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潇马嘶,旗帜落寞。虽然是一场大胜,王继汐的心中依旧是忐忑不安。
“如果唐国不答应与我们讲和,拼死反扑怎么办?要是吴越国和西南的汉国乘机与唐国一道联合出兵,要瓜分我国怎么办?”感到有些后怕的王继汐越想越怵,不停地问身边的黄敬晖。
“大王不必担心。这三国都各自有矛盾,不会联合的。”黄敬晖安抚道:“唐国和吴越国是累世积怨,那时唐国国号还叫吴国的时候,双方就已经打得你死我活了。怎么会轻易为我国和好?唐国真要不知死活,咱们就遣使入吴越国。在臣看来,那时吴越国与我国一道伐唐的可能性还更大一点。”
王继汐这才稍稍有些放心。
黄敬晖接着说道:“汉国一向偏安岭南,其主贪图享乐素无大志,与我国从来都是相安无事。倒是和唐国打过几仗。论起来唐国才是众矢之的。”
王继汐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有理。可这世道,我也信不过他们。既然按你的话来说,与我有理,不如.....”
“大王是要......”黄敬晖猜到个大概,只是他没敢往那想,不要说他,全闽国的人都没想过,那就是冲出闽地。
“那怎么办?难道天天靠抢。”王继汐发狠道:“战死总比饿死强。罢了,现在为时尚早。咱们先休整军队。看看各国的反应再说。不过,敬晖,你心里要有这个准备。反正,我是不能和你一辈子在这里受穷,也愿意一辈子靠打劫为生。”
言罢,王继汐扬鞭策马而走,此刻的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那就是天下。
“自此,东南不宁矣。”黄敬晖慨叹道,话虽如此说,但他心中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多了许多理所当然,这才是他的王,闽国的王。
回到闽都长乐后,王继汐就开始加紧战备。为了保证后方的安全,没等金陵的消息传来,王继汐就急匆匆地派出使者,携带厚礼金册向汉国求结盟而去,想与汉王刘鋹结成兄弟之国。
这一日,王继汐心情烦闷来到御花园里闲庭散步。正巧碰上王太后也在御花园里赏花,站在一旁奴颜卑膝赔笑的正是王宗正。
“算这老家伙识相。”王继汐冷哼一声,想想,这么久以来,事务繁多,还没真正和母亲聊过,就主动迎了上去。
太后这几日被王宗正哄得开心,难得又见到儿子,心情也是大好,母子间倒是说了不少体己话。
就在你一言我一语畅谈的时候,一个内廷宦臣走了进来,拱手道:“大王,许贺文许大人出使唐国回来了,正在殿外侯旨求见。”
“汐儿有事,就去忙吧。哀家喜欢这暖和的阳光,就在御花园里多晒会。”王太后见有国事,虽有不忍,还是不愿坏了大事。
“娘,别走了。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左右。今日有幸,咱们母子就多聚聚。贺文是出使的礼官,想来也不会什么大事。”王继汐一直在等金陵来的消息,又怎么会不着急,但他从老太太脸上看出了大度,更看出了不舍,自己心中这时有泛起想家的感觉,也着实不愿就此离开,转身对那个内侍说道:“宣许大人来御花园来,本王就在这和他议政。”
内侍应承后,转身退出,不久就领着许贺文走了进来。许贺文见太后和闽王都在,原来略有忧愁的脸倒是舒展不少,闽王今儿是孝心泛滥,有太后在,很多话就好说了。
见礼之后,王继汐亟不可待地问道:“起来吧。怎么样?金陵方面,怎么说?是战还是和?”
许贺文顿了顿后,说道:“唐国国主答应接受我国的称臣,也可以放弃抚州,但他有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不是说了嘛,闽国称臣纳贡可以,但一不割地,二不赔款。你该不会给本文答应什么了吧。”王继汐脸色一变,语气有些不悦。
“不是,不是。”许贺文忙摆手否认,说道:“本来唐国国主已经答应了。但他手下的一位大臣韩载熙说,我国小而多变。何况,如今战胜不取,反而示弱称臣必有奸谋。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两国合同一家。”
“合同一家?怎么合同。”
“唐国有个小公主,已经到了待嫁年龄。唐国说,如果大王能娉其为后,成为唐国的驸马,闽国做唐国的驸马国,这称臣纳贡之事才能坐实。不然,.....这事要黄。”许贺文低语道,他实在拿不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关于这个小公主的传闻很多,有人说她很丑,这万一以后吓坏闽王,自己这保媒拉纤的,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想,闽王还没表态,一旁的王太后听了,到先乐了起来,说道:“好的呀,好的呀。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以前咱们家穷,你这孩子又挑。富贵人家的孩子瞧不上咱家。那穷人家的孩子,长得好的,都被有钱人买走做妾,长得一般的,你瞧不上。结果,一直单到现在,都二十了,还是孤家寡人,你让我到了那边,怎么给你爹交代。”
说着说着,老太后的眼角竟然闪出泪光,看来真是伤心了。
“娘,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王继汐忙不迭的劝慰道。
“本来想着,你现在发达了,这媳妇也该好娶,结果还是没有一个准信。以前你在建州,我在长乐,隔得老远,我也就在信里唠叨几句。最可气的是我每次提,你都说什么天下未定何以家为。好不容易你回了长乐,平天下做了闽王后,还以为这事好办了。哪知道你越发忙了,三天两头不在家,我都难得见你两回面。你说,要是不娶媳妇,不生娃,你就是打下万里江山,又要交给谁。再说,我都一把年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见你爹。到时候谁来照顾你?”老太后越说越伤心了,泪水不但没止住,反而越加泛滥。
“唉,我是王,身边还有一大群过命的兄弟。没您说得那么坏。”王继汐不知怎么说才好。
“你那些狐朋狗友,整天喊打喊杀的,哪里像照顾人的人。”王太后怼了一句,让王继汐哑口无言,接着说道:“我不管,这事你得依我。这是上天给的姻缘,不可以拒绝。”
“太后说得有理。”许贺文从中穿针引线,也想促成好事,不然他这一趟不就白跑了,功劳也不显了。以后怎么在那些如狼似虎的将军和谋臣面前,有个一席之地。
王继汐本想说在和大臣们商量商量再决定,但看老太后一脸老泪纵横,实在不忍,忙应承道:“娘,儿子知道了,儿子答应您就是了。那小公主就是阎王爷的闺女,地狱里的母夜叉,儿子也给你坚决娶回来,好不好,娘,您就不要再伤心了。”
“呸呸呸,胡言乱语。娘这是给你找媳妇,说得好像推你掉火坑。”太后见儿子答应了,心情大好,被他一逗破涕为笑,说道“嗯,那就有劳许大人,再提我们娘儿俩跑一趟。你对我们王家的恩情,老身一定不会忘记的。”
王太后虽然富贵,但依旧是当年简朴随和的性格,没有一点傲气。其实,在这乱世,又有几个富贵之家能一贵到底呢?老太太心里也是有底数的。
“太后这是折煞卑臣,本就是臣子的本分而已。我这就启程。”许贺文也是个通透的人。
“不急,不急。”太后心中虽急,但也不为难人,说道:“许大人一路风尘仆仆,实在辛苦。且在府中休息几日,待我准备些聘礼,再去不迟。到底也不差这几天。”
王继汐点点头说道:“我娘说得有理。你且休息几天再走。不然,显得本王上杆子求他们家,也跌份。”
“你这孩子!”太后用手指戳了下往继汐的脑袋,教训道。
白天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气氛中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