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的书房离正院不远,宁仪韵带着吕玉兰从花园走向正院,必然经过书房。
乔安龄在书房里处理公务,言林作为乔安龄的贴身护卫,必然在门口守卫。
吕玉兰的脚步顿了顿,反应过来之后,便继续跟着宁仪韵走,一步一步,走向书房,离言林也越来越近。
言林早已看到由远及近的宁仪韵和吕玉兰两人。他的目光朝吕玉兰晃了一下,又收回,看向宁仪韵。
“夫人。”
待宁仪韵和吕玉兰走到书房门前的回廊,言林拱手一礼。
宁仪韵点了下头:“无事,我是路过这里。”
言林转过身,低头朝吕玉兰也拱了拱手:“吕小姐。”
吕玉兰微怔了一下,面前的言林低着头,没有在看她,她只能看到他整齐的发髻和光洁蜜色的额头。
她抿了下嘴:“不必多礼。”
见宁仪韵脚步已经离开,吕玉兰便急忙跟了上去。
在吕玉兰经过言林的时候,言林似乎耳边沁入极轻的一声唤:“言林。”
软糯的声音,轻轻柔柔,似乎带着几丝香甜,就像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言林的心骤然猛力一跳。
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香甜,言林的脑子里浮出这个词。
清冷严肃的神情微微松动了一下,看着有些古怪。
他朝宁仪韵和吕玉兰离开的方向看过去,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吕玉兰身量不高,但也小巧玲珑,凹凸有致,带有少女特有的朝气可爱。
淡淡的馨香似乎又飘来了,言林目光一凝,他看见从吕玉兰身上掉下一方丝帕。
言林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不远处落在地上的丝帕。
看了许久,他终于快步上前,把地上的丝帕捡起。
一块白色的绣花丝帕,丝帕的角落里绣了一朵玉兰花,玉兰花开的正旺,素雅又不失娇嫩。玉兰花旁边有两个小字:“玉兰。”
言林握着这一方丝帕站起身,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馨香,像蜜一样甜。
他握着着丝帕看着越来越来的背影,他不知道如何处置手里的丝帕。
直到吕玉兰跟着宁仪韵到了正院的大门,言林才叹了一口气,悄悄的把私帕收了起来。
吕玉兰终于跟着宁仪韵踏进总督府正院的大门。
她跨过门口的时候,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她故意丢在地上的丝帕已经不见。
不敢多看,她急忙回过头,心止不住的嘭嘭逛跳。
宁仪韵把吕玉兰带到了厢房:“我也许久没有下棋了,今儿你来,倒也正好让我过过棋隐。”
宁仪韵浅笑,拿出了棋盘和棋谱:“来,坐吧,我们来手谈一局。”
“好,乔夫人,请乔夫人指点,”吕玉兰在宁仪韵对面坐下。
两人互下了几手,宁仪韵落下了一子:“吕小姐头上的发簪和你很相称。”
这场棋局不是比试,吕玉兰的棋力,宁仪韵在下了几手之后,便估计出来了,吕玉兰围棋的棋力并不高,就是一般闺阁女子的下棋水平。
宁仪韵下的很轻松,便一边落子,一边同吕玉兰讲话。
“是啊,买这簪子的时候,还在金店里碰到乔夫人呢,真是巧的很,我也没想到,我随便进了一家金店,就能碰到乔夫人。”吕玉兰看着棋盘,俏丽的五官纠了棋盘,不知道下哪一步棋好。
“是很巧,”宁仪韵说道,“那天我也买了首饰,现在看起来是买亏了。我们买首饰那日是江宁城里物价最高的时候,现在江宁城的价格都降下来了,如果现在去买,能省下不少银子。”
“真的吗?”吕玉兰抬眸道,讶异的问道:“我们那日在江宁城买首饰,价格买高了,现在价格降下来了?”
宁仪韵有些吃惊,试探道:“江宁最近的物价一会儿飞涨,一会儿暴跌,吕小姐是江宁城最大商户的千金小姐,竟然不知道吗?”
吕玉兰咯咯一笑:“最大的商户是我爹爹,又不是我,生意上的事情,我哪里懂?生意上的事情,我爹也从来不跟我说。
乔夫人,您说价格什么的。
最近我也时常有逛街买东西。不过我看上什么了就买什么,自有管事妈妈为我付钱。
所以啊,我都不用问价格,看上什么买下什么就是。
世面上价格的变化,我是不知道的。”
宁仪韵愣了愣,见吕玉兰一双圆眼灵动而清澈,她心知吕玉兰并没有说假话。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烂到芯子里的吕三爷竟然把自己的独女养得不谙世事,竟似个水晶般的人儿。
可惜吕三爷做尽坏事,还害得她中了一剑,乔安龄也好,她也好,为了这一次剑伤,更为了江南诸多贫民百姓,他们都是不会放过这吕三爷的。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吕玉兰会怎么样。
两人正下着棋,门口突然传来婆子的声音:“夫人,侯爷找您,说是有急事,请您立刻去书房找他。”
宁仪韵心道,乔安龄处事沉稳,他说是急事,一定是很急的事情。
非常时期,乔安龄说出了急事,她自然不敢怠慢。
她看了眼下到一般的棋局:“吕小姐,今天这棋局,恐怕下不完了,我们只能改日再下了。”
“乔夫人既然有事,自然是处事情要紧,下棋不急在一时,”吕玉兰道。
“今儿对不住了,我棋下到一半就要离开了。”宁仪韵道。
吕玉兰摆手道:“乔夫人言重了。”吕玉兰向宁仪韵告了辞,宁仪韵指了个婆子送吕玉兰出府。
吕玉兰走后,宁仪韵便急忙赶到了书房。
“安龄,出了什么急事?”
乔安龄一看宁仪韵,便立刻走过去,拉起宁仪韵的手,把宁仪韵拉到身边:“仪韵,京城里来人?”
“京城里来人了?什么人?”宁仪韵惊讶问道。
“是户部的人,”乔安龄回答。
“户部的人?”宁仪韵抬头疑道,“户部的人到江宁城来做什么?”
“查江宁粮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