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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傻大个和帅小伙

作品:我在北魏当皇帝|作者:松鼠吃豆包|分类:历史架空|更新:2024-06-11 14:53:30|下载:我在北魏当皇帝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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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大个子薛孤延将胸口擂得山响,说自己想要读书。

你实在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跪在前排的几个军士看官老爷们商讨的话题已渐渐偏离了对自己的处罚,便似忘了自己的处境一般,发出一阵吃吃的轻笑声。

但元诩没有笑。

他想起了那张著名的希望工程宣传图——‘大眼睛’苏明娟的《我要读书》:眼前的薛孤延和苏明娟,一南一北、一古一今、一个山西一个安徽,一个是大老爷们、一个是大眼萌妹。

他们没有共通之处:除了一颗渴求知识的热切的心。

“薛孤延,你知不知道今天自己做错了什么?”元诩动了其他心思。

“第一,我不知好歹,和护士吵架。护士没错,她是听了崔大夫和陛下的命令才不给我们喝酒的,喝了酒,伤口便好得慢,不给喝是为了我们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第二,中军大帐是陛下睡觉的地方,不能吵闹,会打扰了里面的人休息;第三,我冲撞了护卫大帐的陈将军,那个啥,陈将军,”傻大个尽管腿上有伤,动转不便,但还是并拢了双腿把双手放在腿边,学着刚才郑崇的样子向陈景真等一群羽林卫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对不起了弟兄们。”

场中连跪着的站着的还有骑在马背上的共有近两千人,只有风吹起地上落叶的沙沙声,除了薛孤延,没人说话。

“第四,我不知道算不算,因为我看大家都跪了……第四就是……呃,但我记得陛下说过,‘一切时刻、一切场合,大魏所有军士都不得向人下跪’……我、我到底该不该跪啊?”傻大个挠了挠头,终于说出了自己纠结了好半天的难题。

“哈哈哈哈,”元诩仰天大笑,“薛孤延,朕看你一点都不傻!”

“陛下,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傻,”薛孤延挠着头傻笑着答道。

这句话一出口,更坐实了他‘代郡开心果’的名头,人们甚至慢慢忘记了他的本名,直到十二年后那件事的发生……

“你想读书,这个不难。洛阳城里设帐授徒的老儒有很多,朕派人替你寻访一位明师就是,”元诩笑呵呵的道。

“陛下,别的老师我都不要,”薛孤延突然嗓门又大起来了,“我只希望两个人做我的老师!”

“喔,你说说看,”不仅元诩好奇心大起,大家都想知道初来乍到的傻大个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这两位‘洛阳明师’的,还有就是这两位‘明师’究竟是谁。

“一个叫做崔光,”薛孤延挠了挠头,“好像是个什么将军,”傻大个的手放下去又抬起来,“哦对了,是车骑大将军!我就想让崔光大人教我读书!”

“嘶,”好多人听了薛孤延的话都不住的往嘴里吸气,大家或多或少都是听过‘崔光’这个名字的,至少小皇帝前天晚上颁布新军礼时还提到过一句,说‘崔光大人是我的老师,学富五车’云云。

现在他们也不觉得薛孤延是个傻傻的粗坯了:趁着小皇帝对自己正宠,一开口居然就让侍中崔光给自己当老师。

如果成真了,那你岂不就和陛下结成了师出一门的同窗之谊?

那肯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啊:这一手玩得漂亮!

看着傻傻的,其实这个大个子真是一点都不傻。

但也有人不以为然:崔大人位高权重,又不是整日无所事事的落魄书生,你不过一个小小的扫逆将军,也配登门拜他老人家为师吗?

普进五阶也没用,再晋十阶还不只是一个臭军汉,在大儒崔光眼里又算个啥?

说话憨直、傻大黑粗、家境贫寒、门第单弱,像薛孤延这种条件的,稍有些名望的儒者都未必肯收:除非是热衷仕途、希望以此讨得小皇帝的欢心,这倒是有可能。

但真正出身阀阅的硕学大儒完全有可能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呃,这可有些不好办了,”现在换做小皇帝挠头了,“崔光老大人可未必愿意收你,况且他又那么忙。”

“反正我只要这两个人教,”薛孤延坚持着。

“什么普进五阶、铜钱布帛之类,我都可以不拿,”薛孤延非常倔强,“直接送到我老师家里就行,也算弟子的一点心意。”

“只要他俩答应肯作我的先生!”

