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烧卖!”林灵发着饱嗝给我说。她仿佛再往肚子里吸一口气的空都没有了,可是还想着吃。
“现在没有,要等天亮,可是现在天刚黑。”
“可是现在我走不动了!”
“那我把你送旅馆去,这里的旅馆的卫生间比卧室都大。”
“要这么大卫生间干嘛?”
“那里有很大的浴缸,可以美美的洗个热水澡,到明天我早起喊你去吃最美味的烧卖。”
“我才不住宾馆,多吓人。我要住你家。”
“我可不是当年的我了,人哪能一直纯洁下去,更何况我还喝了点酒。”
“我不管!”
林灵其实挺漂亮的,只是她并不性感。在男人眼里,看着不性感的要么是自己的女神,要么就是不想有半点关系。林灵赶过来,最起码赶走了我的无聊。她本来黑黑的,瓜子脸,在我的印象里皮肤黝黑的瓜子脸的女人并不会长成大美女,可是这一次看到的林灵脸蛋红红的,紧身的牛仔裤让她显得更加高挑了。身上有一股让人嗅到还想的香水味,并且还散发着都市美女的时代气息。
马路,弯弯曲曲的马路。
并不只有两个人在马路上行走,可是我只看到一个不修边幅的我还有一个走路嘎嘎作响的林灵。
和商羊在一起的日子,我尽量让自己精神起来,和林灵在一起我不仅不修边幅,更觉得自己像一滩自由的,可以自主流淌的水。假如一切条件允许,楼梯我也懒得抬脚,我更希望自己从楼梯上淌下来。这也许是我不在乎她的缘故吧!
嘎嘎的声音敲打着柏油路,我看到林灵吃力的样子。
“为什么穿这么高的鞋子,累吗?”
“是有点不舒服,你背我呀!”林灵张开双臂。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累,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坐。”
林灵一下子把手臂垂拉下来,一副很窝火的样子。
“你都不能对我体贴一点吗?”
“我怕我抢了你男朋友的风头,毕竟我是个体贴入微的男人。”
“我看你是油盐不进,麻木不仁的石头。”
“你的他怎么样?”
“我还没有那个他。”
“哦,那我就没有多大的压力了,你来这,我还一直受着良心的谴责。”
“我们都是孤身一人,所以我们都是自由的。”
“你是,我不是。”
林灵在黑夜里用黑色的眼睛望着我,那是一种不相信的眼神。
“谁会看上你,你脾气又爆,长得又难看。”
“没办法,老家给介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订婚了吗?”
“没有。”
“没有就好,我还是有机会的。”
“不了,太麻烦。”
“也许那是一个母老虎,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这个时候谈这件事,仿佛能把天聊死,我转开了话题。
“去前面公园里坐坐吧!等下我们坐出租回。”
这是一个圆形的公园,虽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可是公园里的人还很多。
“你说都这么晚了,怎么还这么多人。”
“这里白天景色很好,是谈恋爱的好去处。如果你有了男朋友也可以到这里约会。”
“我们这叫什么?”
“我们这叫他乡遇故知。”
如若不是在他乡,我也不会如此沉默。在潼城或者再大一点的范围,多多少少都会遇到一些同学,老乡,偶尔也会找个理由喝点小酒,聊一下过去的有趣的事。或者我如果一直在潼城,也许早就结婚生子,现在已经在逗孩子玩耍了。
虽然在嘉兴十年,也有一些朋友,可是朋友远远不能填补我的空余时间,也不能在无聊的时候随叫随到。偶然间,总会好奇,心想如若我没有出潼城,自己又会选择什么职业,又会是怎样一种状态。
每次回到潼城,都发现忽然间置身自己与一个很大的关系网,那是一张高速运转的,复杂的关系网。我在那张网上,听着一些新奇的事情,喝着人情关系的酒。有时候一件事情联系着另一件事情,一个故事是因为另一个故事的发生或者结束。当我离开潼城,又从那张网里跳了出来,回到了一片清净,同时也跳出了那片繁华。这时候我会感到自己失去了听取故事,参与故事的权利,也免受一些和自己无关的琐事的打扰。至于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的多,是漂泊的自由还是留守的幸福,无法得到有效的验证,也许终有一天会让我知道,但那时候一切都成了定局。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我必认识商羊,还有一件事,我肯定先认识老三和林灵。
“在这里遇到你,或者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去哪?”
“这话听起来,你像一个逃婚的人。”
“也算是吧!”
