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命運之前,我們別無選擇,但我們各自決定面對的態度。
微雨天的早晨,大家都开始忙碌虽然下雨但是风雨无阻,在道外家的别墅,室外佣人们在打扫卫生,暗影队员开始整套的训练。
道外家偌大的餐廳裡,迴盪著刀叉與餐盤輕碰的聲響。
吃掉了盤裡最後的一口煎蛋捲,薰抬起頭,環視了下空蕩蕩的餐廳,心裡嘀咕:「這宅子感覺是太大了點。」
像這樣霧濛濛的、缺少陽光的時候,即便管家的伍路在各處都點了燈,卻依然驅除不了滿屋裡清冷的味道。
清冷。
因為流星又不在家。
這幾天總是這樣的,每天一大清早就出門去,不到深更半夜是不會回來的,薰已經連著好多天沒見到流星一面了。
在忙什麼呢?
少了往日番犬所不時指派的任務,這人反倒變得更忙碌了呢?
放下了刀叉,薰憂慮地嘆了口氣。
又不能直接去問流星,問了他也不會回答的,何況現在根本就遇不到他。
總覺得,他們倆的關係……變得好奇怪,好尷尬?
算是情侶嗎?
好像是,好像也不是。
那個人什麼事都不跟自己說,雖然明知道他生性沉默,但時間長了,那種冷冰冰的態度還真是令人不安。
所以是朋友?
但如果只是朋友,那他為什麼要吻她?
下意識地,薰舔咬著自己柔軟的下唇,臉微微燒紅了起來。
難道真的只是一時興起的衝動?
他後悔了嗎?
像那樣親暱的觸碰,後來一次也沒有再發生過。
說到底,那個人其實從來也不曾給過她承諾的,不是嗎?
那種忽遠乎近的態度真令人焦慮,就像是陷入了一團迷霧裡,薰看不清楚身邊這個人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正走在什麼路上。
「啊,這屋子的空間果然太大了些?」
她覺得周身寒森森地越來越冷,權座先生真的有開暖氣嗎?
那冰的空氣正在一點一滴地滲進她的四肢百骸裡,令她的手腳僵冷。
薰不由自主地環住了自己的雙臂。
「伍路,伍路。」
幾乎是立即的,老管家伍路快步走進了餐廳,「怎麼了?薰小姐?」
「流星」實在煩悶得厲害,薰忍不住問道:「今天下著雨呢,流星還出去嗎?」
「嗯。」伍路點著頭回說:「一早就出去了,連早餐都沒有用。」
「到底忙什麼呢?」
「這個……」伍路支吾了半天,終於按耐不住地告訴薰:「聽說城裡頭的門忽然多起來了,為了消滅這些邪氣的東西,少爷這幾天簡直疲於奔命了。」
「門?」薰疑惑的挑了挑眉。
「就是一種沾染著邪念,特別容易成為駭魔出現通道的東西。」
伍路簡單地解釋,「如果不盡快的把門消滅掉,任由駭魔出現,那可不得了。」
「這樣啊……像那樣子的工作,危險嗎?」
薰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伍路愣了一下,旋即回道:「危險度倒是還好,就是體力精神耗費大些,也不曉得這些門是哪裡來的?聽說比起之前的數量有數倍之多呢,這實在太反常了,真令人憂心。」
「是嗎?」薰自言自語似地說道:「我都不知道呢,一般他也不會跟我說這些事的嘛。」
伍路何其聰明,早聽出端倪來了,連忙說道:「少爷不想薰小姐煩惱這些事的,何況他這幾天都是深更半夜的才回到家,薰小姐都已經睡下了。」
「是嗎?」薰沒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他手頭的工作不危險就好,我只擔心這個。」
伍路特意的解釋沒能讓薰釋懷,反令她自怨自艾起來。
總覺得自己實在太不成熟了,比起鋼牙所要面對的那些嚴峻無比的工作,她為什麼總在煩惱那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就只懂得顧著自己小兒小女的感情?
「太可笑了。」
她真幼稚,她明明想表現的成熟一點的,但她真的做不到。這樣的她,究竟有什麼資格比肩地站在黃金騎士的身邊?
總有一天,她會成為流星最大的絆腳石的。
流星的心裡也是這樣的想法吧?所以對於這段感情,他也會猶豫,所以總是忽冷忽熱,所以遲遲不肯表態,是這樣的吧?
「伍路,你说我對流星而言,我是個累贅嗎?」
伍路感嘆地點著頭,說:「薰小姐,您明知道鋼牙大人絕不可能會這樣想的,要相信他。」
老管家明知道薰的心情特別低落,試著轉了個話題:「啊,對了,剛剛才想要把這個給您呢,才說個話就忘了,瞧瞧我這要命的記性。」
「這是什麼?掛號郵件?」
薰接過了伍路遞過來的牛皮紙袋,並且看了看上頭的寄件者,「欸,這是……」
「怎麼了?〕伍路關心的湊上前,「好像是很重要的郵件?我看是從港區的大學裡寄出來的呢。」
「是爸爸的一位朋友,現在正在藝術大學裡當客座教授。」
「哦?」
薰抬頭望著權座,難得一臉思索的表情,说:「之前他讓我寄了幾幅作品給他看,想介紹我去義大利那邊的大學跟一位老師學油畫,這郵件裡是一些申請的表格文件。」
伍路驚呼道:「喔喔,薰小姐,那不是很好的機會嗎?」
薰卻面有難色地說:「大概是三年的課程喔,我得先學義大利文,另外學費跟生活費也是大問題,雖然對方有說會幫我爭取到一部份的獎學金,但是……」
「但這是非常好的機會呢。」權座的語氣誠懇,「能夠去義大利學畫,想必薰小姐一定能夠實現當畫家的夢想的。」
「嗯,但是……」
要去三年這麼長的時間呢。
太長了,何況義大利還是遠在另一個世界的國家……如果,就這樣和那個人分開了,他也許很快就會把自己忘記了?
他們倆人之間,畢竟連一個像話的承諾都沒有啊,那裡承受得了這麼長時間的分離?
一想起這樣的可能性,薰就覺得心糾結難忍。
她才不要去義大利。
「要去三年啊,到那时,流星還有你,你們會記得我嗎?」
伍路先是瞪大了眼睛,接著不可思議地笑說:「忘記薰小姐麼?這怎麼可能呢?」
「是嗎?」薰的表情羞澀,「但是義大利好遠呢,我就是有點害怕。」
伍路說:「薰小姐是應該好好的考慮的,別輕易放棄這個實現夢想的大好機會,我相信換了少爷也會這麼說的。」
「嗯,我知道。」薰將那疊厚厚的文件揣在懷裡,心裡的不安愈深。
她和流星兩個人的未來,到底會怎麼樣呢?
啊,真想當面問問那個人的想法。
想問問他,是不是也會有不安的時候?有沒有認真的想過他們兩個人的未來?
自己……在他的心中到底佔著多大的份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