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燕赵满腔义愤,浓眉倒竖,小眼圆睁,浑身上下一阵乱摸,捏出一把道符,就要冲出去找易天霸拼命。
兰雨曦身影飘动,拦住燕赵的去路,终于露出了脚上的铁链,直言不讳的的告诉燕赵,他还不是易天霸的对手。
燕赵最受不得被美女轻视,原本已经恢复原色的小脸,又一次变成了猴子屁股,嘴里跑上了火车,不着边际的大声争辩:“那是它没有遇到我茅山传人,如果遇到我,管叫它吃不了兜着走!你已经见识过茅山道符的威力!易老鬼再厉害!能干得过道符吗!”
吹牛归吹牛!自己有多少斤两,燕赵还是心知肚明的,不过,话已出口,此刻已是骑虎难下,他只能昧着良心接着往下吹。
兰雨曦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转而开始谈论起易天霸,易天霸魂力极强,称雄天河,东北众多保家仙见到他都退避三舍。一个世纪以来,他只败过一次,对方是一个茅山道士,因此,对茅山道法知之甚详,什么“遣”、“请”、“镇”,道符、法咒,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兰雨曦被燕赵的道符打中,伤势不明,当时因为惊吓过度,倒地不起。晚上,易天霸回府,兰雨曦毕竟不放心自己的伤势,想找个由头,与易天霸谈论谈论被茅山派道符打伤,会产生什么后果?
哪知,易天霸一听到茅山派三个字,便骂不绝口。迫于淫威,兰雨曦不敢再问。不过,通过平常了解,加上对伤情严重程度的判断,兰雨曦分析,燕赵能打伤自己,是瞎猫遇上了死耗子,没有咒语领引,灵符的威力、精准度,都会大打折扣。
兰雨曦这一番话,本是好意,想劝燕赵知难而退,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哪知道燕赵自尊心极强,貌似没有听出兰雨曦话中的含意,直接爆了粗口,“草!鬼话连篇!”
“小女本是野鬼!”兰雨曦毫不介意,“先生说小女说鬼话并不为过!”
燕赵被兰雨曦的软钉子钉得瞠目结舌,无言以对,怨气立刻就消了一大半儿。不过,他仍然不服气,接着嘴硬:“只要灵符在手,什么易天霸、易地霸,老子能打得他管我叫爸!”
兰雨曦被燕赵的话逗得嫣然一笑,看到这一笑,燕赵眼睛发直,心脏砰砰乱跳,彻底没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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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兰雨曦要求燕赵,试着把当日打伤自己的场景重温一遍,燕赵担心会再次打伤兰雨曦,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什么也不肯动手。
兰雨曦再三保证,绝不会有任何危险,又不住软语央求。燕赵吃软不吃硬,再也拉不下脸拒绝,小心翼翼的抛出一张道符,兰雨曦轻轻松松便躲了过去。
好!燕赵暗叫,慢慢加快了速度和道符的抛洒密度。
兰雨曦虽然被铁链限制住了活动范围,但是来去飘忽,纵跃如风,不负鬼魅之名!燕赵使出吃奶的力气,抛出所有道符,也没能打到兰雨曦一个衣角。
燕赵终于明白:自己一厢情愿,把茅山道法想得过于简单。以为凭着一手道符,就能包打天下。
败在兰雨曦手下,严重伤害了燕赵的自尊,垂头丧气,蹲在地上,双手掩面,羞愧难当,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兰雨曦站在他旁边,手足无措,不住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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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
绿豆寻找燕赵颇有心得,探头探脑的顺着楼梯从二楼歪歪斜斜的蹩了上来,看到燕赵蹲在沙发边,以为他上来躲酒,气不打一处来,说话就带了几分情绪,大舌头啷叽的道:“老六可是你同学,你咋能跑到这儿来装熊!快回来,老六这酒量,大得离谱儿,快把我们都干趴下了!”一边说,一边扯着燕赵的脖领子,把他拽回楼下,立刻博来了悲歌、杨庆伟等人的热烈欢呼。
这一夜,举室皆欢,燕赵独闷!舞也不跳了,与悲歌、杨庆伟等人频频举杯,借酒浇愁,带着中午的酒底儿,喝得烂醉如泥。
曲亮、绿豆同样喝得头昏脑胀,趴在桌上,满嘴跑火车。曲终场散之时,只有杨庆伟、悲歌还带着一两分清醒,两个九分醉的人无论如何照顾不了三个醉鬼,贺依婷在三楼开了三个房间,五男两女胡乱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八点钟左右,悲歌宿酒先醒,他一挺身坐了起来,揉了揉两侧紧绷绷的太阳穴,没有惊动身边仍在呼呼大睡,顺着嘴角往下淌哈喇子的燕赵、绿豆,下床到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之后,拉开房门。
看望燕赵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打算不辞而别。一抬头,险些与贺依婷撞个满怀,贺依婷是来叫燕赵起床的。
悲歌把贺依婷拉到门外,关好门,建议她暂时不要叫醒燕赵和绿豆,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他问清楚杨庆伟休息的房间,随贺依婷去向杨庆伟、曲亮道别。
昨夜,杨、曲二人与悲歌一场大酒,尽欢而散,喝得情投义合,听说他立刻要回省城,颇有不舍,诚意挽留。
悲歌是一个打定主意就不回头的人,去意坚决,杨庆伟无奈,亲自用自行车把悲歌送到客运站,又代他买了一张客车票,目送他上了班车,这才挥手告别,对着车窗大喊,希望他有朝一日,再来天河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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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老六又来这套。”燕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悲歌不在,他气呼呼的把枕头甩到对面墙上。悲歌的脾气他非常了解,无论喝酒还是看电影,总爱一个人开溜,燕赵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付跑跑”。“老毛病又犯了!”
