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摘得解试第一,说实话,陈元真感觉意外。本想着能中举就行,重要的是获得进皇城参加省试的机会,没曾想,一不留神就解元了,呵呵,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好意思了啊,诸位考生,我有金手指,你们真干不过。
参加解试的目的已经达到,且还超额完成任务,陈元觉得,是该回去了。爷爷和小柔还被关在县衙大牢里,也不知道刘一邦他们想出办法了没有。至于薛居正那边,陈元只能选择等,李重进反叛的事情,按照史书记载,还有三天。
一大早,陈元便和刘老幺收拾妥当,准备离开许州城。心里记着薛居正的提醒,他特意找出了面罩带上,这样,或许保险一点。
刘老幺没有带面罩,许州城里,应该还没人认识他。
陈元停在客栈门后,刘老幺先行一步,敏锐地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才冲着陈元点点头。
陈元疾步走出,刚要拐上街道,人群中,十来个打扮成平民模样的兵士,目光齐刷刷看来。
刘老幺毕竟是高手,一息之间,便看到了这些人,霎时,眼神一寒,便将陈元护在身后。陈元愣住,扫过人群,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锁定。
“有危险!”
暗道了一声,刘老幺的右手,缓缓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柄弯刀。
“别慌,我们假装没看见,回去。”
陈元耐着性子,埋低了头,立马转身。
可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乍然响起。
“陈解元!”
有点陌生的声音,陈元没有听出来是谁。只是稍作停顿,便又迈开了脚步。
刷刷刷!
客栈大厅里,原本还在吃着茶水的客官,齐刷刷站起身来,从桌底下抽出了明晃晃的大刀,直接将陈元和刘老幺给围了起来。
粗略估算,得有十五六号个人。
“哈哈哈,想走,没那么容易!”那道声音,又在背后响起。
到了这地步,陈元知道,麻烦来了。
刘老幺冷冷的目光,扫过厅内兵士,一抹寒笑浮上嘴角,“我来解决他们,你趁机快走!”
对付十几个兵士,对于刘老幺不是难事。如果遇到歹人,陈元绝不担心走不掉。可如今不一样,这可是在许州城里,敢大白天在城里动手的人,除了厢军都统杨光正,还会有谁。
陈元看了一眼刘老幺,暗示他听自己的指令。刘老幺的手,还插在腰间,随时准备着拔刀开路。
扭过头,陈元看着门外说话的人。
冤家路窄,这话没毛病。这人,正是许州城外那名都头,陈元对他还有印象。
都头冷笑着,走上前来。身后兵士紧随其后,将整个客栈门口围得严严实实。
“陈解元,呵呵,得罪了啊,我们都统大人,特意派我来,请您到宅邸一叙。”都头阴阳怪气地说着。
“咳咳,这位军爷,你好像认错人了吧。”陈元故意哑着嗓子回道,“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哪是什么解元。”
见陈元不承认,都头兀自笑笑,道:“昨天晚上起,弟兄们就候了你一夜了,还能认错,哼哼!”
狗曰的杨光正,早就盯上我了啊!我也没招惹你啊,你跟我叫什么劲!
陈元暗骂。
如今这态势,只怕是必须跟他们走一遭了。
“你快去找知州薛大人!”陈元给刘老幺递了个眼色,低声嘱咐。说完,便走出客栈,看着都头道:“杨都统这么看得起我啊,去就去呗!”
几个兵士作势就要上前押解,但被都头拦下。陈元好歹是有功名,都统早就吩咐,如果听话,就不为难,要是反抗,才绑回去。此时陈元表现得老老实实的,还费劲干啥。
虽说没动粗,但陈元还是被兵士围在中间,随时提防着他逃走。
刘老幺身手了得,一个闪身,便窜入了人群,消失不见。都头都没回过神来,本还想吩咐手下去追,但一想到抓住了陈元本人,也懒得再去理会。
来到杨光正宅邸,陈元便被都头带到了正厅。
此时,厅内只有杨光正一人。
“都统,人到了!”
都头禀道。
杨光正点点头,看着陈元,诡异一笑,问道:“陈解元为何带着面罩,是怕暴露身份吗?”
陈元并不知道,这杨光正找自己干什么。便摘下面罩,拱手行礼:“咳咳,我只不过想低调一点,谁知,还是被杨大人的手下认出来了。”
“哦?低调?”杨光正目光闪烁,语气怪异。
“对啊,那么多学子寒窗苦读十来年,却名落孙山。而我一不小心就考了个第一,容易招人记恨嘛。”陈元灵机一动,耍起了滑头。
这个回答,令杨光正鼻子一抽,这叫低调吗?还一不小心,我看你是得意忘形还差不多。
“一个偷偷上私学的穷小子,解试高中解元,听起来还是挺励志的。”杨光正幽幽说着,“只不过,上私学,好像是没有考试资格的吧!”
一听私学,陈元心头顿觉不妙。这杨光正怎么知道这事儿!不对,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杨大人,冤枉啊,我可从来没上过私学!”陈元故作镇定,一脸无辜。
杨光正根本不理会这些,一拍手,周家管家便扶着中风偏瘫的周员外,从侧门走了进来。
看到周家人,陈元知道了,心想着,那周扒皮为了通关系走后门,真把杨光正都给攀上了。尼玛的,够有能耐的啊!只是,这周扒皮怎么成了这幅德行?
周家管家将周员外安顿在一旁后,自己便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陈元一番,然后非常肯定道:“大人,就是他!一个多月前偷上私学,被县丞大人打了个半死的就是他!”
提到这茬,陈元心头就来气,老子不过是去问了老夫子几个问题,就被你们说成上私学,奶奶的,这笔账迟早要还回来!
“周管家!”陈元冷冷一笑,看着管家,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上私学了?”
“你去找那私塾夫子,不是上私学,还会是摆龙门阵吗?”管家瞪着眼睛,高声诘问。
“嘿!你真聪明,我就是路过那里,去讨碗水喝,随便说了两句而已。”陈元顺着话说,来了个死不认账。
“你…你…狡辩!”管家气得翻白眼。要和解元辩论,他哪里是对手。
“咕噜咕噜……噜噜噜!”
瘫坐在椅子上的周员外,眼睛瞪得跟金鱼似的,耷拉着脑袋,竖起食指指着陈元,看着好像要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
“活该!”陈元瞥了一眼周扒皮,心头暗骂了一声,这叫什么来着,哦对,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二人打起嘴仗,杨光正不耐烦了,冷哼一声,便道:“私学的事儿,回头再说。黑虎寨打劫周家的事情,陈解元又怎么说!”
又提到这茬,陈元脑子一转,直接答道:“这事儿我知道。”
杨光正略感意外,这么快就承认了?
不过陈元又道:“周家不是经常被黑虎寨打劫吗,十里八村谁不知道。”
闻言,杨光正被气得吹鼻子,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都他娘的说一半留一半吗!不承认是吧,那就让你死个明白!
“林天江!”杨光正不想再费口舌,直接高喊。
话音一落,林天江与林修便从侧门进了来。一进大厅,林修看着陈元,眼神就不对了。真想开口,却被老子抢在了前头。
“勾结土匪,打家劫舍,陈解元,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林天江一步上前,站在陈元面前,手中通缉令哗啦展开。
看到林天江父子,又看到通缉令,陈元脑壳都快炸了。
这一件件事儿,怎么都堆到了一起,还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