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向贺依婷借了三十元钱,赶回狗肉馆的时候,燕赵和清源道长正在推杯换盏,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空酒瓶子。绿豆偷偷向燕赵做了个OK的手式,示意大功告成。
燕赵喝酒,无论喝多喝少,除非极特别情况,脸色极少发生变化,清源道长此时却已喝得红头胀脸。
绿豆掐着瘪肚子,被燕赵呼来喝去,早已饿得心慌意乱,也不用燕赵客气,自己搬了个椅子,叫了一副碗筷,迫不及待的启开一瓶啤酒,裂开腮帮子就开造。
绿豆回来之前,燕赵已经把兰雨曦的故事挑紧要处添油加醋向清源道长讲述了一遍,其可怜之处,当真可以用凄凄惨惨切切来形容,即便是邹衍再世、窦娥重生,听到燕赵这番话,也一定会自叹不如,感慨一冤还比一冤深!至于燕赵如何迷恋兰雨曦?又是如何与地府恶鬼们结的仇?燕赵一概略过不提。
按照江湖规矩,山海关以北的鬼道之争,茅山派不能插手。至于崂山派是不是也要遵守这个规矩,燕赵不得而知。他多留了一个心眼,不打算当面说破,如果清源道长不知道这个规定,那就将错就错!因此,他假装不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提也不问。
绿豆成功完成了“弄钱”任务,燕赵心中来了底气,方才他喝酒一直没敢尽兴,这时终于可以放量痛饮了,心情好,话就多了起来,他高度赞扬了清源道长助人为乐的传统美德;赞扬了他江湖救急的侠义胸怀;感佩他神目如电、慧眼独具,一眼便看穿燕赵有鬼气缠身,他恳求清源道长一定要大发慈悲,宏扬道心,救兰雨曦脱离苦海,早日投胎。
俗话说:一分酒,一分活!清源道长的修为,随着空啤酒瓶子数量的上涨,也在蹭蹭的往上窜,被燕赵的高帽子砸得不知东南西北。他的口气越来越大,不但一口答应了燕赵的请求,而且大包大揽,保证收伏易天霸,还兰雨曦自由,为天河除害,不过,他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除鬼需要很多物品,燕赵必须负责准备齐全;二是不能干赔本儿的买卖,要收二百元劳务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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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燕赵倒吸了一口凉气,酒跟着醒了一半,暗道:清源你个白眼儿狼,喝了我这么多酒,居然还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喝人血啊!燕赵又开始肉疼。不过,恨归恨,疼归疼,兰雨曦还得救,况且燕赵目前并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只能在清源这一棵树上吊死。没办法,为了兰雨曦,燕赵只好忍气吞声,和清源讨价还价。
哪知道,清源道长虽然酒没少喝,大话没少说,却没糊涂到不识数儿的地步。他坚持不肯降价,还引经据典的告诉燕赵,若想求佛保佑,就得见庙烧香。
燕赵表示完全理解,酬劳在所难免,必须给!
清源道长大舌头啷叽,不住念叨,跟鬼打交道,是要命儿的勾当,他这么做,等于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里,多要点劳务费理所应当。
清源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燕赵再也无话可说,他考虑良久,“嗵嗵嗵”,又灌下去两瓶啤酒,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三天内把钱凑齐。然后,燕赵又把眼光转向了绿豆。
燕赵和清源的对话,绿豆听得一清二楚,二百元钱,对这个时代的上班族来说,只是一个月的工资,可是对于绿豆和燕赵两个家境并不富裕的“无业游民”来讲,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见燕赵把目光转向自己,绿豆哪儿还能不明白他的小心眼,别过头,装做没看见。
“你们先喝,小道去趟卫生间!”清源多喝了几瓶啤酒,膀胱告急,起身去放水。
“草!”借此机会,燕赵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踹了绿豆一脚,“还是不是好兄弟?”
“哎哟!哎哟......”绿豆被燕赵踹得呲牙裂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当然是了!”
“是好兄弟为什么不帮忙?”
“不是不帮忙!”绿豆揉着大腿,凑到燕赵近前,小声说道:“你不让我干老本行儿,我咋帮你啊?”绿豆很委屈。
“没有别的办法吗?”
“我是没辙!”绿豆翘起二郎腿,耍起了无赖,看着燕赵窘迫的样子,十分得意。
燕赵很无奈,温言提议道:“咱们可以去借。”
“要借你去借!”绿豆很不以燕赵的主意为然,“前天老六来的时候,咱俩不是已经核计过了吗,谁是有钱的主儿!再说了,刚才跟婷婷借的三十块钱,你啥时候还我?”
“草!”燕赵被绿豆呛得面红耳赤,“狗肉你少吃了吗!你一个人就喝了七瓶啤酒,谁有你喝的多!”
“我求爷爷告奶奶,去替你借钱,喝你点儿酒,吃你点儿肉,还不应该吗!”绿豆理直气壮,大声争辩,“我可没吃饱了饭没事儿干,得得瑟瑟要去救啥百年女鬼!”绿豆把“女”字说得特别重,而且还拉长了语气。
“不说这个了!”燕赵后悔不该把计划搭救兰雨曦的事情如实告诉绿豆,又自知理亏,赶紧转移话题,“要不咱们去打鱼换钱!”
“远水不解近渴啊!”绿豆又冒出了一句俗语,“再说了,你们屯子那么多打鱼的,你看谁发财了?那可是二百块啊!少吗!”
燕赵思索片刻,一狠心,重重一拍桌子,说道:“好,事急且从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草!”绿豆瞥了一眼燕赵,小声嘀咕:“不愧是大学生,干坏事都说得理直气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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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墨迹什么呢?”
“没有!嘿嘿!”绿豆平日和燕赵斗智斗力,次次惨败,今天燕赵有求于他,委屈求全,给了绿豆放肆的机会,他十分得意,凑到燕赵跟前,眼睛瞄着洗手间的方向,观察着清源的动向,小声道:“大雁,你就瞧好吧!不过,我觉得这个道士好像不正经。”
“你怎么知道他不正经!”燕赵以为绿豆说的是男女作风问题,拉长了语气,歪着脖子,“他搞破鞋让你看到了!”
“不是这个!”绿豆辩解,“没看过《射雕英雄传》吗?全真道士都吃素、不吃荤!正经儿的道士有喝酒的吗?喝起酒来还不要命,就比我少一瓶儿,要我看,他肯定是个江湖骗子!这种人,穷疯了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绿豆的话,引起了燕赵的警觉,自忖自己对清源的确有些偏听偏信,万一清源道士果真像绿豆说的,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妄言者,一味空谈,不会实战,到时救不出兰雨曦,失信于鬼美人,丢人现眼不说,真金白银的二百元人民币可就打了水漂,而且连个响儿都听不到。
燕赵能想象得到出现这种结果,自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小心脏肯定得裂成八瓣儿!直到现在,一想起稀里糊涂被三个老鬼骗去的那五张“大团结”,他还能感到一阵阵肉疼。
燕赵思索片刻,又和绿豆小声嘀咕了一会儿,在清源重回饭桌之前,筹划出一个试探他是否有真材实料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