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辫子女青年说道:“小资本经营多得国家扶持,发展很快,进入中产阶层后进一步发展就受到国家政策的多方面限制而趋于艰难,一旦跻身大资产阶层那就举步维艰了,总的发展趋势是大、小资产阶层向中产阶层靠拢,现在整个社会贫富差距都很小。”
孟宇听了赞叹不已,十分兴奋地向七公主说道:“我们国家在新中国成立至改革开放前的那段时期也是这样,贫富差距很小,只是不富裕。永昌天国既消灭贫富悬殊又丰衣足食,这更不简单。”又兴致勃勃地问那些农人:“你们天国贫富差距很小,那其他国家呢?是不是也是这样?”
梨花开道:“各国都讲公平正义,是以贫富差别都很小。”
这时青鸟见孟宇一直率性而谈,怕他被看出非本星人,便使神通让他说道:“外面世道真好,我们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知道,也真难得你们给我讲这么多,让我大长见识。”
农人们都喜欢孟宇那憨实的样子,都乐意和他交谈,也问他那里的情况,都是青鸟敷衍过去。
孟宇总是围绕着他所关心的问题问个不停,那双辫子女青年又向他说道:“我们国家不搞平均主义,但绝对不允许贫富差别过大。国家一是通过税收调节,遏制贫富分化;二是实行遗产限额制,使富不过一代。最重要的一点是,共産主义思想已成为全球的主流意识——”
孟宇听到这里惊奇地脱口打断她的话,“你们这里也讲共産主义思想?”
七公主拉了一下孟宇的衣角,“社会主义社会是共産主义社会的初级阶段,天国是公平社会主义国家,当然也讲共産主义。”
“噢。”孟宇摸了摸后脑勺。
那双辫子女青年继续说道:“共産主义思想已成为全球的主流意识,大款巨富在社会上并不尊荣,反而受世人白眼,大都能将过多的资产捐献出来。是以我们这社会贫富两极分化受到有效遏制,老弱病残都得到特殊照顾,经济待遇甚至还超过一般人。在这里面,扶贫政策也起了重要作用,现在已没有贫困地区和贫困户。”
孟宇听了,激动不已,又向七公主道:“贫富悬殊历来是人类社会的扎手问题,暴力革命皆由此而起,故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都提出‘等贵贱、均贫富’之类口号,孔子也说‘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然贫富分化乃一定社会生产力条件下的痼疾,革命后又复发,这社会在物质不是极大丰富的情况下能解决这问题,实在令人叹服。”
七公主一动神识就对永昌人间的世情了若指掌,说道:“永昌人间有两大特点,一是讲公平正义,二是崇尚自然简朴。你想想这样的社会怎会允许贫富差别过大?少数人偶然性地成了大资产阶级,受社会多方面的制约很快就会降为中产阶级。——地球极少数人拥有社会的大部分财富,这种情况在永昌星根本不可能存在。”
孟宇道:“是呀,地球很多国家大部分财富都集中在极少数人手里,我真不知怎么会形成这种状况,这太不公平了,居然为社会所允许!”
七公主道:“这问题很复杂,非三言两语可说清楚。总的说贫富两极分化是一定生产力条件下经济规律作用的结果,一个把经济发展摆在首位的星球或国家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底层阶级暴力革命的成功也只是使这一问题得到暂缓。永昌星可以放慢经济发展以保护生存环境,也以牺牲经济来维护公平正义,他们把公平正义看得高于经济,是以能够抑制贫富两级分化,这在目前的地球恐怕做不到。”
孟宇听了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个星球又如何崇尚自然简朴?”
七公主笑了笑道:“这个——你在永昌星多走走就会知道。”
其时天已向晚,该收工了。农人们很好客,竞相邀请他俩到家中做客。柿红透道:“这——这是——我的客——你——你们别——别抢!”他与众人争客人,口吃更加厉害,然而却有一股憨劲,一把拉住孟宇不放,没人争得过他。于是他俩分别坐上柿红透夫妇的自行车后座,向村里去。
车道在田间延伸了约三公里,然后穿过一条三百米长的狭谷,便见到村庄。
首先引起孟宇注意的是那一幢幢错落于山脚和溪畔的高楼大厦,高的二十多层,一般十几层,大约有四五十幢。幢数虽不多,估计至少可容纳两万村民,算是一个大村庄了。
这些楼房的外墙都没有装饰,露出红砖白石。孟宇用天眼看去,见内壁也只是涂上普通白土子,甚感稀奇。在他的印象中,高楼大厦少有不经过精巧装修的。
青鸟原是忽前忽后飞翔,感应到孟宇的心里活动便落到他的肩头,说道:“这里人以朴为美,崇尚自然本色,故房子不做装修。”
孟宇道:“噢,审美观不同,怪不得!——这里人的审美观好哇,首先经济上就占便宜!按地球人的审美观,这样的房子还要再加一道装修,有得装修费比‘房壳’造价还高,甚至高出数倍。”
青鸟道:“地球的房子搞精装修已不是出于爱美之心和审美观了,而是出于体面、显耀、攀比等虚荣心。”
“哦,是这样吗?”
“这你应该很清楚。”
孟宇想了想道:“是呀!我小时候见到的房屋大都很简朴,现在有钱人多了,有的钱花不完就大把大把地花在房子装修上,以此显荣,并互相攀比,不甘人后,由此掀起了房子过度装修的奢靡风气,而很多工薪族和其他低收入的人们囿于世俗,也跟着大搞起精装修来,结果负了债,甚至沦为终身‘房奴’,很不值得。如此看来,我觉得倒是像他们这样不要装修更好!”
青鸟道:“房子的内涵是住人和放置物资,而不是供观赏。当然,做些装修,使之适应视觉上的感受,也是无可厚非,但装修费高于‘房壳’造价就本末倒置了!你不闻‘久居兰麝之室不闻其香’吗?久居豪华之室也不见其美呀,也会看腻的!花大钱去搞装修实是大可不必,只不过是满足一时的虚荣心而已。”
孟宇听了叹道:“地球现在的城建,花在装修上的财物不知有多少,我不知其有多大社会价值,但想如果把这些资金拿去扶贫,恐怕天下就没有穷人了!”
青鸟道:“其实,大自然是最美的,大自然已经给了人类足够的美的感受。‘天下皆以美之为美,斯恶已’,美是在与不美的对比中形成的,就算人类能巧夺天工,把自然美比下去了,压下去了,又能得到什么呢,能增加美的感受吗?一点也不能,因为大自然变得不美了。所以人类在人工美化方面花大力气是很冤枉的。诚如你所言,倒不如把这些钱拿去扶贫,免得劳民伤财、浪费自然资源,还会造成污染。其实,地球的事情人类可以摆平,可就是做不好。永昌人崇尚自然美是一种高智慧的体现,房内虽然不装修,看到窗外去,就能享受到大自然的美。如果你把室内装修得像天堂一样,打开窗户就索然无味了。”
孟宇道:“我感觉永昌人类真的是高智慧、高觉悟的人类,好像事事都处理得很符合事理。”
林灵道:“道是至朴的,永昌人朴素,就接近道,处事也比较符合道之理。”
“噢,原来是这样!”孟宇心领神会。
“你——都说——说些什么呀?”柿红透不知青鸟啾啾唧唧传入孟宇耳中已是人语,只道孟宇自言自语,好生奇怪,忽然出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