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钟采睡醒后,睁眼就看见一张熟悉的帅脸,不自觉就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来。
尤其是,这帅脸也很快睁开眼, 同样露出一个笑容。
钟采开开心心地说:“老邬!早上好啊!”
邬少乾眉眼间的笑意温柔, 也说:“阿采,早上好。”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儿, 都傻乐傻乐的。
然后, 钟采利索地坐起身, 心情很好地说:“赶紧起来吧。”
邬少乾也就起来了。
两人随意把衣裳抓过来穿上, 迅速地打理整齐。
期间, 钟采的头发后面有一撮翘起来,还是邬少乾伸手过去,生生给他摁下去的。
邬少乾打量着钟采, 赞道:“很俊。”
钟采同样打量着邬少乾, 比出大拇指:“你也很俊。”
两人忍不住又向对方笑了笑。
之后, 他们才走出门。
昨晚约好的, 今天要一起去玩,就他们俩。
现在先去吃顿饭, 然后就可以出发啦!
·
两人刚出房门,就见相邻的房间里, 邬东啸带着夏江走出来。
见到两人, 邬东啸行礼道:“小叔叔, 钟叔叔。”
夏江自然也是跟着行礼。
钟采点点头, 问:“去吃饭?”
邬东啸老实道:“是的。”
钟采想了想,说:“这几天你俩都不怎么出门,难得经历这些城池, 没必要总关屋子里。这样吧……”他唤了一声,“向霖!”
向霖应声而来。
钟采吩咐道:“要是他俩乐意,你今儿个带着他们一起出去玩玩吧。要是想买什么不凑手,你可以给他们预支月例。”
向霖应诺。
邬东啸感受到这份好意,连忙说:“多谢钟叔叔。”
钟采摆摆手,拉着邬少乾一起下楼了。
邬少乾笑着,小声在他耳边说:“想看看主角的运气?”
钟采瞪他一眼:“看破不说破嘛。”
两人说笑几句,已经落座。
之后自然就是点菜、吃菜、继续聊天。
反正只要他俩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
邬东啸目送两人离开,对向霖说道:“那今日就辛苦向护卫了。”
向霖说道:“无碍,小公子客气。”
他们既然要出去,也就一起用饭了。
邬东啸确实挺想出去的。
就像钟叔叔说的那样,现在是一个难得的、长见识的机会,虽然他年纪小,前路也黯淡,却也想借此多知道一些。
以后就凭他和夏伯,只怕是没办法再走这样一段旅程的。
邬东啸在客栈待了几天,除了每天照旧练武外,其实也打听了一些消息。
就比如这里的特色街道,运气好能够捡漏。
邬东啸觉得自己运气不怎么好,可过去走走也没妨碍。
要是真有能看中的,就算透支一些月例,大不了之后更努力地去狩猎、还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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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的饭菜水平不错,钟采吃得也挺痛快。
饭后,两人挨在一起,再次来到了巧桃街。
这次他们就不去西街了,而是前往到处都是铺面的东街。
铺子里的东西,大多都是比摊位上贵的。
东街来往的客人,也比西街要少上一些。
走了一段后,钟采左看右看,瞧见一块牌匾。
上书:秘匣老店。
钟采念叨着:“秘匣……秘匣……”
邬少乾忍笑道:“岂不正像——”他做出口型,“盲盒?”
钟采一愣:“还真是啊!”
两人相视。
钟采顿时笑出声来:“这个秘匣,一听就很本土。”
邬少乾也笑了:“的确如此。”
两人有点好奇,干脆就走进这个铺子里。
都说是“老店”了,应该已经很多年了吧。
钟采还挺想瞧瞧,这本土的盲盒铺子是什么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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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铺子的牌匾已经有几分老旧,两人进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古老苍茫的气息。
钟采四面打量。
铺子很大,到处都是匣子。
所有的匣子都是差不多的形态,但是大小不定,最大的可以占据三尺方圆,高度直抵屋顶,最小的只有婴孩的巴掌大。
要是只看匣子的大小,很容易就会判断那大的里面或许是枪戟一类的玄器,而小的说不定放着玄珠、丹药之类?