燕赵叫醒绿豆,草草洗漱完毕,打算出门做进一步确认。打开房门前,发现门缝下塞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他弯腰拾起,展开,字迹像老蟑爬的一样(蟑螂),燕赵一打眼儿就知道,是贺依婷留下的。
贺依婷在纸条里告诉燕赵,悲歌要回省城,杨庆伟、曲亮骑车去送悲歌,她和楚霄云跟着一起回县城,送悲歌上了客车之后,就都直接回家了,帐已经结完,叫他和绿豆醒了以后该干啥干啥。
臭小子!燕赵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悲歌这个“良好”习惯,他摇了摇仍在隐隐做痛的脑袋,走出野狼舞厅。
天空中,红日高悬,略向西斜,已经过了正午,燕赵饿得前心贴后背,火烧火燎的难受。他心中有事,心情抑郁,不想回家,和绿豆商量,提议去天河县找个同学蹭顿午饭。
燕赵的意见正中绿豆下怀,两个人一拍即合,并肩向天河县城区骑去。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歪歪斜斜冲进了天河县城,在中央大街县政府门前停下,锁好自行车,打算步行去找住在政府楼后胡同里的一个原理科班同学。
锁好了自行车,燕赵正要离开,突然听背后有人在叫:“兄弟,请等一等!”声音绵软,吐字并不清晰,明显不是北方口音。燕赵阅人不多,听过的外地口音更少,虽然能听出说话的不是本地人,却不能确定具体是哪里人?
燕赵不知道对方在叫谁?饥饿感催得他没心情理会和自己无关的事,低着头,继续匆匆赶路,午饭时间快过去了,去晚了容易没饭吃。
“穿中山装的小兄弟!请留步!”
这一次,燕赵听得清清楚楚,对方摆明了就是在叫自己。这个年代,整个天河县,还穿中山装的绝不会超过十个人,这十个人之中,大夏天还中山装不离身的,燕赵独一份儿。
叫燕赵留步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年纪的青年男子,中等身材,肥头大耳,身上带有几分风尘之色。年轻人的脸庞依然青涩,但是,在风尘之色的烘托下,这份青涩之中,却又透露出几分历练和沉稳。
虽然已经步入了社会主义新时代,年青人身上却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道服,头上戴着一顶道冠,可能是因为洗得次数太多的原因,颜色已经发白,但是还算干净,右手握着一柄快要秃了头的拂尘,显得有些落魄。
“茅山道长!”燕赵本来是要发脾气的,看对方是个道士,顿觉眼前一亮,心中暗喜,心道:盼什么?来什么!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啊!他登时忘记了正要满世界蹭饭的事情,“道长是在叫我吗?”燕赵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正是!小兄弟居然还知道天下有我道家一脉!”年青人对燕赵竖起了大拇指,“不过,小道并不是茅山弟子,而是崂山修者,道号清源!”
“崂山修者?”燕赵大脑中又开始过电影,搜肠刮肚的回忆自己看到过的所有电影电视剧,有哪一部是关于崂山道派的,思来想去,思维在一处定格,那是自己儿时看过的一部动画片,名叫《崂山道士》,除此之外,再无一部影视剧能和崂山派扯上关系。
燕赵昨晚在兰雨曦面前夸下海口,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救冤魂于水火,助兰雨曦摆脱易天霸的魔掌。要做成这件事,燕老三肯定指望不上,只能另请高明。清源道士横空出世,燕赵原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不过,在得知他是崂山修者而非茅山道士之后,又觉得有些泄气,没精打采的道:“哦!你们是练穿墙术的!不是驱鬼术!”
“小兄弟果然有见识!”清源道士重重一甩拂尘,赞叹不已,“我们崂山派,虽然以炼金修身为主,但是与茅山派同宗同源,同出道家,同样可以驱鬼降魔!”
“你们也能降鬼除恶?”燕赵转忧为喜,声音提高了三度。
“出家人不打逛语!”清源道长又一次扬了一下右手,把拂尘虚搭在左臂上,“小道请兄弟屈尊留步,便是因为小道看出兄弟身上阴气盈绕,恐怕有恶鬼缠身!”
“你看出来了?”燕赵更加欣喜。
被鬼纠缠,却是这样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反让清源道长觉得云山雾罩,摸不着头脑。
“小道是说兄弟被恶鬼缠身了!”清源道长以为自己方才没说清楚,燕赵没听明白,赶紧强调。
“我知道!”燕赵搓着手,“道长果然是高人,竟然一眼便看出小弟身上阴气重,被鬼磨,佩服!佩服之至!”
“那你......”可怜的清源小道士,彻底被燕赵搞糊涂了。
“道长一定还没吃午饭吧!”燕赵病急乱投医,把清源当成唯一的救星,兴冲冲抓住他的手臂,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拉着就走,“走,咱们边吃、不,边喝边谈!”
县政府楼下有一家如意狗肉馆,平日客人络绎不绝,今天因为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几个小包房已经客去房空,燕赵恭恭敬敬把清源请到里间,叫过绿豆,偷偷给他下了一道死命令,不管是借、是偷还是抢,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吃午饭的钱弄回来!
绿豆愁眉苦脸,思来想去,骑上自行车,向贺依婷家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