“实在不行,他俩中的一个也行!”

他人就是地狱,这话确实是真理。

听到这个走路一家一瘸一拐的薛孤延,愿意把拼死杀敌赚来的官身、钱财都放弃掉,只为获得一个跟随名儒读书的机会: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元诩眼睛也有些发直,现在连他都开始觉得这人奇妙了。

因为作为穿越者的小胖墩知道,北魏灭亡的直接促因就是六镇大起义。

六镇镇兵的揭竿而起,很大程度上可以看做是对孝文帝的汉化改革的反动。

而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这场改革,那就是‘修文偃武’:作为硬币的反面,改革后武人的物质待遇和社会地位持续下降。

可以想见的,以汉字为载体的儒家经典的普及,是汉化改革诸项措施中的一块重头戏:这是硬币的正面。

作为大政治家的宇文泰,以其对当时历史趋势深刻的洞察力和精确的把控力,顺应了这股潮流,推出了一系列‘反汉化’措施,提高了军人的待遇和地位,为西魏最终平灭北齐、再次统一黄河流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比如,孝文帝命令贵族官僚必须将胡姓改为汉姓(很多‘复姓’从此变成单字姓,慢慢融入汉族):丘穆陵氏改作‘丘氏’、达奚氏改作‘奚氏’、乌洛兰氏改作‘兰氏’……

宇文泰就反其道而行之:赐大将军杨忠‘普六茹氏’,所以隋文帝杨坚小时候的名字叫做‘普六茹坚’;赐大将军李虎‘大野氏’,所以唐高祖李渊的他爹李昞,小时候的名字叫做‘大野昞’~

这段诡异的反汉化进程可以视为隋唐大一统之前的一股支流(逆流):但是,这股支流在六世纪初的中前期,却是主流。

在这种大背景下,愿意付出巨大牺牲只为读书求知的薛孤延,才是真正的异类。

尤其考虑到:他是一个从小生长在代北的人。

代地作为拓跋部自西晋末年就开始经营的基本盘,是鲜卑保守势力最根深蒂固的。

“除了崔师傅,你……还想选择哪位大儒作老师,”元诩弱弱的问道。

“陛下,”薛孤延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见傻大个还是没开腔,“你说啊,朕听着呢,”元诩催促道。

“陛下,”薛孤延重复道。

“什么?你说你选择我作你的老师?”小胖墩的眼睛瞪得和铜铃似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自从穿越以来,这是元诩最大的一次失态,刘蜞升带着山胡死士差一点就冲到眼前时都没这么惊吓。

“对,就是陛下。崔光大人我虽没见过,但听你说他学问大,你的眼光好,那就肯定错不了,”薛孤延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至于陛下,你学问有没有崔大人好我不确定,但是听你说话一大堆一大堆的,没学问的人肯定讲不出你那么多话。”

元诩:“…………”

但想到日后真要给这傻大个上课,小胖墩就感到头疼,当下咬了咬牙,“你既然拜在为师门下,就要好好听为师的教诲,今后不可再鲁莽闹事了。”

“朕也不要你的铜钱布帛,只要你答应一个条件,今后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朕抽出时间来定时教你读书,”元诩正色说道,“但若是违背了这个拜师的条件,就请你另请高明吧。”

“好,什么条件,”薛孤延大黑脸蛋子上洋溢着久旱逢甘露的喜悦,“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一年之内滴酒不沾,考验你的诚心和定力;一年之后可以喝酒,但每次最多不能超过两角;而且,凡在战时均不可饮酒,”元诩笑吟吟的看着这个嗜酒如命的大汉,“能做到吗,你好好考虑一下。”

“这个……”薛孤延咂着嘴,“一年都喝不到酒……”

薛孤延自八九岁起每日必饮醇酒一斗,好坏不论,必须一斗。肉可以不吃,甚至饭都可以吃不饱,酒却不能不喝。

可以说,酒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你可要想好了,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这叫‘言出必践’,是我元氏学派中最高要义之一,”元诩说到这里差点没憋住笑,“一旦破戒,是要被逐出师门的哦。”