不过既然是秘匣,掌柜的又要赚钱,自然不会真让人轻易猜中。
邬少乾的视线从几个阵盘上扫过。
全都是隔绝阵盘,分布在整个室内,圈住了众多的秘匣。
凡是有神念的,也都无法使出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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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里能落脚的地方不太大,都以匣子为主,大概有七八个正在挑选匣子的,全都是站在阵法之外,用肉眼去看。
在几人身边也没人守着,好像对他们特别放心似的。
钟采的视线四处扫一圈,也发现了一些其他阵盘,拉着邬少乾指给他看,问他能不能认出来。
邬少乾也认出来几个,低声回答:“警戒阵法,如果贸然触动,都能发出警兆。”
钟采点头,这就对了嘛,不打扰客人兴致是一回事,财产安全也是要保护的。
·
钟采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呢。
旁边走出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热情地招呼他。
“两位公子可是对这秘匣有兴趣?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我都能为两位解说。”
钟采就笑着开问:“你们这铺子卖秘匣,是怎么个价位?秘匣什么来历,又是怎么个开法?以前都开出个什么宝物?我这都不明白。要不,你都给咱们说一说?”
少年爽快地回答道:“咱们的秘匣都是自家做的,里面的东西有些是自家筹集的资源,有些是来自遗迹的。开匣子得在咱们店里开,开出什么都看客人自己的运气,东西可以拿走,匣子得留下。”
“整条街上,咱们这铺子有三个,其实都是一家的。每个铺子里的秘匣价位相同,咱们这家是价位最低的。不过咱们修者的眼力有限,虽然各家资源都是挑过的,但也总有看不准的。”
“我这铺子里每个秘匣售价五金,大多开出的都是些药材矿石的,也有上古玄器或者它们的碎片、其他天材地宝等。不过也有一位散修开出的东西看着不显眼,回去后也不知怎么瞎折腾一番,居然是一门上古流传的功法。”
“功法跟散修不匹配,但他却用它加入了一个门派,换得了一门适合他自己的功法,还从此成为了门派弟子,地位水涨船高,实力也突飞猛进。现在他都已经进入内门了!”
·
钟采一边听,一边看向邬少乾,眼里带着点奇异的光。
邬少乾明白他的意思,含笑点头。
这铺子的设置也确实跟他们的盲盒铺子差不多嘛,就是不知道,这边投入资源的价值占比如何了。
不过既然很多东西都出自遗迹,可能即使算过价值,也不会准确。
相比起来,这边对运气的要求更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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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来了兴趣,开自家盲盒的时候,他搞了黑箱的,运气不运气也不精准。他搞献祭抽牌的时候,抽出什么东西也好像有玄学在……真要看运气怎么样,倒是能买几个秘匣试试。
邬少乾笑问:“想买?”
钟采点头道:“咱俩都买。”
邬少乾明白了:“还是跟以前那样,比咱俩运气?”
钟采笑嘻嘻地说:“你不敢啊?”
邬少乾:“自当奉陪。”
钟采也没犹豫,取出五十金交给那少年,说:“我挑十个。”
邬少乾拿出零花钱,同样五十金:“我也是。”
少年分别取出十支小旗,交给两人,说道:“若是选定了秘匣,可以将小旗送到秘匣上,作为标记。等都挑完了,再由我尽数取出。”
钟采和邬少乾都答应下来。
然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分开选,一炷香会合。”
钟采好笑道:“就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邬少乾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
两人依旧默契,一个向左,一个往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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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匣成堆摆放,用小旗标记没什么难的,只是一旦标记就没法后悔了。
钟采走在右边,悠闲得很。
选秘匣嘛,又不是赌石,还得去看石头的品相之类。
这玩意还不是就看合不合眼缘?
于是,钟采也没急着立刻标记,而是只管把前后各处、犄角旮旯的秘匣都看了个遍,才抓起小旗,“嗖嗖嗖”地十下连发!
前前后后,还没花到半炷香时间。
钟采拍了拍手,准备去嘲笑老邬的手脚太慢。
刚绕到左边,钟采就皱起眉头。
在一堆秘匣的前方,正有个清秀少年五官扭曲地站在原地,面目已经有些发青。
他家老邬微微抬手,五指做出个抓握的动作。
那清秀少年艰难地仰着头,像是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脖颈,让他几近窒息,喘不过气来。
钟采一看就知道,这是他家老邬用玄力虚空掐人脖子呢。
但他更知道,如果不是这少年做出什么让老邬愤怒的事来,老邬根本不可能这么掐他!
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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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迅速走了过去,站在了邬少乾的身旁。
邬少乾见到钟采,也没有收手,反而有点抱怨地说道:“我选好的东西,他明明后来一步,却非要跟我抢。抢一次就算了,每次都跟我抢!”
