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阳光透过已抽出嫩芽,叶子已然春生的树叶打落下来,方白草眯眼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区,就收回了目光。
徐常木将车稳稳开入停车场,然后带着她乘坐电梯上了楼。
半年多前方白草回来的时候,他就帮她在这里租下了一个小跃层。后来她失踪,他就买了下来。
至少,里面还有她的东西,有她生活过的痕迹。
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夏郇弋出于对他的怜悯,所以才没有毁掉这里的一切。
以前方白草或许知道徐常木对她的心思,或许不知道,但是这又有多大的关系呢。夏郇弋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他——或许才是一个真真正正彻头彻尾的懦夫。
他连一句表白都不敢。甚至在多年以前唯一一次试探过后,他就再不敢轻易触碰。
小跃层里的一切摆设都没变,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方白草眼里闪过诧异,“这就是我之前住过的地方?”
“是啊,而且我每天不辞劳苦的帮你打扫卫生,怎么样,感动吗?”
她的手指抚过每一寸墙,抚过每一角物,都像穿梭千年。她对这里毫无印象,陌生的彻底。
徐常木瞧见她脸上的漠然,艰涩开口,“要是想不起来的话,就顺其自然吧。起码,夏郇弋和以前一样爱你,现在的他也能好好保护你。”
方白草敏锐的捕捉到“现在”这两个字,她眯了眯眼,但是最终什么也没问。
是她太过于急切了。
或许徐常木说的不错,顺其自然也是一个好抉择。她何必为了旁人莫须有的几句话,而困顿自己?
她收回了手。
很多重要的文件都还在这里,徐常木都帮她收好,并没有打开来看过。
他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将这里所有的角落都仔仔细细的观摩了一番,最后翻阅着被他归类起来的重要文件。
这些文件都是一些重要病患的案例,连同她调查黎锦或者其他人的文件都早已被她销毁。
她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愕然,她在她的日记本上看到了一句话——
医者,掌生控死。
当初她是否真心想学医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仅凭这几个字,她窥见了她的一隅狂妄与不安。
她甚至不知不安是从何而来。
在她发愣期间,徐常木已经走到了她旁边,居高临下的轻易的就窥见了上面的那几个字。他忽而轻笑出声,“你在手术台上的样子,确实对得起这几个字。如果不是没有给你足够的时间发展起来,只怕今日你的势头已经超过盛江。”
她抬头,“我为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巨大的声响截断。
两人同时看过去,夏郇弋冷着一张脸直接踹开了门,冰冷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扫了扫,随后丝毫不见外的自己进来倒了杯水灌了下去消火。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明知道他们俩肯定什么也没有。可他,就是不高兴。
方白草有些发愣,“你怎么来了?”语气里莫名带了心虚。
“我怎么来了?你问我怎么来了?我不能来吗?呵。”夏郇弋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上,不冷不热。
杯子搁在桌子上的声响,不轻不重的仿佛敲在了她的心上。
徐常木神色自若的笑了笑,“正好待会儿我还有事,既然阿弋来了,我就先走了。”
“好,再见。”
“再见。”徐常木的唇边有一丝苦涩。
夏郇弋没出声,冷眼看着徐常木走后,才踱步到方白草面前,“方白草你能耐啊,撒谎居然撒到我头上来了。”
方白草赔笑,“哪有?这不是正好路上遇到徐常木多聊了几句,说起这里,就好奇过来看看嘛。”
“嗯?”尾音微微上挑,危险的气息开始弥漫出来。
这感觉该死的酸爽。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夏郇弋动怒的时候这么冷呢?她瞄了一眼他的神色,寒冷如冰,眸子里晦暗莫名。
“有什么不对吗?”
夏郇弋弯下腰,擒住她的下颚,“我不介意你骗我,哪怕利用我都没关系。可是方白草,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说话甚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要不要这么霸道?”
“我霸道?”夏郇弋冷笑,“方白草你有没有心?!”
方白草有些恼怒,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像说得她和徐常木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一样。她委屈的咬着下唇,不能解救自己的下巴,就是不看他。
瞧着她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儿样,他被自己气笑了。不就是一个徐常木吗,至于吗,以前他徐常木都没有机会,现在更没有。
夏郇弋叹息一声,将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膛,让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小白,我们之间已经错过了许多年,我不想像我爸妈一样,需要彼此伤痕累累的时候才能修成正果,我舍不得你受一点伤害。”
“你想恢复记忆,不需要瞒着我,我全都会听你的。”
方白草惊愕的抬头,撞上他亮如华昼的眸,“你都知道?”
