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你为何在此按兵不动?”
深暗的地下,岩浆火光是唯一的光源。
大将军辛格面对问罪而来的维卡斯和南德娜,丝毫不慌,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解释道:“我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在于我们熔岩族与其他民族不同。我们必须依赖于高温才能生存,所以如果贸然进入地上作战,就会受到极大削弱。没有了地利,我们就只是一堆石头,就像地上的那些人没有了空气就只是一堆肉罢了。”
南德娜:“是吗。去年你就已经占据了整个平西王领,现在呢,你还没有消化完?我就想问问,这一年来你都在做什么?”
辛格忽然严肃:“火焰天使,请注意你说话的口吻!你在跟帝国大将军说话,不是在跟别人!”
维卡斯哈哈一笑,笑声如同锯末:“大将军有自己的尊严,我们都可以理解。但是你手握最强大的军团不动用,我们也没有必要拼命啊。”
辛格哂笑:“是吗。我听说你们在横断山下遭遇惨败,联合军团折损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对面的蜀军却是没有任何像样的损失,你们是已经无力组织下一步的攻势,所以才来要我帮助,对吗?”
南德娜气恼:“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哼,我知道,我帮忙,那是一回事。你们是怎么输掉了那场战役,却是另一回事!要知道你们的联合军团的势力本在我部之上,现在倒好,折戟沉沙。陛下那里,你们还没有给出一个解释吧,那么我就来问问,你们打算怎么解释那场失败?”
南德娜抛过来一件物事:“你自己看吧,过程都在水晶里。”
辛格将水晶揣进怀里,显然并没有打算立刻就看。
“即便如此,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现在出兵。”
南德娜沉下脸来:“大将军,你这样按兵不动我们可没法拿下鱼易水。”
辛格叹了口气,走到一处熔岩晶幕前,说道:“你们自己看吧。”
维卡斯和南德娜望向这块巨幅晶幕,里面显示着整个平西王领的基本情形。
各地的开荒兵器已经全负荷运转,但是无奈并没有多大的起色。地下熔岩世界的扩展极为缓慢,地上则更不用说,到现在只有六个出入口。
这全是因为平西王领地下的诡异情形。
首先此地无论地上地下都极为潮湿,到处都是冰封的洞窟,洞窟里要么全是水,要么全是冰,要将岩浆在一个新的区域布置起来十分困难。就是从已有的洞窟向外拓展,都很容易遇到新的水冰洞穴,水冰倒灌进熔岩区的事故时有发生。
维卡斯不悦:“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就这么办呗。我估计我的大军今年是不可能北上了,不如你去问问拉哈尔。”
南德娜大怒:“放屁!他要能帮我们,还用找你?”
辛格负手转身,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维卡斯遂拉起南德娜,转身便走。
……
琅琊王氏,王隘平正在大堂里发脾气。
原因无他,之前派出去流放烈山云的人失去了联系,不知所踪。之后几年间连续派出数波人马,包括一队由精英家族子弟组成的十二人小队,都没有任何下文。
王隘平传讯恐怖谷周围的城镇询问,但凡不在琅琊至恐怖谷路线上的人都说从未见过这些人。觉得此事十分不妙,便下令集结私兵,准备亲自前往探查。王潇已死,王隘平此时充任家主,可以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总而言之是没有一点关于自己的限度的自觉。此次出征本无必要,因为恐怖谷内曾据说有大恐怖,无人生还。这些人失陷在内,只怕是凶多吉少。但王隘平认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死了,那也要魂归故乡、叶落归根,岂有横尸异乡的道理?
王隘平此脉作为主脉,其余各脉也只能以他为尊,毕竟法理在我。族人苦劝不住,遂出征。
王隘平遂派遣王玄黄带领五百青壮为先锋,自己亲自率领七千人随后赶来。王庚璃以及余下的两千人被留下来看守琅琊城。
前番数次大战,王氏宗亲阵亡不计其数。其余支脉已然凋零,所余男丁无几。此次出征的私兵中,已然带走了几乎全部的适龄男丁。王氏是书香门第,自然这些人都是以儒将军官的身份随行。
王玄黄率军西行二百里,见恐怖谷。谷内黑雾缭绕,煞气逼人,王玄黄不敢进入,便在山谷边上扎营。
不到半日,王隘平也赶到。
王隘平问:“何以不前?”
“此地凶多吉少。”
“千年前的探秘,恐怖谷入内五百米者,生还九成。我们的连营规模远不止此,可以令军前后相随,人马相顾,至后军到山谷外缘为止,停止前军的进军步伐。我们只是来寻人,又不是探秘,应该无事。”
众人听说,觉得有理,如此一来,应该是可以万无一失。
王玄黄因此叮嘱士兵前后相随,以马匹战车相系,人马相伴而行,以此就可以不会走丢。
王玄黄以步数计里程,近五百米处止步,下令前军整备。
清点人数时,五百士兵忽少一人。
军士顿时人心惶惶。、
王玄黄怒吼:“留在原地,不许妄动!妄动者斩!”