钟采瞥了清秀少年一眼,没有阻拦他家老邬的动作,而是叫来了那个少年掌柜,问道:“你们铺子里的规矩,是可以随便抢人已经标记的秘匣的?”
少年掌柜一愣:“这自然不行。”
说话间,他顺着钟采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在某个阵法内,有一个秘匣上,赫然插着两面小旗。
少年掌柜默然。
这是个什么不懂规矩的人!
他们设置的小旗都只是能穿过阵法,但这地方的匣子价位一致、里面的东西看运气,正常客人发现已经被选过的秘匣,就会直接跳过,转看其他的。
而现在,明明就是有人先选了,却还要往人旁边插旗。
纯纯的脑子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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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掌柜转头看向正在对峙的三人。
一对明显很恩爱的夫夫靠在一起,高些的那个正在出手对付人,矮些的则是满面的不高兴。
而他们对面……
应该长得很清秀的少年两手乱抓,但整个人却是压根没法动。此刻他面皮充血,面貌狰狞,已经被掐得快断气了。
少年掌柜连忙说道:“两位手下留情!咱们三黔城有规定,在城里不能杀人。”
钟采见这位小掌柜有点慌神的模样,才说道:“不用担心,老邬没下死手,就是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别没事找事。”
少年掌柜一愣。
钟采撇嘴道:“你看,老邬把人放开了。”
少年掌柜看去。
果然,那青年收回手,那股扼住清秀少年脖颈的力气就被撤开。
清秀少年倒在地上,疯狂地喘气,还不断地呛咳。
显然,他确实很难受,但也确实没什么事。
他脸上带着笑容,断断续续地说道:“兄台,我不过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何必出手这么狠辣?也太不近人情了。”
钟采拧着眉头:“你想跟老邬做朋友,你就抢他选中的秘匣?”
清秀少年还在咳嗽,嗓音嘶哑地说:“我与他说话,他不理会,我自然只能另辟蹊径,来引起他的注意。”他抬头看了一眼钟采,又说,“要是早些看见你,我也想跟你做朋友。”
邬少乾的面色阴沉。
钟采看着这少年,觉得他有点古怪。
于是,他也没搭理这家伙,而是对少年掌柜说道:“他破坏了规矩,就请掌柜将他赶出去吧。他如果不走,就请掌柜退还我们百金,我俩走。”
少年掌柜根本不用犹豫,直接呼哨一声。
墙角处,走出来两位膀大腰圆的护卫,目不斜视地将清秀少年拎起来,扔了出去。
钟采的脸色稍霁。
邬少乾却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门口,才收回视线。直到他的目光落在钟采的身上时,微微柔和下来。
·
少年掌柜有些迟疑。
钟采觉得这反应不对劲,就问:“掌柜有什么话,请说。”
少年掌柜叹口气,提醒道:“两位若是不想与他做朋友,之后也就如同今日一样,不要搭理他。”
钟采一怔:“掌柜请细说。”
少年掌柜也就说了。
“方才那人名叫苏泠,是个散修,最擅长交朋友。”
“据说他的资质不好,但是因为有很多朋友帮忙,如今他也是天引巅峰的实力了,只差一线,他就可以成功辟宫。”
“凡是跟他做了朋友的修者,实力都在他之上,而不论那些朋友是什么性情,都会把他当成最重要的朋友。还有很多个朋友,已经成为了他的亲密朋友。”
钟采嘴角微抽:“什么叫……亲密朋友?”
少年掌柜说道:“亲密到可以一起、共同享受情|欲的朋友。”他强调,“一起。”
钟采艰难地反应:“一起的意思……是他们都在一起?他的朋友,也是朋友?也是亲密朋友?”
少年掌柜点点头,又摇摇头。
“苏泠的亲密朋友们,彼此不是朋友,也不是亲密朋友。”
钟采顿了顿,又问:“那这些亲密朋友,都没婚配吗?”
少年掌柜叹了口气:“有的已经婚配了,有的已经订婚了,有的还是独自一人。甚至他有两个朋友是一对情人,也都成了他的亲密朋友。”
钟采懂了,钟采大为震撼。
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他很清楚男男女女开后院都很正常,后院里他们是两人一起玩还是多人一起玩,这也肯定是花样很多。
但苏泠这个朋友关系,就有点复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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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掌柜对这两位客人的印象不错,又看出他们是刚来这里的外地人,所以才会提醒。
“小店里没有太多明面上的规矩,但不掺和其他客人的选择也是约定俗成的,寻常客人都会遵守。可苏泠想交朋友,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两位固然是恩爱夫夫,不过,苏泠交朋友的时候,也不会顾及这些。”
钟采的脸色很难看:“所以,他想跟我俩交朋友,也是那种……”
少年掌柜默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两位的面貌实在出众,气质也各不相同。苏泠身边,还没有过这样的朋友。”
钟采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愤怒。
那个苏泠,竟然想抢走他的老邬!