“嗯,我都知道。在这里,没有几个人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他带着惩罚性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几经辗转才离开她甜美的唇,“我气的,是你事事瞒着我,从来不和我说。”
她抱着他的腰,闷闷的嗯了一声,“以后不会了。”
夏郇弋张了张嘴,有话就要脱口而出,可是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最终话语都被他尽数吞进了肚子里。
为了以免方白草没事儿做,老跑去找徐常木,夏郇弋就在公司里给方白草弄了个特助的位置当当,成天跟在他身边的那种。
把她放在他眼皮子底子,他比较放心。
虽然公司上下对突然来了这么个特助颇有争议,但,也只敢私底下议论议论。毕竟,董事会都一致通过了,他们这些小虾米有什么用。
倒是方白草没想到的是,夏郇弋在公司里的粉丝也是一拨一拨的,特别是女粉丝也是……啧,艳福不浅。
方白草给夏郇弋泡了杯咖啡就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无聊的翻杂志。
别看她的部门职位听起来牛逼,但实际上已经被夏郇弋鸡肋,她每天除了在他办公室里发呆就是被他偶尔调戏一两句。
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景止从外面敲门进来,余光瞥了一眼方白草,随后清了清嗓子。反正方白草听他们谈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夏郇弋都没什么意见,他还能说什么呢?
“弋表哥,盛家开始有意跟夏氏争夺市场。”
“我看不是开始,而是蓄谋已久!”夏郇弋冷笑一声。
他能猜不到盛家的想法吗?只要他不答应娶盛怀脂,盛家就会开始和夏氏争夺,刻意针对打压夏氏。
然,刚起来不久的盛家怎么能比得过世家的夏氏?夏氏的盛名成立已经不知道几百年,总裁也不知道换了几个了。
就算前段时间夏氏颓败了一阵子,仍旧不是盛家能比的。
之前他担忧盛家,那是因为夏氏没有恢复元气。如今,如果想要彻底整垮夏氏,盛家付出的代价就将是……全部!
他夏郇弋可不是几年前的善良之辈了。
“不得不防。”景止皱眉,“我们新款的珠宝就要推销上市,这次盛家必定会……”
夏郇弋打断了他的话,“说说你的对策。”
“竞标我有把握能从盛家手里抢过来,可是宣传……恐怕代言人得换一位。长期合作的那位代言人现在已经过气,之前没换代言人是因为夏氏没到那种地步。如果这次不能彻底碾压盛家,我怕盛家得寸进尺。”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嗯。”景止再次瞥了眼若有所思的方白草,然后出去了。
夏郇弋揉了揉太阳穴,眼眸转向方白草的时候笑意加深了几分。
他过去牵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出去走走。”
方白草看了看时间,“不是没到下班时间吗?作为总裁,居然带头旷工!”
他勾了勾唇角,“怎么,总裁夫人有什么高见?”
方白草见鬼似得瞟他一眼,“别乱喊,我可还没嫁给你。”
“知道了。”他牵着她的手紧了几分,然后顺势一带,将她纳入怀里,牵着她的那只手就放在了她的腰间。
“你——”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将她吻得昏天地暗,手还不安分的四处乱摸。
……卧槽这个流氓!
方白草被他撩得双腿有些软,险些站不住,还是他依旧稳稳的搂着她的腰她才没有摔地上去。
“无耻!”方白草咬牙。
“嗯?”夏郇弋在她耳边呼着热气,“刚才你不是说你还没嫁给我吗?诶,要是生米煮成熟饭,你是认还是不认?”
“……不认!”
“嘴硬,看来不够软。”
他作势又想撩拨她,她连忙求饶,“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认!不就是一个总裁夫人的头衔嘛,你至于吗?我认还不行?!”
“乖。”他的嗓音低沉醇厚,犹如百年陈酿,醇香令人沉醉。
一个乖字儿从他嘴里吐出来,竟暧昧无比。
方白草内心泪流满面。
“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