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忘离,爱情愁,人相思空谱曲。恨此多,唏命运蹉跎难聚。桃林方缠红线,燕双飞两去。空幽境,亦是苦时欢,两相轻负。
空窗冷风寄语。抿嫣红、断魂难续。墨画眉、思绪几回难顾。泪目凝睫相怵。铜镜花落处,红烛摇曳,望凤冠锦服。
——李曼卿
他身旁跟着凃鸿一脸惊诧呼道:“没想到傅兄弟功夫竟如此之高。”一旁江湖门派众人口中骂的痛快,心中却早已惊呆,有羡慕暗叹者:“这江湖中又要出现一位少年高手了。”也有惋惜嫉妒者自诩:“为何这高手不是自己。”
齐道远满脸笑意,心中也寻思道:“我知他武功已经不弱,却不想竟已高至如此,半山寺果然了得。”他不知因由,只道傅彦生一身武功全来自半山寺绝学。来到凃通身前说道:“凃掌门大喜。”
凃通说道:“听小儿说,此少年是与齐公子一同前来的?”
齐道远笑道:“与傅兄弟有过一面之缘,与在下颇为投机。没想到日前山道上又再次相遇,便一道上山来了。”
“哦!”凃通说道:“原来如此。”抬头看了下日头,才有朗声道:“各位同道、江湖朋友,吉时要到了,还望进殿观礼。”转身对凃鸿说道:“还不快些去请新娘子出来。”
“是,父亲。”凃鸿答应下来便欢天喜地朝后殿厢房跑去。
一下子校场上的人群门三三两都随凃通朝殿中走去。傅彦生也随着人群进得殿内,才发现里面两旁正座上早已坐满了各大门派掌门。就连在舍生寺抢夺经书的耿千秋也在其列。
“耿魔头,你也敢来这里,正当武林正道无人了么!”爆喝的是一位千书院的弟子,千书院与镇阙宫同在南面,摩擦不断,已有不少弟子死于镇阙宫人之手,是以此刻见镇阙宫宫主耿千秋这个魔头竟然敢只身出现在群雄正道的集会大典上,更是怒不可歇,口中喝着:“拿命来!”手上的剑不停,只听齐刷刷一片,其身后三五名千书院弟子也都纷纷拔剑,就要朝耿千秋刺去。再看耿千秋,镇定自若,视长剑如无物,不闪不躲,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品茶。
“住手!”坐在堂上一名灰袍老者突然出声,登时几名千书院弟子都止住脚步,一脸惊愕的看向老者,只听他再喊道:“还不快退下!”几人虽不甘,却也只能一个个将长剑归鞘。
傅彦生在人群之中惊惊奇地看向老者,心道:“这名前辈不知是何人竟然能令这些武林人士止戈作罢。”正想着,耿千秋倒是发话了,笑道:“陈掌门莫要动气,贵院弟子不过一时不知耿某已经改邪归正了,才有所误会。”
老者冷声道:“没有误会,若不是凃掌门替你说情,第一个拔剑的就是老夫。”说罢把头一别不再理会他。耿千秋吃了个憋,也不气恼,和声说道:“以前都是耿某的不是,还未诸位给在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在下定洗心革面,与邪魔外道划清界线。”凃通帮声道:“是呀,佛家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难得耿宫主能够弃暗投明,我们大家自然该给他一个机会。”
见青城山派掌门都已经发话了,众人这才讪讪冲耿千秋随意拱了拱手,便往自家掌门身后站去。傅彦生一时无处可去,正好冬至将他拉到齐道远身后站定。