“好,我答应了!就照元老师说的办,弟子薛孤延说到做到,”傻大个子狠狠跺了跺脚,仿佛是在下很大的决心,却忘记了自己膝盖上的枪伤,跺完之后疼得全身一颤,哎呦了一声。

“薛将军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们呢,”元诩转过头来冲着这些酒闹事的莽汉喊道,他本想重重的惩罚一下这些目无军法的家伙,但新收了弟子,心情大好,想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这下好,二百多张嘴同时张开,展开了一场空前深刻的自我反省,七嘴八舌的没法听清任何一个人说的内容,吵得人心烦。元诩很无语,心说“真是特么无组织无纪律都习惯成自然了啊,”当下也没制止,只是在嘴巴快速翕动着的人群中来回扫视着。

他很快就发现人群中有一个很帅的小伙子没说话。

于是小胖墩走进人群,直奔这个沉默的小伙子而去。

走得越近元诩越是惊讶,心中暗道,“有型,真是有型,妥妥的型男一枚啊,”和娘娘腔那种雌雄莫辨的美不同,这个‘众人皆言我独默’的小伙子却蕴着一股阳刚之气。

拷问着自己灵魂的众人见状都陆陆续续闭上了嘴巴,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自己人’跟着小皇帝走出了人群,“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生得俊美……”好多人心中不免生疑。

这人随小皇帝走到毡门口又要下跪,却被元诩拦住了,“站着回话就好,告诉朕,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这个小伙子躬着身子答道:“因为陛下还没下令让我们说。”

“而且,即便您命令我们说,大伙儿这么一齐开口闹哄哄的,陛下又怎听得清,”小伙子说完又躬着身子向元诩施礼。

“好,明礼数、知事理,你说说看,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元诩需要一个这样的典型。

“启禀陛下,小的与薛将军的看法并无二致,”小伙子略抬起头看了看小皇帝,见元诩示意自己说下去,便又躬着身子说道,“用您的话说就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小的又想了几点:首先,军中负伤者不得饮酒,否则不利于伤口迅速愈合。这一点,除了少数精于医理之人,如崔大夫贤师徒外,无人知晓,事先也无人告谕我们。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孙武子当年行军法之前,也须三令五申之后,才施辣手将吴王的宠妃杀死。军中都是刀头上舔血的粗汉,大家平日喝酒都喝惯了的,军律条例中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规定,所以……”说到这里小伙子停了一下,又抬头望望元诩,见小皇帝的脸上不仅没有当众被冒犯的怒色,反而一副欣欣然兴致满满的样子,“所以小的觉得即便处罚了大家,对将士们而言,也是有失公允的。”

“嗯,说得很好,那么第二呢?”元诩眼前一亮。

“第二就是关于护士的权限,请问陛下,这‘护士’之‘护’,可是‘呵护’、‘护理’之‘护’?”

“没错,就是这个‘护’。朕想在各地军中,尤其是边疆各镇戍推行护士管理照料伤兵的制度。从前我们的勇士为国征战,受了伤也得不到照料,好些可以复原的却恶化致了残,好多本该活下来的却伤重丢了命,这一点必须做出改变。但好些细节还处在构思阶段,为慎重起见,朕想先在洛阳周边试点一下,若是效果好,再向全国大面积推广。”

元诩饶有兴趣的说道,“刚才说到护士,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他有了一丝期待。

“小的认为,需要编纂完整细密的条款,对护士拥有的权限进行明确的规范,属于其权限内的事务,军中将吏人等必须无条件接受,不得违背、不许发牢骚,更不得冲突顶撞;并制定相应的惩戒条款,由军事主官亲自监管,对不遵从护士管理的军将,依情节轻重实施惩处,使之不再由上官人为决定,做到有章可循,从而增加护士的威信,杜绝轻慢护士的现象……”

“很好,”元诩点了点头,这人思路清晰,能够从规章制度和增强威信两个角度着眼去保障护士工作的顺利展开,也算难能可贵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敛手施礼,袍袖上绣着的绵绵青山跟着晃动起来,“回禀陛下,臣复姓独孤,双名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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