然而末尾的士兵来报,后方的大军已然不见踪影。
王玄黄大怒:“叫你们后队盯着,盯着的呢!”然此人心浮动之际,不便追究,便下令原地驻扎,并再次清点人数。
再次清点人数时,却只留下了四百五十一人,其余四十九不知所踪。
王玄黄心中恼怒,令士兵取来绳索,前后人等将绳索系在腰间,前后锁住。
然而再次清点人数时,却又少了五十一人,此时五百兵士只有四百了。
王玄黄怒道:“老子偏不信邪。你们一个个的都用绳子扎紧了,怎么还能不见了?!给我把前后左右的人都他奶奶的给我盯住了!”
危急关头,士兵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死存亡之际,谁都不想变成莫名失踪的那个,便真个将前后人等盯的紧紧的。
这么一盯,忽然就发现了问题。
一个军士看着前面的人,忽然发现那人变得模模糊糊,遂隐入了雾中,眨眼再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军士大惊,急忙报告。却发现无人响应,环顾四周,却是空空如也,哪有什么行伍严整?
军士一时慌乱,却不敢乱动,试着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腰间一阵疼痛,竟径直被拉回原地,动弹不得。忽然头上一痛,眼前一花,只见王玄黄就在眼前。
“将……将军!”
原来是个幻阵,幻阵可迷心智,却无法切断物理隔阻,于是军心大定。
等待半日,不见后军,王玄黄焦急。尤其是前军补给不多,不能在外久持,便下令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人马相系,向谷口方向缓缓后退。
……
王隘平亲率大军前进,然而前进不过百米,前方却报告说前军已然不见踪影。王隘平大惊,急忙前看,只见前方浓雾弥漫,黑云滚滚,根本看不见任何人。
王隘平怒道:“叫你们前后相随,怎么隔了这么远?”
兵士无奈:“起初并不远,但是渐渐地有些模糊,我们怎么赶也赶不上,前面走的太快了,喊话也不听,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王隘平道:“既然是离得远了,那我们就加快行军。”
遂下令兵士加速前进。
又前进三百步时,后军报告已然抵达峡谷边缘。
王隘平遂教后军在谷口驻扎,以为接应。
然而不多时,便有军士报告,后军失去踪影,谷口已然不知何处。
王隘平大怒,亲自去看时,果然如此,便叫军士前后相随,挽手而行。
清点人数,除去后军在谷口的一千人外,倒是并没有缺人。
王隘平遂传讯后军统领,不多时,统领回报正驻扎在谷口。
王隘平于是放心,下令继续前进。
前进半日功夫,都不见一个人。只是路上从最初的平坦草地,行进至一处坑洼之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颇为难进。清点人数,仍然六千人。
王隘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好像并无不对,王玄黄的先锋军仍然不知所踪,便继续前进。
再往前半日,抵达一处山峰脚下,山峰高耸,不见人烟,不见草木,光秃如同一支秃了的毛笔。黑色的顽石山路看上去十分险峻。
王隘平到底还是有见识的,见到此峰,顿时面如土色,只因这山峰与传闻中的并无二致,正是恐怖谷主峰。大凶之地,不宜久留。
王隘平急忙下令回军,反身行出百余步,心下方安。
于是下令清点人数,结果点出了六千零一人。
王隘平大惊,再令清点时,却有六千五百人。
“真个见了鬼了。”
四下寂静,王隘平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传令全部兵士集结起来。
兵士眨眼间全部集结到营帐之外。
王隘平睁眼望去,惊得魂飞天外。就在这群兵士的身后,恐怖主峰历历在目,山道清晰可见,自己根本没有能够离开半步。
那方才走的路都是鬼打墙?
全军鬼打墙?
王隘平再细看这些兵士时,一个个哪有生气?具都是行尸走肉,翻白眼,血肉模糊,死气沉沉。
王隘平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
王玄黄率四百人战战兢兢出得谷来,却不见父亲的大军。原来父亲已经入内搜寻自己去了。自己出来了,父亲却没有出来。
王玄黄细思极恐,便要再入谷寻找。
副将劝道:“如此你找他他找你,彼此相后先,便是明年也找不到。依我看,不如等在此地,等他出来便是。”
王玄黄一想有理,便驻扎谷口。
一夜过去,雄鸡报晓,谷中大雾弥漫,但无事发生。。
王玄黄便道:“父亲为寻我而去,生死未卜。我有何面目独自返回?有何面目见家中幼弟?此去生死不知,但有为忠义赴死者请出列!”
副将也要去,王玄黄阻拦:“请带余下的数百人回去吧,不用留在这里,我若生还,必然回归。请告知庚璃,为兄望他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