
顾心说会下五子棋,他还以为她很“会”。
结果这水平跟几岁孩子差不多?
“不了吧……呵呵,您太厉害,我下不过。”顾心推辞。
她一点都不想陪宋四爷玩!
“不要紧,再试一次,你肯定可以赢。”宋恒安慰她。
要有耐心。他提醒自己。
顾心一百个不愿意,但不大敢拂逆,于是又来一局。
一分钟不到,她又输了。
“您看我真的不会,呵呵……”
“我教你。”宋恒保持耐心。
“不用了,我笨,学不好这些……四爷,我家里还忙着,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乍着胆子表达想走的意思。
什么事?宋恒微愣。
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来直水县也没什么事,就是天气好,心情好,想见见顾心。
见了她心情就更好了。
“你家里忙什么?我让人帮你做去。你安心在这里坐着就是。”
顾心连忙说:“天色晚了,我不能在外面太久,长辈会担心。”
“我让人去你住处告诉一声。”
在宋恒眼里,这些都很容易解决。
顾心急了,怎么地,你还要留我很久吗!
环顾四周,这屋子倒不是卧室,简单摆了桌椅柜子而已。但夜色越来越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不好的。
顾心勉强挤着笑脸解释:“四爷,女孩子太晚不回家会影响名声。”
哦,这倒是。
宋恒揣摩心上人的心思不在行,基本道理还是懂的。
他有点遗憾今天赶了一天路,到达晚了,不然应该和顾心多相处一会。
“那么,我让人送你回去,明天再见。”
他颇为不舍地说出这句话。
顾心如蒙大赦,腾一下站起来,“谢谢四爷!”
真没想到宋恒这么好说话,怕他反悔,她抬脚就往门口走。
到门口跟他拉开一段距离才敢说:“您上回让人送来的东西……很贵重很好,但是我不能要,请您派人接回去吧!”
“你不喜欢金子?”
“嗯……”她很喜欢金子!但不是金凤冠!
宋恒挺意外,没想到顾心不稀罕玉也不喜欢金,“那银的呢?”
“四爷,我不想收您的东西。那天您说的话,嫁啊娶啊的,可能是喝醉了吧,我也不会当真的。我以后要是成亲,就嫁个普通人就好。”
顾心一边走一边说,走到屋外窗前才说完。
她不敢对着宋恒当面说,怕这位爷突然暴起动手。
添茶的老妇人站在台阶下面不远处,听见顾心这么说,立刻把头深深低下,大气不敢出。
周遭气压骤低。
顾心下意识打个寒战。
就像是动物遇到天敌般她感到一阵恐惧。
这恐惧不知所起,却有股无形压力沉沉袭来,让她手脚发僵,一时想走也不敢迈步。
屋里宋恒没有动静。
一阵沉默,屋里屋外针落可闻。
这可怕的宁静维持了将近一刻钟,顾心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这才听到宋恒的声音从内传来。
“哦,你去吧。”
听不出喜怒,也不知道他跟谁说的。
台阶下的老妇人轻手轻脚走过来,低声对紧张的顾心说:“顾小姐,老奴送您出去。”
顾心这才确定宋恒是放她走了。
手里秤砣被她捏得全是汗,滑溜溜几乎握不住,刚才下棋的时候她都一直在桌底下藏着这只手。
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老妇人走出院子,晚风吹来,顾心身上冷飕飕的,这才知道衣服不知何时都被汗水打湿了。
短暂的见面,过程莫名其妙,到底自己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顾心不想回顾。她只确定一件事——她横了心把拒绝说出来的了。
如果以往的拒绝在宋恒那里不够明确,希望这次他能明白,她是真不愿意。
“阿弥陀佛,耶稣基督,让他放过我吧!”
顾心怂得回去的一路上都在默默求神念佛。
她一个响当当女强人,怂成这样也真是窝囊。
宋恒这个人,总是让她莫名感到压力山大。她只想离他远远远远的。
路上她在一家还没打烊的铺子随便买块肉,回去就跟刘大娘说她是出门买食材了,搪塞了这半天的去处。
夜里做梦,全是紧张的打架啊,血腥的场面啊,顾心整晚都没睡踏实,实在是宋恒过往给她的印象太差。
早上顶着黑眼圈起床,她整个人都恹恹的。
宋恒也是一宿没睡好,但他身体好,日夜颠倒惯了,早起依旧能保持精神。
换了行装,他低调地带人前往邻县山中的一处道观。
娶妻受挫,他觉得有必要去请教一下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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