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爻回指下点,点向柳生十二郎的左肋。柳生十二郎皱了皱眉,使一招如封似闭的招法,运使层层真气,回护于身前。
萧爻暗忖:“柳生十二郎封住自己身前的穴道,意在使我攻之不进。我若使点穴手法,手指必会触及他蓄积着的力道,只怕还没点中他的穴位,手指已折断。点穴手法无效,不妨换寒冰烈火掌跟他拼拼掌力。”
萧爻缩回双手,深吸了口气,将丹田内的真气牵引出来。左手使一招‘冰天雪地’,右手使一招‘烈焰腾空’。如此一冷一热,双掌齐发。
柳生十二郎只觉得左边寒风呼啸,冷风袭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随即想起,常人修炼武功,原能达到这种境界,能将所使掌力变冷变热,这才宽心。
柳生十二郎寻思:“我苦练扶桑忍术已四十多年,内力已达化境。在扶桑,还没人敢跟我对掌。二十六年前来中原时,也曾与数名中原高手对过掌力,将那些所谓的高手活活累死。萧爻武功高明,变招神速,我正愁没法应对。这小子不以奇招致胜,却要跟我对掌。量他学过几年功夫了,竟敢跟我比拼掌力。我如法炮制,一会儿粘住他的内力,将他活活累死,正好洗雪万花楼折败之耻。”
习武之人都知道,武功分为招数和内力。招数用于搏击,又可称为搏击之技,学招数时,只消师傅传授了口决,再点拨运使技巧,资质一般的学上三年五载,天资聪颖者则学个一年半载,便能学会。招数容易练成。而内力修为却十分艰难。修习内功时须得吐故纳新,常下苦功,在道家有坐忘这术,在佛家称为坐禅。习练之人吸纳天地自然之灵气化为已有,将所得内力一点一点蓄积到体内的经络里,再转移到每个穴位上。人体的穴位是分散的,而又相互独立,要想以真气将那三百多个穴位串在一起,十分艰难。若无妙方,修习一生也是没法办到的。然而,只要勤练不缀,练的时间越久,内力便越加深厚。
柳生十二郎伸左手接萧爻的寒冰掌,吃定萧爻年轻,内力修为有限,比拼内力自己大占上风。他左掌掌力刚一触及萧爻的掌力,受到冷气之侵,不由得全身巨震。
柳生十二郎催动掌力,稳了下来,右掌挥出。突然,只觉得一股火辣辣的热气猛烈袭来,身子右边如被烈火烤炙。柳生十二郎心中大惊,当此之际,不敢开口。心里却想到:“这小子使的是什么功夫?怎么会一边冷一边热?大违常理。”
习武之人都知道,内力与人体周身的经络相联。对掌拼内力,实是最凶险的比试。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动手。在江湖中,动手过招是最常见不过的,但都只愿在刀剑拳脚上比划高低,争个输赢。身上挨些拳脚,背几道伤口,只须敷点药膏,静养一段时间便得愈可。若是比拼掌力,十有八九会损及肺腑,危及性命。因此,江湖中人都把比拼内力视为拼命。还有什么能比性命更为重要?既然比拼掌力危及性命,关系如此重大,对掌之时,那都是全神灌注,丝毫不敢走岔。
柳生十二郎觉着萧爻掌内奇特,生平从所未遇,心中既奇怪,又惊讶,一时竟忘了正在与萧爻拼内力。而运使内力,全凭意念集中。他神思分散,意念只这么一岔。丹田内顿时空虚,打出去的掌力瞬间消失得了无踪迹。
萧爻的内力遇着柳生十二郎的内力,如遇到坚厚的闸门,无法冲破。他连催内力,层层叠叠奔涌而出,正在相互拼撞之际,忽觉对方内力虚空,闸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道口子。
萧爻几次催出的内力霎时间如山洪爆发,飞涌奔流,势不可挡。柳生十二郎脸色大变。总算他闯荡多年,大小已数百战,临敌对战经验十分丰富,应变奇速。虽觉惊讶,心神并未慌乱。忙使出东瀛忍术,众人双眼一花之际,柳生十二郎已向后退开三丈多远。
常人虽能以内力伤人,却难及远。能将内力送到三丈之外,已属难能。然越隔得远,力道越弱。
柳生十二郎拉出距离,以使萧爻打出的力道大大减弱。果然袭击自己的冷风和火气顿时弱了许多。虽已避出三丈,掌风余力犹在。
柳生十二郎随即补上一掌,化去萧爻的力道。他虽然避过,捡回一命,仍是心有余悸。
旁观之人瞧见之后,都忍不住喝了声彩。有的赞扬萧爻年纪轻轻,内力却如此深湛,实属难得。有的夸赞柳生十二郎应变神速,只消后退时慢了半拍,只怕已毙命。
只听嗤嗤嗤一响,一股焦臭味窜入众人的鼻中。仔细一瞧,原来柳生十二郎的右手衣袖上发出屡屡青烟,半条袖子卷了起来,如受大火烘烤,已然焦糊。
人群中发出一片惊讶之声。柳生十二郎接了一掌,衣袖就给弄得焦糊了,太奇怪了,当如何解释呢?
张武正低声道:“柳生十二郎内力太高深,出掌时掌力发热,把自己衣袖烤焦了。看来萧爻这小子是活够了,不出几掌,柳生十二郎就会把他打死。”
乾大笑道:“张道长看来是巴不得萧爻死去。呵呵,真看不出来,张道长居心竟如此歹毒,不怕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妄自你修道一场吗?”
张武正满脸通红,瞪着乾大。
刘笔惕道:“我倒是担心柳生十二郎衣物不够。他打了一掌,便摧毁了右手袖子,接着是左手袖子,再是裤管……。再过几招,柳生十二郎全身衣物粉碎,乖乖,非光了不可。”
刘笔惕的话还没说完,果然见到柳生十二郎两条膀子都已光溜溜地。又见他手臂上刀疤累累,历历可数。
翁剥皮道:“嘿嘿,果然不出刘兄所料。只可惜柳生十二郎是个老混蛋,光了也没什么可瞧。嘿嘿,换作是个娇美少女,咱们可就有眼福了。”
龙一刀却道:“萧爻这小子平时规矩正派,凭心而论,他算是个很不错的小伙。不知他从哪里学来这一身坏功夫,与人过招,他不伤人筋骨,却扒光人家衣物,暗中使坏。”
张武正眼见这四人一个鼻孔出气,又见四人形貌彪悍,太阳穴鼓出,猜想四人武功不弱。自忖自己并非敌手,寻个空隙,悄悄溜去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