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阿芷的心思我还是猜的不错的。
听她这样说,桑骨并没有感到意外。
我什么心思?
上官芷微微抬头。
自然是你小女儿家的心思了。
桑骨摇了摇手上的铃铛。
卓澜江虽差了些,但也算是在不断成长。
你这话说的像是看女婿一般。
上官芷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放心,别人有的我们阿芷也会有。
桑骨语气坚定,此战他们一定会胜,到时候他一定按照南疆的习俗,让阿芷风光招婿。
我们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保阿卓平安吧。
上官芷撑着下巴,眼中带着对卓澜江的担心。
别担心,改日我去探探情况,而且你也该对他有些信心。
桑骨说完便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阿爹阿娘,你们一定要护佑女儿身边之人性命无虞。
上官芷走到内室灵位前,双手交叠举于额间,屈膝跪下,语气虔诚。
当年她年幼,被哥哥护住才保住一条命,如今,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
贾府,死了一个夫人仿若没有改变什么,反而是让贾荃更加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这么晚了,父亲又何事?
苏宴清眼眶通红,手指捏紧了门框。
白日之事的确令人想不到,谁也不知道你娘她……
贾荃低垂着眉眼,单听语气带着些愧疚与怀念。
父亲,如果陪伴我们的不是娘,那娘亲她又在何处?
苏宴清跟在贾荃身后。
你倒是比你小姨通透些,能走出来便好。
贾荃拍了拍他的肩膀,对这个儿子的反应尚且满意。
小姨她没有什么大碍吧。
想到被强硬带走的小姨,苏宴清眼中浮现出担心的神色。
放心,娘娘派了太医照看她,她在宫中不会有事。
那便好。
苏宴清点了点头,只是呆站着,也不再询问母亲之事。
既然这余孽能在府上这么久,那必然代表……
我知道了父亲。
苏宴清打断他的话,像是被抢了糖果仍旧笑颜相待的孩子一样挤出一抹笑。
宴清,是爹对不起你。
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贾荃难得真心起了一些愧疚。
毕竟当初芹玉替代郡主,也是他先想的法子。
谁也不想这样,更何况,父亲心里应当更加难受才是。
随后,他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
父亲放心,科试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让您失望。
好,宴清真是长大了。
虽失去了家中重要的一人,但两人此时倒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送走贾荃,苏宴清抹去眼角的泪,眼神开始狠厉起来。
对着自己的孩子,贾荃尚且能如此惺惺作态,还真是令人作呕。
这样的父子情,他苏宴清才不需要。
科试很快便如期而至,而突然换主考官也引得城中百姓众说纷纭。
有说贾太尉大义灭亲,守卫家国的,也有少部分人谴责为官做宰的人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认不出来。
准备的如何?
他也是没想到这样的差事能落到自己的身上,但为人臣子,皇后的命令便是帝王的命令,而帝王的命令他没法不听。
参加科试的考生都已经安置妥当。
张正昌站在潘廷尉身侧,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那便好,选拔官员关乎国家社稷,万不可出任何乱子。
潘廷尉点了点头,又将守卫安排了一遍才作罢。
见他离开,张齐叹了口气。
贾荃不会平白无故将这差事推掉,可他又实在想不通一个科试能做什么。
就在他准备回家时,马车突然进了一个暗巷,而车夫也好像不知所踪了。
何人敢在本官面前放肆!
张正昌挑开车帘,向外望去。
好久不见啊,大人。
桑骨朝着马车伸出手。
你是……
张正昌并没有认出这人的身份。
时萝苑,大人可是亲点了我作陪,怎么今日倒生分了?
桑骨直接把人拉了下来。
是你?
张正昌惊讶地看着眼前人,但也没有抗拒,跟着他一路走到一间废弃的屋子中。
这件事,张某的确爱莫能助,贾荃并未额外交代什么。
听完他的询问,张正昌摇了摇头。
那潘廷尉呢,他可有什么异样?
看他不像是撒谎,桑骨转而问起他处。
平日里我与他并不交好,至于这次他担任主考,与往年也未有什么不同之处。
张正昌再次摇头。
莫非这科试当真只是个迷惑人的?