这是凃通才又朗声道:“各位武林前辈,正道朋友们,今天本是几年一度的武林掌门大典,大家一同齐聚一堂商讨武林大事。不过在此之前容凃某带一点点的小私心。”他停顿片刻,环视大堂四方,才又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凃某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原本前几日就是他成亲的大好日子,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我凃家的新媳妇在迎亲路上出了点意外。”又续道:“在老夫看来,这本是无缘之婚,奈何犬子是个痴情子,一心一意要娶新媳妇过门,老夫实在抝不过他,只好随了他的心意。也请各位江湖同道们一起做个见证,希望他们二人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还有早生贵子!哈哈。”不知谁起的头,堂上登时纷纷起哄笑起来,又听有人道:“凃掌门,凃公子这是随你呀。”“是呀,江湖人谁不知凃掌门第一痴情人的雅号。想当年为了追求尊夫人可是连皇帝老儿的封昭都敢拒绝了,可是传为一段佳话了。”“哈哈,没错,老凃啊,你还是莫要说你儿子了,这是虎父无犬子,深情父亲痴情儿呀。”大堂中一时间笑声不断。
众人正欢谈着,就听门外有弟子高声喊道:“吉时到!迎公子小姐上殿。”
众人顿时朝门外看去,只见凃鸿一身新郎袍,绣百花添锦衫,好生俊朗。再看新娘子头盖红盖头,金丝锁边,绣鸳鸯于上,霞帔覆身,体态娇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独行,正是坐在木轮椅上由凃鸿慢慢推进殿内。
待二人来到堂上,凃通端坐在堂首,等二人上前叩首奉茶。
堂前有弟子高和:“一叩首!……”
“慢!”一声慢突兀地自人群中响起,众人纷纷朝声响处看去。冬至也是两眼冒星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傅彦生,只见他话音未落,就快步分开人群,走到二人身前。
凃鸿登时呆住不知何故,凃通语带冷意,说道:“小兄弟,这是做什么?有事可请等犬子完成大礼后再做商讨。”
“那就太迟了。”傅彦生也不退后,反而一把抓住新粮的胳膊,坚定说道:“曼卿你不能嫁给他。”
李曼卿早在他刚刚那一声高和就已经认出傅彦生来,她缓缓摘下自己的盖头,顿时绝世美艳惊现在一众江湖人前,就连不少僧人也不禁默念:“阿弥陀佛!”平复心境。
场间更是哗然,有弟子更是直叹:“好美!!!”、“这凃公子好福气呀。”、“难怪就算身子残废了也要娶进门,换成我每天伺候着都愿意。”
不过更有好事之徒一副置身事外,听曲看戏的模样,调侃道:“这小子又是什么情况!”、“怕是来夺亲的吧,这下有好戏看了。”、“什么好戏,我看这小子是自不量力,也不瞅瞅自己什么身份,竟然想跟青城山派的公子抢媳妇。”、“话可不是这么说,诗经都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这新娘子的面情,别不是青城山派做着强买强娶的买卖,这回正主找上门来了。”、“这么看之前新娘子落崖怕也是另有隐情咯”……
听众人议论纷纷,是越描越黑,再看凃鸿也是一脸呆滞立于一旁,恨其不争的同时,凃通更是坐不住了,一声“放肆!”,袖中手出,竟不顾江湖地位,猛然间出手,一掌重重拍在傅彦生胸前。堂中议论之声也随着这一声“放肆!”乍然而止。
一口鲜血喷出,傅彦生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落在地上,吓的李曼卿失声惊叫,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一涌而出,只是身不能动,手不能捂,由着那泪水如雨帘划过面颊。这一幕落入一旁凃鸿眼中,不由增添了一丝没落,“原来她的心上人就是他!”
