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时索罗尼亚的前君主才会对我说出那些话么?
我也并未想过,索罗尼亚的现任家主,那个男人的哥哥,君主索罗尼亚会主动找我谈话。
而在此之前,苍崎青子在听完我长篇大论的判断后也仅仅只是回复了句“你到时候看着办吧。”便挂了电话。
看着桌上威士加送来的邀请函,想着是不是要和青子再说一下。但在简单思考之后,我还是选择放弃。
毕竟她说这些事让我自己看着办。
当然这可能是她不想为这种事情费神,也可能是她信任着我的判断。
信任着以身入局的魔女会在适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决断。
我不会拿世界末日这种东西开玩笑的,她也一样。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默契,或是说我和魔法使们心照不宣的共识。
与君主索罗尼亚的会晤被精心安排在了一个咖啡厅,传闻这咖啡厅也是他家族产业的一部分。这样的安排无疑将消息外泄的风险降到了他们所能控制的最低限度。
侍者已经为我换上了第二杯咖啡,这几天白天忙于调查,晚上又要处理各种文件,如此紧凑的日程让我倍感疲惫,甚至今天的对话都需要咖啡来提神。
我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内心祈祷这次的谈话不会太过耗费精力。以现在的状态,想要清晰地进行判断确实有些困难。就在这时,君主索罗尼亚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他微微躬身,表示歉意:“真是抱歉,伊德拉部长,由于一些琐事缠身,让您久等了。我已经听闻您与我弟弟的交谈,感谢您能给予他关注。”
他的语气诚恳,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锐利,仿佛在试探我的反应。我深知这次会面的重要性,于是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能被邀请,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我,已经是在下荣幸了。”我摇摇头,毕竟作为时钟塔的权力顶点之一,以我的职位,被邀请的确算是一种殊荣。
我看似漫不经心地四处打量着,咖啡厅已然空无一人,大概是在他进来的瞬间所有人员已经心照不宣地把空间让给了我们二位。君主索罗尼亚,他果然是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对自己弟弟的态度。目光转回眼前的男子,我在等待他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要说的肯定和舍弟有关,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一直都觉得阿盖尔身边的两个人是赝品。不管是人偶或者其他东西,‘死而复生’这种说法,也没一定说是要和原来一模一样吧?”他冷不丁将自己的猜测说给我听了,并观察着我在听完后的细微表情。
然而,由于近期睡眠不足,我的精神状态并不理想。尽管我尽力集中精神去听取并思考他的话,但我的反应已经接近极限。我尽力掩饰自己的疲惫,但恐怕我的眼神和表情已经透露出了一些端倪。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想要证明这些也需要举证。“您说的有道理,但是,并没有找到证据吧?君主索罗尼亚。”我叹了口气,微微垂下眼帘。
“您去找了那位冠位人偶师了吧?”
能制作近乎完美的躯壳,也就只有那位冠位人偶师能做到,青子也曾和我说过自己的姐姐能“克隆”出另一个自己,原本的苍崎橙子的肉体在哪里,谁知道呢?无论哪一个都可以是苍崎橙子,这就足够了。
所以如果索罗尼亚那边在橙子那边查不到任何线索,那么这个可能也永远只是一个可能。
“您说得完全正确,”君主索罗尼亚点了点头,承认了我的观点,“当我们找到苍崎橙子的时候,她看起来茫然无措,我们查询了订购材料和消耗情况,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因此,我们也不得不暂时相信她没有帮助阿盖尔。”
“那是什么让您坚信那两位是赝品呢?”我有些困惑的问着。
君主索罗尼亚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也在努力整理思绪。他缓缓开口:“直觉,加上一些细节上的观察。虽然我没有直接证据,但那种不自然的感觉让我无法忽视。她们的行为、举止,甚至是一些细微的表情,都与我记忆中的那个人截然不同。这些变化太过突兀,让人不得不怀疑。”
然后又停顿了一下,挣扎着把接下的话说出口:“她是因为和阿盖尔吵架带着女儿离家出走才发生的意外……”
我刚想拿起咖啡的手瞬间顿住了,他们两个人关系不好么?我记得当时看起来一家人很亲密啊。
“真搞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放任他继续这种‘过家家’的游戏?果然天才就该备受偏爱么?”看我没有作出更多反应,君主索罗尼亚像是失控般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而我也将咖啡杯举到了嘴边,浅浅喝了一口。
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了的话了,真是罪过。
“前任君主也是这么想的么?他觉得那两个人是‘赝品’吗?”为了缓解尴尬,我询问着其他的事情,他再说下去怕是要把对弟弟的嫉妒全一股脑说出来了。虽然有这样一个备受宠爱的弟弟产生这种情绪很正常,但是这并不是我们谈话的主题。还是尽可能不要偏题比较好。
而君主索罗尼亚只是摇摇头,说到底,他也不清楚父亲是怎么看待现在的两个人的,毕竟在他印象里父亲从来也没有过多关注她们,没有喜爱也没有厌恶。
“关于这点,我不知道。”他回答。
是这样么?一想到他和化野小姐说的那些话,这种态度的确很合理,毕竟无论是生前还是现在,自己的儿媳和孙女,其实那位老者压根不在乎,就算自己的儿子最后要手刃爱人和孩子也无所谓,他想保护的只有阿盖尔。
的确是十足的溺爱,无论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支持么?
我又瞟了一眼君主索罗尼亚,他变成这样无可厚非,只不过这种自以为是的爱,不也是会一代代传承的么?也不知道这位君主以后有了孩子会不会重蹈父亲的老路。
不关心儿媳和孙女是不是赝品么?
我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索罗尼亚的人,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老君主的眼线,也难怪要清场了。
“需要我再加几层结界么?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歪着头询问道,“毕竟您需要的话,我不介意多做点事情。”
“暂时不需要。”他很明显听出了我的一语双关,但还是谢绝了我的提议。他们家状况还没达到需要外人插手的地步。
在深思熟虑后,我意识到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可能只会让彼此的立场被展现得更加明确,而这并非我们此次交谈的初衷。
我假装喝着咖啡,目光不断地观察着屋外的人,现在这状况,既然并不能保证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是可信的,那么任何人都可能把这次谈话的内容告知老君主。
我的提议已经被君主索罗尼亚否决,大概率他的顾忌也不少。
既然无法对这件事做出明确的评估,而君主索罗尼亚也已尽其所能地为我提供了有用的信息,我决定就此打住。
我们之间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彼此都清楚这次谈话已经接近了尾声。君主索罗尼亚先起身,向我表达了深深的感谢,他感谢我愿意倾听他的烦恼和疑虑。我也客气地回应,表示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作为他的对话者,我有责任倾听他的心声。
随着我们互相道别,这次谈话也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