老邬只会有他一个朋友!
钟采立刻看向他家老邬,却发现,老邬的脸色比他更难看。
钟采心情忽然就好了一些。
也对,就算苏泠再想跟老邬交朋友,老邬也只会跟他好。
刚才,老邬都快把苏泠给掐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
钟采也有了心情继续打听情况,就又问道:“苏泠这么擅长交朋友,是不是有些奇怪?”
少年掌柜叹道:“很多人都觉得奇怪,还有主动跟苏泠接近的,也都变成了他的朋友。苏泠交往的朋友,最多也只是出自小势力,实力也往往在天引、辟宫境。苏泠朋友的亲朋也曾查看过他们的情况,却发现他们除了跟苏泠成为朋友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苏泠的朋友们固然对苏泠很好,会送苏泠资源,但送出的却不是他们最重要的,也从来没有影响过他们的修炼。哪怕亲密朋友,也是如此。”
钟采好奇道:“就算这样,难道也没人想干掉苏泠?”
少年掌柜说道:“有的,大多都会被苏泠的朋友阻止。也有一些在跟苏泠接触后,就会发现苏泠性子不错,适合做朋友。而苏泠的亲密朋友虽然多,更多的却还是普通朋友。”
钟采眯起眼。
这个苏泠,真有点邪门。
他交的朋友只怕都是精挑细选的,同时,他还有点运气在身上。
·
少年掌柜提醒完,就询问是否还有其他事。
钟采陪着邬少乾,说道:“老邬,你之前挑了几件了?”
邬少乾朝他笑了笑:“已经挑完了。”
钟采就直接对小掌柜说:“那就直接拿吧,我也挑完了。”
少年掌柜倒是没想到两人这么麻利,自然是一一替他们取出来,又将他们引入侧面的一个小门。
这门通向一个院子,里面摆着很多大小桌子,不少客人买完秘匣后,都在那里打开。
钟采带着那些匣子,找了张桌子,跟邬少乾面对面地坐。
虽然之前那点小插曲挺影响心情的,但两人还是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彼此身上,在互相看了看对方后,就将什么苏泠给抛到脑后去了。
钟采手掌按在一个秘匣上,盯着邬少乾,说道:“老邬,咱们一个个来?”
邬少乾一笑:“拼斗十场,六胜四负?”
钟采点头:“就这么来!”
虽然全部打开后,比总体价值才能更准确地分出输赢,但两人只是玩玩,还是更喜欢分开比。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有点严肃。
钟采“啪”地打开手底的秘匣。
邬少乾同一时刻也打开了一个。
两人互相都先看了对方的。
钟采的匣子里,是块巴掌大的石头。
邬少乾的匣子里,也是一块石头。
很明显,都是矿石。
就像那少年掌柜说的,他们的秘匣里,最容易开出的就是矿石。
钟采拿起两块石头对比了一下,分辨着。
他擅长的是辨认药材,对矿石的了解就比较普通了。
邬少乾在这方面比钟采强一点,也就是强在以前有过一些历练,可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
这两块矿石,他们都不认识。
要怎么比价值?
钟采想了想,说:“我猜这都未必是矿石,说不定只是在遗迹里面捡到的石头。”
邬少乾有点赞同。
钟采嘿嘿一笑:“那,咱俩碰一碰?”
邬少乾了然:“谁的碎了,谁就输了。”
钟采:“就知道你了解我!”