“那我要想办法通知你父母。”
“我想你不会这么做,因为这关系到我的幸福。”
“怎么你认为才算幸福?”
“和我想要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不是啦,你太自作多情了。”
“哦,我以为你想和我在一起。”
“其实我也不知道想和谁在一起,但我知道我不想和谁在一起。”
“那又是谁?”
“陌生人。”
其实,每次相识之前,我们都是陌生人。
“陌生人也会变成熟人的,我们开始不也是陌生人吗?”
“虽然我们曾是陌生人,可是后来我们变成了熟人,再后来你死气白咧的喜欢老三,大家都看出了你追老三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偏偏那么执拗。”
“那时候你能看出她订婚了?”
“只有你个大傻子看不出来。”
“别说了,那是一件属于我自己的青涩的回忆。”
“这些年,你怎么过的?”
“我自然也不会闲着,首先找了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一边挣钱,一边花钱。”
“我是问你被老三放了鸽子之后。”
“其实也不能叫放鸽子,我和老三既没有宣布正式恋爱,所以也没有所谓的分手。只是我们都没有往在一起的方向努力,任由自由发展了!”
“后悔吗?”
“不后悔,如果一直后悔,简直就没有以后了!”
“我那时候看你和老三分手,挺担心你,怕你想不开。”
“怎么可能,我虽然不是身体上的强者,可是我绝对是个精神上的佼佼者。”
“什么是精神上的佼佼者?”
“就是不断往自己脑海里投放故事,幻想,自信,让自己无限强大,当飓风卷走了陆地上的一切,我也被吹的支离破碎,灰飞烟灭,但依然又一股来自我头脑里的东西迟迟不会散去。”
“我可没有你那么强大,我只想过好现在,不要委屈自己的嘴巴,不委屈风华正茂的年龄。”
“嗯,”我往公园里看了看,昏黄的灯光下,人影攒动。有些男女朋友的坐在公园的长凳上耳语着开心的事,不时发出隐秘的笑声。还有一些在公园里遛弯的人,不时往丛林的深处溜达。
“这些人在找什么?”
“哪些人?”
“那些背着腰的老人。”
“他们在寻找寂寞。”
“公园里有寂寞?”
“嗯,公园里盛产寂寞。”
“这里,再往北原来是批发零售寂寞,后来经过政府规划,那些卖寂寞的人都出来搞零售了。”
林灵仿佛听出了一些端倪,问我:“你缺少寂寞吗?”
“不,我还在找我的爱情,我的寂寞像一座山,我不需要。”
“爱情?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你知道空气是什么形状的吗?”
“不知道。”
“可是虽然我们不知道,却离开它就不能生存。”
“你把爱情比作空气?”
“或许类似空气,是一种生命里比较重要的一个环节,仿佛没有了它,人生就没有颜色了。”
“哦,我懂了,就像是我心目中火锅里鲜红的辣椒,如果没有了它,火锅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味感差了,在美味的高汤,那香浓的味感也带不出来l”
不知不觉,林灵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没有感到不自然,反而觉得她是应该的。
公园里的卖寂寞的进行的风生水起,大家都各自找到了各自解决寂寞的方式。
曾经卖寂寞的都是女人,现在卖寂寞的也是女人。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有人打出卖艺不卖身的口号,昭示自己的气节。后来随着男人的需求迫切,在金钱诱惑之下,也浮现出一些肉体上的交易。也许很长一段时间,也许只要人类社会存在,人类文明不消失,那些权钱色的不法勾当就不会消失。可是现在不得不提的是有些人抓住了一些男人从来就不本分的弱点,创造出一个新兴的产业格局——出售寂寞。
所谓的寂寞,其实不是寂寞,而是帮助男人解决寂寞。公园里总会有些女人,大多都是已婚的女人,小到二十出头,大到四十左右的女人,她们遇到逛公园的寂寞男人,都会邀请他们聊天。聊天也不是白聊,会提前说好每半小时多少钱,大都五十块半小时。她们会领男人走进固定的茶室,边喝茶边聊天。其中也不乏以卖寂寞为幌子进行肉体交易的。
我一直认为为一些男人排除寂寞是一件有意义的事,那样可以让一些人心情愉悦。如果我看到一些人向需要寂寞的人出售寂寞,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可耻的,反而是有些人一直误以为那是做肉体交易的更可耻一些。也许那些人把正常的心理疏导误解了,也许真的有些做着男女勾当的参杂其中,真希望有一天有人敢于规范心理疏导市场,打击不法勾当,还公园一片用心交流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