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私学,周家被劫,通缉令……偏偏还和杨光正扯上了关系。
这些破事儿,忽然之间接连而来,陈元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看来,今天要顺利过关,没那么容易。
陈元看着通缉令,淡然一笑,道:“这人是谁?难道,林大人认为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林修终于瞅准了机会,也跟上前来,冲着陈元叫道。
陈元拿过通缉令,提到了林修脑袋旁,看看画像,又看看他,挤眉弄眼一通,道:“还别说,这鼻子跟你还真有点像!”
“你!”林修攥得拳头咯咯响,恨不得立马给陈元一拳。
陈元作势后退,笑道:“这么激动,不会是心虚了吧?”
“我!我曰你姥姥的!”林修真是忍不住了,飞起一脚,就踹在了陈元的小腿上。陈元一个趔趄,弹出去一米远。
疼,真的疼!
陈元龇牙咧嘴,强忍着痛楚。眼神之中,燃起了怒火。然而,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会儿必须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要是逞一时之勇,吃亏的还得是自己。
“够了!”
杨光正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陈元的嘴上功夫,他已经领略过。林修一介武夫,怎么说得过。
林天江赶紧递了个眼色,林修便气鼓鼓地退了下来。只不过那眼神,像要吃人。
“嘴巴子的确会说,只不过,没用!”
儿子吃了亏,老子能不找场子吗?
林天江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到了陈元眼前。
陈元抬眼一看,这是一份供词,还按着红手印。通读了一番,他顿时大惊,这竟然是自己爷爷的供词!而且更可怕的是,供词上说,自己因为偷上私学被责罚,所以一直怀恨在心。为了报复,就与黑虎寨同流合污,先是劫了周家,接下来,还准备造官府的反,要县官的命!
这供词,言之凿凿,有理有据,连陈元自己都觉得写得跟真的一样。
但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爷爷说的呢!自己帮黑虎寨出过主意这事儿,爷爷的确知道,但也没直接参与啊,至于什么造反之类的,纯属瞎扯淡嘛!更何况,爷爷就是一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肯定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况且自己是爷爷的命根子,就算是遭遇了严刑逼供,他也绝对不会害自己孙子的!
奶奶的,这是给我挖好了坑,准备埋了呀!
该是多大仇多大的怨呐!陈元有些想不通,自己不过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虾米,还值得杨光正亲自出马?
对了!解试,问题肯定出在这次的解试上!
琢磨了好一会儿,陈元好像有些明白了。那天晚上在客栈,周家人在酒桌上就提过,要去感谢杨光正,这说明啥,说明杨光正肯定是为周通作弊的事儿出了力呀!还有,薛居正也提过,杨光正找过柳宗,让后者篡改解试排名,但被拒绝。这两件事儿串起来,其中深意不言而喻啊——杨光正本想把周通与自己对调,但没料到出了杂症,便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刚好爷爷又被县衙的人抓了,以魏华朝那德行,还不着急忙慌地给林天江邀功么?如今林天江恰巧在州府,偏偏两件事儿的主角又都是自己,点儿这么背,不倒霉才怪。
想通了这些,陈元心头有些凉凉,被周家和林天江这么操作了一通,再加上按着爷爷手印的供词,足以把罪名坐实。
“无话可说了吧?”林天江冷笑道。
“诸位大人处心积虑要把我往死里整,我当然无话可说。只不过,我还没承认呢!”陈元悄悄瞄了一眼门外,如果刘老幺能把薛居正给请来,事情就还有转机。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这个点儿,他应该也快到了。
“证据确凿,你不承认也能治你的罪!”林天江不屑一笑,把握十足。
“林大人是把许州府当成了中陵县了吧,你说治罪就治罪?”陈元处变不惊,讥讽反问。
这一说,林天江气得鼻子歪,但这话还真不假,这可是在许州,自己真没有这个权利。
杨光正悠然地坐在椅子上,淡定无比。见林天江也吃瘪,不禁笑笑,继而站起身来,负手身后,冷冷道:“在这许州,他的确治不了你。但是,我可以。”
杨光正的目光,带着不容置喙的霸气。身为许州厢军都统,要弄死一个穷小子,如同踩死一只蚂蚁。哪怕,你刚得了功名,还是解元身份。在他的眼中,这些加持,统统不值一提。
“杨大人确实有这个能力。不过我很好奇,到底周家给了大人多少好处,先是让您帮着周通作弊,后又篡改解试排名。啧啧,人家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啊,有钱真是好。”陈元直视着杨光正,将这些内幕一一说出。
杨光正万万没想到,陈元竟知道这些。刹那间,本还不算阴冷的面目,顿时布满了杀气。
“如今薛大人知许州,要是知道都统大人受了贿赂,以权谋私,不知道会怎么处置呢。”反正情况已经恶劣,陈元来了个先发制人,老子连心心念念的女神都还没见到,你们就想要弄死我,没那么容易!
听了这话,杨光正真正起了杀心。
“小子!看来你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本来我还在考虑,是不是留你一条狗命,如今看来,你真是嫌命太长了。拿薛居正吓唬我,你觉得我会怕他么!可笑!”
杨光正说罢,阴鹜一笑,当即挥袖唤道:“来人,把这个贼人给我拿下,立刻打入死牢!”
刷刷刷!
一声令下,几名身穿轻铠的高壮兵士跑步前来,一把将陈元反身押解,像提死狗一般,朝着厅外拖去。
刘老幺你死哪儿去了!再不把救星搬来,我可真要洗白白了!一般的剧情不都是千钧一发之际,救星就要出现吗!这剧本显然没对啊。
陈元紧咬牙关,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面容扭曲。在生猛的兵士面前,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大门越来越远,再过一个转角,就是通往死牢的甬道了,进了那地方,还出的来个锤子!
“薛老头儿,薛大爷!快出现呀!”
陈元满头是汗,并不是被吓的,而是疼!他扭着头朝着大门口张望,心中不住地呐喊着。
总算,在即将被押解到拐角处时,他一直盼着的事情发生了。
“薛大人到!”
大门口,传来了一声高呼。
随后,薛居正,柳宗,还有几名州衙的衙役,齐齐出现在了陈元的视线中。
“薛大人!”
见到薛居正,陈元扯着嗓子呼喊。
听到叫喊,薛居正寻声望来,看到陈元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浓眉一紧,厉声喝道:“大胆!”
两个兵士一怔,齐齐望着薛居正几人,停下了脚步,但并未松开手来。他们,从来只听都统的命令。
“哪个不长眼的在我宅邸撒野呢!?”
这时,大厅之内,传来了杨光正狂傲的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