于是,两人各自取了自己那块,朝着对方的石头砸了过去。
只听一声脆响,邬少乾手里那块碎掉了。
钟采还来不及高兴,却见那块碎石里面,掉出来一颗玄珠。
邬少乾挑眉。
钟采看了看自己的石头,干脆地递过去,说:“老邬,你给我捏开。”
邬少乾就给他捏开了。
石头外层的杂质剥落,露出了矿石的真面目。
钟采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是认不出来。
这时候,旁边有人说道:“这是乌石矿。”
钟采和邬少乾都转头看去。
不远处的那个桌子前,有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正开完自己的秘匣,朝两人一笑,说道:“这秘匣老店的背后有一座乌石矿,内中盛产不同品质的乌石。他们许多秘匣里,也都放着各种乌石。两位当是外来的客人,才会被其外壳蒙蔽。两位所得的这块,是二级下品乌石,观其分量,价值该在十金左右。”
钟采恍然,拱手说:“多谢姑娘指点。”
那女子点头一笑,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院子。
钟采对邬少乾说道:“老邬,我输了。”
玄珠一万金,他这才十金。
邬少乾笑道:“你虽输了,但咱俩赢了。”
钟采龇牙一乐:“还真是,这玄珠简直大赚了。”
说话间,邬少乾已经打开了第二个匣子,露出的是一块半掌大的玄器碎片,灵光全无,十分黯淡。
钟采同时也开启了自己的匣子,却是一株一级珍药。
邬少乾笑道:“这次是我输了。”
钟采扳回一局。
两人继续开秘匣。
不是他俩装填的盲盒,压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开起来的感觉就是格外不同。
两人每开一轮,都是各有输赢。
虽然后续很多开出来的都是杂物,没什么价值,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钟采居然又开出来一颗看起来几乎没什么香气的丹药。
邬少乾不认识这丹药,但观其外形、品相,大约推测,应当是一级丹药。
钟采却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邬少乾顿时有点猜测。
钟采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所有资源收起来。
两人起身,留下一桌子的空秘匣。
至于胜败……
他俩战成平手了。
钟采装模作样地叹气道:“看来,咱俩的运气差不多啊,我还当我比你强呢。”
邬少乾则是说道:“我的运气原本不好,但我能有阿采在身边,就将运气追上来了。”
钟采忍了忍,板着脸说道:“你还挺肉麻的。”
邬少乾眉眼含笑:“句句肺腑之言。”
钟采眼里的快乐要飞出来了,却是哼了一声:“太矫情了。”
邬少乾笑意加深:“只是甜言蜜语罢了。”
钟采再也绷不住了,满脸都是灿烂。
·
两人在东街很是逛了一阵子,也找到了另外两间秘匣铺子,同样买了些秘匣。
那两家一处是百金每个,一处是千金每个,倒是没他俩的贵。
但稍微打听,他们又可以知道,以往买匣子的修者开出来的,最多也就是四级的资源,而且大多都是普通资源。
真有用处的,少之又少。
来这些铺子里逛的,其实很多都是外来的修者,目的大多也不是为了赌出什么资源,而是跟钟采、邬少乾一样,来开个乐子。
傍晚时分,两人才回到客栈。
·
三黔城,城外山脉外围。
在一蓬野草中,滚出了两个满面潮红的男子。
其中少年的面貌虽只清秀,眉眼间却倏然多出一股极致的妩媚之意,隐隐有些摄人心魂的意味。
另一个是位高大的青年,面庞轮廓硬朗,这时起身将衣裳打理齐整,又从另一边抓出一件外衣,丢给了清秀少年。
高大青年随手擦了把汗,笑道:“苏泠,听说你今日又去交朋友了?”
苏泠哀婉地说道:“唉,朋友没交上,险些被他掐死。”
高大青年哼笑道:“你这是没长眼,只见人家好看,就敢贸然过去。”
苏泠说:“我这点小心思,算是被你看透了。哎呀冤家,要不是有你给我撑腰,我又怎么敢这样交朋友?我的朋友多了,难道对你没有好处?”
高大青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眼苏泠,笑意慢慢地褪去。
“你行事小心些,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死了就死了,我可不会为你报仇。”
苏泠神情更哀怨了。
高大青年冷声说道:“别给我摆出这副嘴脸,要不是你的伴生宝物有点用处,就凭你的资质,也想进境这么快?若不是你有利用价值,我能和你做朋友?”
苏泠轻叹,眼里的幽怨好像盈盈流水。
高大青年拍了拍苏泠的脸,说:“老实点。”
苏泠轻轻点头,收起了所有的媚态,只是依恋地在青年膝头蹭了蹭。
青年没多理会苏泠,就这么将他丢在原地,大步离去。
苏泠目送着青年,眼里的光芒渐渐变得阴毒。
·
客栈,房间。
邬少乾笑问:“阿采刚才开出丹药那么高兴,是那丹药有什么妙用?”
钟采嘿嘿一笑:“你肯定猜不到,那丹药可不是什么表面看着那样的一级丹药,而是三级的!”