凃通一掌得手,不做停留,飞身掠出,又要一击拿下傅彦生,就见人群中窜出两道身影,竟齐齐拦住他的去路。
一人白扇轻摆,正是齐道远。他眼中带惊,望向出手的另一人,却是“改邪归正”的耿千秋。对方见他望来,饱含深意一笑,才转头对凃通说道:“凃掌门何必动怒。”
“耿千秋?!”凃通心中也是一惊,齐道远会出手自不再意料之外,“你这是刚刚改邪归正,就想来路见不平了?”又转头对齐道远说道:“齐公子,别说凃某我不给你面子,这小子竟然在我儿大喜之日如此胡闹,就算他是你齐家人,也说不过这天大的理字,还请齐公子,不要管我凃某的家事。”
齐道远轻摆折扇笑道:“傅兄弟所为虽有不妥,但男女情爱之事,本就是两情相悦。”转而又道:“大家都知道凃掌门年轻时也是重情重义之人,想必青年男女此中情之事,凃掌门也应能理解一二才是,还望掌门能手下留情。”
“哼。”凃通甩掉齐道远阻挡的手,冷声道:“看在你齐家的面子上,我可以留他一条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夫我今日断那双多事的胳膊,让他知道我凃家的女人可不是他随便抓得的。”他迈向前一步,却见耿千秋还在身前,怒道:“怎得,耿老魔,你还真打算替这野小子出头不成?”
耿千秋笑道:“犯错了自然该罚,既然凃掌门无意伤他性命,千秋我自然不多干涉你。”又续道:“不过,这小子可不是什么野小子,千秋我也是为凃掌门你着想。据我所知,他可是半山寺地僧的亲传弟子,凃掌门你可得三思啊,那地僧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今日你断他弟子双手,明日只怕他打上你这山门了。”
凃通一下愣住,不信道:“你说他是地僧那老家伙的弟子?莫不是胡说八道。”耿千秋两手一摊退到后边说道:“齐公子想来也是知晓的,凃掌门不凡一问。千秋我言尽于此,凃掌门请便。”
见凃通望过来,齐道远点点头道:“傅兄弟是与神僧同行。还望凃掌门看在神僧面子上,饶过他一回。”
凃通脸上阴晴不定,堂上一众江湖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只见他猛地向前,口中道:“地僧弟子又何妨,今日便是地僧亲自在此,凃某也要当面与他对质一番,何以教出这等徒弟。今日我就替他好好管教管教。”他早已怒上心头,心知今日若处理不当,必将颜面尽失,手中纳气,口喝:“剑来。”有持剑弟子,连忙将手中长剑抛与自家掌门。
利剑在手,凃通面若寒霜口中道:“今日先废你双手……”
傅彦生被凃通一掌拍在胸前,一时岔过气去,好在齐道远与耿千秋阻拦一二,才让他缓过劲来。见凃通又攻来,连忙单掌拍地,一下又后掠丈余,躲过凃通手中的长剑,一个翻身站立起来。一字一顿道:“我与曼卿两情相悦,还望凃掌门成全。”
那边李曼卿早已泣不成声,却强忍着转过头不去看傅彦生,紧握颤抖的双手忽然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紧紧将双手包裹住,她抬头看去,却是凃鸿半蹲着伸手抓住自己,眼神中透着心疼。她有心想要说些什么,转头看了看傅彦生,再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话未出口却已哽咽。
“还能躲的开我的长剑,总算还有些个名师高徒的味道。你今天若能多的开我这六十四路觉明剑,老夫就放你一马,不然就留下你的双手赔罪吧。”凃通怒眉横竖,发须皆张,手中长剑一道流光划过。
“公子!”冬至当心地拽着齐道远的衣袖。齐道远也只得伸手轻拍以作安慰,心中暗惊:“凃通竟然出手就是杀招!傅兄弟这下有难了,可惜自己却碍于齐家身份,不能随意相助。”又想到齐行云但凭自己,快意恩仇,逍遥自在,“或许这就是二叔不愿意回齐家的原因吧,这个家说是权势、财富、名望,却更是枷锁。”眼见凃通剑招蓄势待发,他突然朗声喊道:“凃掌门这手六十四路觉明剑直来直去,剑气纵横,当真杀伐决断,更显凌厉非凡了,看来掌门最近功力又增进不少。”他说的隐秘,短短几句却把凃通剑法的路数说了个透彻。
“齐公子为友可真是费劲心思了,当真是重情重义。”耿千秋不知何时凑到他身旁,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知耿某有没机会做齐公子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