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边镐很急,而查文辉更加着急,因为他面对的是一支随时可能发生叛变的军队,而对面则是一支明摆着要和自己长期拖下去的闽军,在这江西的大山里头,苦熬的日子看似遥遥无期。
这一日,正在帐幕里烦透了的查文辉在来回踱步,烦躁不安时,近卫来报,有人求见。
“又是哪一营的士兵在闹事吗?让他进来吧。”这一个多月来,这样的事情不时发生,让查文辉好不心烦。
“大帅,不好啦。我们的背后,抚州方向,突然出现大股闽军,已经和我们当面之敌形成对我的包围,并猛然攻击我们的后阵。”来的是位副将,满头大汗地报道。
是紧急军情?查文辉立马从刚才的烦躁中跳脱出来,紧张地问道:“后卫?咱们的后卫部队都是些老弱病残。如何能抵挡得住。一定是闽国那些山猴子,从咱们的侧后越过去。那些山猴子,平时就喜欢翻山越岭的。也罢,快去禀报抚州的边大帅,发兵支援,两面夹击。闽国人好大的胆子,敢主动挑衅唐国,这回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只怕不太容易。闽人翻山好像不止翻到我们身后,还去了抚州....”那员副将支吾道。
“抚州?你什么意思?”查文辉明显感觉到不妙。
“这是从抚州逃来的一个败兵,让他给您说吧。”副将朝帐后招了招手。一个衣甲残破,灰头土脸的士兵喘着大气就走了进来,查文辉认出那是边镐身边的亲兵。
“大概半个月前的一个夜里,突然一声天雷炸响,把抚州的一段老城墙给炸塌了。说来也怪,那些闽人好像知道有这响天雷一般,忽然从黑漆漆的山林草丛里漫山遍野的冒出来,举着火把就冲进抚州城里来。我军猝不及防,又是在夜里,稍事抵抗就溃散了。抚州城也陷落了。边大帅命我冒死赶来报信,要您做准备。”那个士兵一五一十的说完。
“什么?”这下查文辉是真有点慌了,外援似乎已经断绝,自己明摆着是让人包了饺子了,心下慌乱,也不知说什么,问道:“那,那边元帅呢?”
“生死不明?”那个士兵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或许已经....”
那员副将听到这,倒是先急了,打断后说道:“查帅,边元帅福人自有天相,咱们还是先关心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后军在溃退,已经冲击到本阵了。您倒是先做个主吧。”
查文辉思量了一会,站了起来,边披上战甲,边吩咐道:“止住败兵,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往回头杀,运气好,可以杀败敌军,如果不成,也好突出重围。”
但这败兵又如何止得住,闽军显然早有防备,顺风放火,四面喊杀。唐兵们未及防备,仓皇而溃。最可恶的事,不同以往的短兵相接,闽军这次改用箭阵。闽人的弓比常用的弓更长,所以射得更远,这是王继汐想起游戏里英格兰长弓兵的模样,给全军换装,果然威力惊人。在一片箭雨的扫射之下,那些胆大的唐兵一死,后面的唐兵就只能往中军拥挤。结果,人越挤越密集,这箭雨的威力反而更大了。
败势已定,那就只有一个办法,突围逃走了。查文辉在一干精锐护卫的掩护下,向西北直冲,想着或许能侥幸冲出阵外。
可是,早就下决心一举全歼的王继汐怎么可能就让他轻易地逃走。十面埋伏,一路杀散了他的近卫,只带着两个亲兵杀到了最后一层保卫圈。在这里设伏的,正是王继汐和他的近卫大将林仁肇。
原本设伏伏杀残兵的任务,是用不着王继汐亲自出马的。但他要等一个人,只有见着这个人,他的下一步计划才能展开。
一瞧查文辉化带两人冲杀出来,林仁肇举弓瞄准,立时便准备射发。但却被王继汐一把拦住。
“等等,不要伤他。”王继汐让人确定那就是查文辉后说:“一个手下败将,抓了杀了都没意思。走脱一人,无伤大局。就让他给李璟报信去吧。这四万大军全军覆没,总要有个现场认证,才能吓破他的胆子,不会怀疑这是个谣言。不过,给他一箭,让他的样子不要那么威武不屈就好了。你能射得准吗?”
林仁肇低头想了会儿,抬手便射,嗖的一声,一箭射中查文辉左臂。没等王继汐夸赞,林仁肇接着又是一箭,射稳准狠地射掉查文辉的头盔,箭锋顺势划破脸皮,顿时披头散发,血流不止,好不狼狈。这才放下箭来,答道:“没有射到五脏六腑,应该是没事。”
“好,好,不愧是我闽国的第一武士,除了剑术,骑射也是一绝。”王继汐往后招了招手,说道:“大鱼游走了,回营吧。”
这场大胜果然彻底,还是闽国是小国,多少年来,一直受大国的欺负。这次唐国本来是要趁闽国内乱,一举灭了闽国,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闽国未灭,伐闽大军先覆灭了。引起唐国上下一阵惊慌失措,这几日,不断收到败报的唐国皇帝李璟是左右为难,陷入深深地恐慌。
而王继汐同样也在担心,他在担心这一拳打得不够狠,到了大营后,问虎大威道:“给你留三万人?”
“守抚州吗?哪里用得着三万,只要五千人就足够了。”虎大威拍拍胸脯道。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王继汐摇摇头,说道:“我不是让你守抚州,而是让你继续向北抄掠。你是不知道,咱们已经破产了。不论你是裹挟还是邀请,尽量把江西一带的钱粮物资都搜集过来,充实国库。”
“啊!那不是强盗?”虎大威颇有些不屑。
“成王败寇,自古兵匪一家,你连强盗都当不成,怎么当兵。”王继汐脸上不悦之色立时显现,要不是穷的叮当响,谁愿意去做匪。
虽然如此,虎大威还是不愿意,抱拳道:“大王让我冲锋陷阵,虎妞二话不说。要说掳掠地方的事。我是不干的。”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混蛋!”王继汐有些恼羞成怒,却又无话可说,谁不想兴仁义之师,可是一分钱饿死英雄汉,闽国是小国,穷国,又连年征战,不搞钱怎么活,转身对手下另一位大家张汉卿道:“这事,你能干么。”
“末将敢不奉命。”张汉卿是典型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嗯。”王继汐说道:“还是你能体谅国家的难处。你先带三万人出发,我马上给你增援三万。这六万人,可是我国的极限了,再多可就没有了,粮食也就只有三月可用。所以记得一定要慎重用兵,不许顿兵坚城。好在江西也没什么雄关重城。你们就作势直逼洪都。也为许大人完成使命添把力。”
“遣使洪都,大王这是要和?”张汉卿不解道:“如今我军形势大好,何不席卷而上,和他做什么?”
“你懂什么。敌强我弱的大局没有改变。唐国败了一支四万人的军团,还有三、四支这样的军团。咱们要是这一仗败了,那就是要亡国。”说完,王继汐转头对一直静候在许贺文说道:“你此去金陵。记住两件事,只称臣不割地,更不赔款。”
现在的王继汐活生生掉进钱眼一般,满身铜臭。倒让部下们有些措手不及。
许贺文拱手道:“唐国被受中原压迫,东有吴越之患,又新败于我,我挟胜利之余威,迫其就范,和议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我也是这么觉得。”王继汐点点头,说道:“李璟要是不识相,本王就围了洪都。只要国内不生乱,明年的今天,我们就在金陵城里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