邬少乾讶然。
钟采就给他解释:“那丹药不起眼,其实是一种延寿的丹药。”
邬少乾:“续命丹?”
钟采摇头:“三级续命丹是另外的丹方,这种是上古增寿丹,被放在普通的三级方子里。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它的方子不精妙,而是很多珍药都已经失传了,现在很难找到。”
“这种丹药炼成以后,原本是洁白无瑕的,只是三级丹药即使封存稳妥,也有一定的保存年限。当千年过去后,增寿丹就会逐渐发黑,药香也会消失,看起来如同劣等的丹药一样……”
邬少乾笑着补充完下半句。
“但实际上,经过你的辨认,即使到了现在,它的药效依旧是没变的。”
钟采点头:“就是这样。”
虽然两人都不需要这个增寿丹,可它可以卖啊!
凡是续命延寿的丹药,都可以卖出高价来。
邬少乾又问:“能分辨出是什么品级?”
钟采眉毛扬起,自信地回答:“上品的!”
邬少乾倒是没想到,居然品相还可以。
钟采得意洋洋地说:“它的价值起码在五十玄珠以上,要是进入拍卖会,那就更高了!它可是能给开光修者增寿百年的!”
邬少乾诚恳地夸赞:“阿采运气绝佳,赚大了。”
钟采心情极好。
两人这整天下来,本来就是花个百金玩玩而已,但邬少乾开出一玄珠,他俩又将这些花光了。
之后他们在更贵的铺子里开出的秘匣,真有用的东西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本来是为了开个爽,他俩也确实开爽了,出不出货,倒是不太重要。
然而……
如今算上这颗丹药,他俩还是大赚特赚了。
·
半夜,邬少乾起身,走到窗边。
在墙角之处,已经被他召唤出一尊巅峰铜甲兵。
钟采翻个身,看了过来。
他的眸光在夜色中亮亮的,露出几分狡黠之色。
邬少乾就知道瞒不过钟采,也微微无奈地、笑着看过来。
钟采笑着问:“老邬,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吗?”
邬少乾坐到床边,坦白道:“我想去打死苏泠。”
钟采侧头,看着邬少乾带着杀意的眼,用头蹭了蹭他,安慰他。
邬少乾被蹭了几下后,神情肉眼可见的好转。
钟采轻声问:“老邬,他是真的很邪门,对吧。”
·
其实白天钟采就有怀疑了。
虽然那位少年掌柜一番话说出来,仿佛苏泠怪是怪了些,但也就是怪了些,实际上没法造成什么伤害,也不是真的很邪门……
可钟采却明白,如果苏泠真的只是为了交朋友,哪怕是想勾搭老邬,老邬也不会露出那种想直接掐死苏泠的样子。
只是一时间钟采也想不明白原因,也不想影响他跟老邬一起玩的心情,就将那事儿给暂时按下了。
晚上回来以后,他俩还是很开心,钟采就没想起来那人。
不过现在……
老邬突然起来,钟采一下子就醒了。
·
邬少乾从来不会隐瞒钟采,就坦然开口。
“我在选定秘匣后,他每次也同样用小旗标记,我嫌他很烦,就绕开他往另一处走。”
“他跟了我好几次,我本想直接将他丢出铺子,他却来主动跟我搭话。”
钟采认真听着:“搭话的时候,有哪里不对劲?”
邬少乾点了点头。
·
在苏泠搭话的时候,邬少乾自然不会搭理他,但同一时刻,他却隐约听到了铃声。
那铃声似有若无,好像是人的错觉,然而如此错觉,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邬少乾的感知?
他根本不会真当错觉处理。
而如果仅仅是铃声让人厌恶,邬少乾也依旧不会对苏泠出手,也依旧最多只是将他丢出去便罢。
但是,随着苏泠的声音加快,铃声也越来越急,渐渐地想要渗入邬少乾的神魂。
这铃声甚至隐隐传递出一个意愿……或者说,是一种引诱。
它在不断地对邬少乾说,眼前的苏泠是他最好的朋友,是跟他一起长大的朋友,是对他最好的人,是他最在意的人……
铃声想要干扰邬少乾的神智,让苏泠取代钟采的位置!
那一刻,邬少乾暴怒了。
他甚至根本没有思索其他,直接就掐住了苏泠的脖子。
他是真的想掐死苏泠的。
任何胆敢在他生命中抹除掉钟采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如果不是刚好钟采走过来,邬少乾稍稍感应到,他已经扭断了苏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