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在心头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树林中迷路。可结果我和白苏烟还是应验了那句谶言:怕什么,来什么。
黑沉沉密如蛛网的雨点从天而降。
我和白苏烟蜷缩在一片大橡树叶子下。巨大阔宽的叶片无疑起到了很好的防水作用。冰冷的雨水成股成股在我和白苏烟眼前不断淌下。
这场暴雨在岛上辗转了将近三个小时。
不光整片树林里湿地和旱地的状况出现了彻底改观。就连我之前用来判断方位的树木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折断。
白苏烟见我一脸焦头烂额,不由害怕起来,“雷一斌,你干嘛呢?”
担心说出实情吓到表姐,我尴尬一笑,连连摇头说,“老姐,我没事。”
可我越故意平心静气,白苏烟脸上的恐惧之色愈发明显。白苏烟心猛一沉,一副强行逼供的口吻,“一斌,跟老姐说实话是不是迷路了?”
见白苏烟问到份上,我不忍欺骗老姐,只得默默点头。
话锋一转,我拳头紧紧一握,“不过老姐,咱们一定能找到出路的!”
毕竟我们几个在这片树林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星期。树林中的一草一木,我们不能说都熟悉,但至少我大致知道西南角的方位。
那处陡崖是铁定去不了。
我和表姐索性回转过身子,向西南角进发。
孤岛上暴雨格外突兀。前一阵子电闪雷鸣。这会子又晴空万里。一道巨大的虹桥此刻横跨在岛屿的正上方,如梦似幻。
想起之前来这片树林子的时候用来标记的一棵老树。我忙扭过头,告诉白苏烟。
一听我这话,白苏烟的眸子里闪动着点点希望之光,顶着一双眼,竭尽全力寻找那棵老树的痕迹。
也不知道为何?我们几个人在附近兜了大半圈不仅没有找到那颗老树,就连一处熟悉的地方也没发现。
抬头一看天色,我原本平静的心头此刻掀起了轩然大-波。一颗心突突乱跳。
我心说,看来今天只有在这片树林子里过夜了。
到了夜晚,树林之中无疑是猛兽出没的所在。被暴雨淋过后的树林,树林里的毒虫被雨水唤醒,趁着夜色,四处横行。
一听我说要在树林中过夜,白苏烟脸色差点吓白了。之前陡崖附近区区一条毒蛇就已经吓得她差点三魂不见七魄。搞不好这会儿能碰上一处蛇窟。
直惹得她双眼瞪得老大,冷冷的看着我,“一斌,你可不要跟老姐开玩笑。”
我沉着一张脸,“老姐,这是咱们最后的打算了。”
白苏烟这时仰起脸,松了一口气,听见我说这是最后的打算。抬头一看天上还悬在地平线之上的太阳。她无不庆幸说,“还好,咱们有的是时间。”
我并没有点破老姐,我担心自己此话一出会极大的挫伤表姐的积极性。
白苏烟压根不知道在树林之中,往往不是以太阳落入地平线以下来权衡黑夜的。
树林之中往往水汽密布,树枝弥漫。根据我的经验,虽说距离太阳沉入海平面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可置身在密林里,再过不到五分钟,天空就会完全黑沉下来。
大约掐了一下时间,我紧紧皱眉,“老姐,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咱们还是赶紧先找地方。”
我无意间说出的一句好话大概是在这种情况下激怒了老姐。白苏烟此刻板着一张脸。气冲冲的对我说,“雷一斌,你是不是不想让咱们好好活了。你知不知道,到了晚上这里会成什么样子。”
因为害怕和极度的愤怒,白苏烟此刻哭出了声。
豆大的泪珠此刻顺着老姐的眼角不停的淌下,见白苏烟流泪,我的心不由一刻痛似一刻。在这座孤岛上,老姐在我心中的地位如同指南针和天上的北极星。
要不是有表姐这根精神支柱在一直默默支撑着我。我想我很难从上孤岛的第一天熬到现在。更别说有把握和袁天浩以及海叔这样的劲敌相抗衡。
我万分歉意的看向表姐,“对不起,老姐。”
一边说着一边一只手轻轻绕在表姐的后颈上,将她轻轻搂住。
这种办法大概对女孩有着极好的安抚作用。
身上的体温透过那层湿哒哒的衣服传到表姐的后背上。搂住表姐的瞬间,我不停的跟老姐解释,依据这里的环境和我的知识储备。像咱们这样继续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座树林里转悠下去。到时候无意间进入了之前探出的禁区,碰上了凶残的短吻鳄,后果将更加严重。
老姐并非不近人情之人。听完我的解释,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急躁。
忙顶着一双泪汪汪的双眼抬起头,“雷一斌,刚才是老姐不好,老姐道歉。”
白苏烟究竟向不向我道歉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不过老姐这句话让我不由一阵莫名的感动。鼻头一酸。我雷一斌毕竟是堂堂七尺男儿。眼眶中打转的泪最终没有淌下。
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再度打探四周。我的心不由一提,我心说,看样子这片树林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唠唠叨叨说话的片刻无疑浪费了我们大量时间。眼下距离四周再度陷入黑暗之中只剩下不到三分钟。
在三分钟之内找到一个适合度过夜的地方,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表面上,我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平静如水,但心头早已如火如焚。眼下白苏烟已经对我表示理解,我更加不能够给她平添更多的精神负担。
我紧抿双唇,一双眼如扫描仪,不停扫视。
心底,我一刻不停的嘀咕着,“老天,这回你可得帮帮我了。就算不帮我,也得给白苏烟留一条活路。”
我雷一斌再怎么厉害,也毕竟不可能是大自然的对手。一个人在大自然面前妄图征服自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四周的空气渐渐暗沉下来。随着树林慢慢陷入漆黑,树林里之间开始出现了稀稀疏疏的怪响。
一群停歇在枝头的昏鸦猝不及防,嘎嘎的乱叫。偏偏这时候,毒虫又出来搅合气氛。
不仅如此,夜行动物弥漫着幽绿色光的眼在树林间闪来闪去,如同鬼火。吓得白苏烟赶紧大叫一声,一把搂住我的后腰。
我心说,继续这样游荡下去,到时候恐怕结果只有一个:我和老姐惊惧而亡,最后沦为那些夜行野兽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