桑骨撑着下巴,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但张大人这样配合,他也不好再为难,只好送人离开。
而自己,则是又回了上官府。
所以,你这次是无功而返了?
还是第一次桑骨这样忧愁,上官芷歪了歪头。
没错,但我总觉得这个贾荃不会太老实。
直说吧,想让我如何做?
上官芷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
他儿子不是也要参加科试,你去关心一下也不为过吧。
桑骨打起了苏宴清的主意。
你倒是想的周全。
上官芷点了点头,备了马车便真往贾府去了。
没想到先见到的不是贾家人,而是许久未见的卓澜江。
上官小姐。
卓澜江恭恭敬敬地行礼,守着门生的本分。
不必多礼,我来寻宴清,劳烦公子带路。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别开视线。
好,上官小姐这边请。
同在禾阳的装束不同,卓澜江用发冠束起了长发,眉眼中的稚嫩也已然褪去。
上官芷你怎么来了?
苏宴清打开房门,看到卓澜江后愣了愣,直到看到上官芷,才把两人请了进来。
准备的如何,可有抱握及第?
上官芷坐了下来,翻看着桌上的书卷。
无论如何,都要走这一遭。我爹的命令如此,我别无选择。至于把握,哪有几分?
对于科试苏宴清并无丝毫兴趣。
科试的确是普通人抓住机会改变阶级之法。
卓澜江默默地开口。
你自是向着我爹的,出去吧,你不是也要参加科试?
苏宴清打发人出去。
卓澜江在离开前深深看了上官芷一眼,眼中是无尽的眷恋。
他也参加?
直到那道身影看不见,上官芷才收回视线。
我爹从不养吃白饭之人。
苏宴清并没有直接回答。
上官兰可跟你说过我的事?
其实他更想知道,在上官兰那里,他到底算什么。
哥哥能说你什么?
上官芷轻轻摇了摇头。
罢了,我早就知道的,不说他了,你今日来找我何事?
苏宴清满眼苦涩,但也只能一笑了之。
你娘的事贾荃不可能不知情……
上官芷刚想劝导便被打断。
他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他杀了娘,便枉为人父。
苏宴清叹了口气。
不知你这处可安全?
可他就这样大肆地说了出来,上官芷警惕地看着周围。
放心,他不在这里。
他不在?
上官芷愣了愣,贾荃不在府上?
他应当是出城了。
苏宴清从推过去一个信封。
本想亲手交给你哥哥的,如今还是要让你代劳了。
我们想做什么,你一直都知情?
看到里面是账册,上官芷顿住。
卓澜江多次混入书房便是为了找这个,你们只知道贾荃把东西藏在书房,却不知我这里其实是有拓本的。
苏宴清把账册塞进她手里。
去吧,去揭露他的罪行,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
可是你……
上官芷总觉得这人眼中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不用管我。
真是好一处大戏啊。
房门被踹开,走进来的人穿着管家服侍。
你是贾荃?
上官芷看向他的眼睛,易容能易神,这神态分明就是贾荃无疑。
不错嘛,不愧是她的女儿。
贾荃撕下人皮面具,嘴角再无笑意。
你故意设局,便是为了引我出手?
苏宴清寒意由心底升起。
我的儿,昨日为父的确很感动,但我的宴清,从来不是如此懂事之人。
贾荃抬了抬手,本来围在外面的死士提着刀剑上前。
抓活的。
贾荃说着便背过身,转了转手上的戒环。
卓澜江见到步履匆匆的人便意识到不对,但他还是选择先去了书房。
若上官芷受困,这账册怕是能换她之物。若上官芷无事,这便是拿账册的最好时机。
今日书房并没人把守,卓澜江便也收起了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卓澜江才停下了脚步。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卓山巨的儿子不会毫无血性。
陈正心转过身,眼中似忧似伤。
既然阿伯已经看到了我爹的下场,便该知道与虎谋皮,永远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卓澜江捏紧剑鞘,打量着周围可能设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