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虚惊过后,陶练向花如瘦抱拳致谢:“多谢公子出手。”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两人靠的近,花如瘦低声说道:“我是花如瘦。”
陶练闻言,愕然一笑。
纪源衣和陶练聊着,花如瘦看了看窗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眉宇成山,对三人道:“你们先说着,我去去就回。”
李桑柔拿着陶练给的盘缠,心里十分紧念愧疚,擦干眼泪,目光无神地走在街上,丝毫不知自己被人盯上了,想到自己孤苦无依,千里迢迢从山东至此,路途遥困,她饥饿异常,在路边买了个饼边走边吃,不知不觉走到一棵无人的树下。
她才坐下来就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粗壮乞丐朝她围过来,她惊恐道:“你们要干什么?”她的唯一的刀也没有了,没了防御的器物,也没什么力气,她吓得手中的饼也掉了。
“看你怀揣那么多银子,当然是向你借一些,你看我们这么多人,你怎么也得施舍施舍,不如把银子全给我们,我们也不会加害于你的。”为首的人说。
李桑柔捂着荷包道:“不行,我就剩这么点东西了,没有家也没有亲人,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另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笑道:“小姑娘姿色可人,你不如加入我们,四海为家,吃点苦头也没什么的。”
几人脏手抓来,李桑柔吓得不敢动弹。
忽有一阵邪风,将这几个男子扫落在地,他们面前出现一个极俊的白衣男子,折扇手中,轻摇风流,威仪自现。
“丐帮的人何时竟要抢他人财物为生,你们帮主广维琛也不管管,非要我向他说一声吗?”花如瘦怒嗔,冷冷俯视他们。
丐帮弟子求饶道:“公子饶命,这也是连年荒旱所害,好不容易下了一场雨,麦稻未成,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望公子放我们一马,我们再也不敢了。”
她哼道:“念在你们尚有善念,我姑且不动手,还不快快离开!”
“是是是!”
人即一溜烟没了影。
李桑柔见她出手救人,也忘了在酒肆阻挡的仇,道:“多谢公子。我一个女子在外,终受欺凌,不知往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花如瘦想到自己的前半生,当初若不是灵伏子收她为徒,她恐怕也如李桑柔这般了,忽然心动善念,也不管自己对她父亲做了什么。
花如瘦温声说道:“你若不弃,便做我徒弟吧,我收下你,也免了你往后颠沛流离。若是这样,今日之事便不可再为,也少想报仇的事。”
只见李桑柔软软跪下,像花如瘦当日对灵伏子一般:“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从此必以师父为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又闻花如瘦道:“其实我是个女子,扮作男人。以后教你武功,你知我是女子也不会有何嫌隙。”
李桑柔听了一愣,道:“怪不得师父你生得如此……美,桑柔也没看出来。”
“我呢,叫花如瘦,外称九公子。与我的朋友一路,你暂先遂我一起,我今日会带你去杭州。”
“是,师父”李桑柔喏喏道。
花如瘦:“小柔,你也不必拘谨。我见你也没吃什么,待会还是随我去那个酒肆,与我们吃点东西吧。”
“嗯。”
花如瘦回来时,纪源衣他们被她身边的李桑柔惊到了,她解释道:“她以后就是我的徒弟了,你们可不许欺负她!”
三人点头,其后花如瘦与李桑柔也同他们一同就坐用膳。
他们三人已经熟络,沈念深只字未提荼家,毕竟荼家与陶家算是水火不容。
纪源衣想到一事问陶练:“陶练,你怎么会在这个小镇?”
闻言陶练鬓边飞红,温吞道:“我……我接倒朝台主的信,便从桃李山庄赶来,又收到李桑的信,途径小镇,与她一叙。”
本是探访朝冠离的花如瘦听到此话,心生疑窦,不曾听过阿离向她提起陶练,遂问道:“能给我看看信吗?”
陶练有些忸怩,纪源衣推了推他:“有什么好掩藏的,拿出来看看又何妨?”
陶练最终拿出来给花如瘦看,她的眉皱起,在她身旁的沈念深瞥到便说:“我也收到这样一模一样的一封信。”
遂拿出来与花如瘦手中的信比对。
花如瘦凝眉深目,心中不安的感觉泛动,道:“确实是阿离的笔迹,可是又不完全对,她写的时候会可以避开‘瑶’字,会写成遥远的‘遥’,避师名,可是这两封信截然不同,或有人伪造,你们都算是世家公子,大抵都发了一份,沈念深来此也是这个缘故。”
花如瘦:“信上说,新编了曲舞,邀此一观,可是我从未听说过她新排了曲舞,她说要来杭州解决事务,又怎么会滥发信书,肯定是有人冒用了她的名义,召集大众,显然是有什么目的,那阿离会不会出事了?”
花如瘦握紧两封信,揉成团,丢在桌上。
对面的陶练倏然站起,面露担心与慌乱,与锦衣华服、向来风轻云淡的他竟格格不入,便是刚才挟刀而刺的李桑柔他也是只是一惊罢了,她道:“台主出事了?”
花如瘦:“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她身为瑶空台台主,有多人保护,应该可以面对,如果是照魂岛的人就很难办了。她离开前也和我说了一些事。我们即刻启程,傍晚就能到了,快点去看看也好。”
陶练沉不下心,拿起自己的刀走在几人前,也不追问花如瘦与朝冠离的关系,但也是相信她的。
乘舟游江,却没了赏景的念头。
船上,花如瘦与李桑柔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拜师仪式。
李桑柔跪着敬茶,花如瘦端起喝了一口道:“我出门匆忙,今天又匆匆收下你,没准备什么好礼,这串菱珠项链便给你作信物。”
她放下茶杯,取下脖子上的菱珠项链替李桑柔戴上,这算是正是认了这个徒弟。
歇息时纪源衣与花如瘦走到一处说话,他有些气急败坏,不敢大声说:“你莫忘了,你可是她的杀父仇人!万一她要是知道了,岂不要与你反目?你又何苦这么做,莫非真的脑门被撞了一时糊涂了?”
他遂用手指抹过她的额头,一瞬间冰火两重。
花如瘦抱臂,说道:“把她养在我身边岂不更好?终归是我害了她一家,这点补偿也不算什么,若是她真要报仇,我也无话可说,我才不会傻到任由她去害我。她是个苦女子,和我当初境况一样,阴差阳错之下我成了她的杀父仇人,一念之下我竟生出善念,决心收她为徒,算是我的一份功德。”
她一时感慨,一时惆怅,纪源衣也无话可说。
“只叮嘱你,你还是要多留意。必要时刻,也不必留她。”纪源衣露出一瞬间的残忍。
“好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船快到了,不说了。”
瑶空台选在杭州最有灵气的位置,日月可窥。
夜幕已下,此时往天空看去,一轮圆月如宝珠高高悬挂其上,光华万丈,照耀万物苍生,一眼望去,莫不心动,月镜仿佛映出最心爱的人莫面孔。
花如瘦也看到了,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既不是萧皓庭也不是杨子因。
几人进入热闹无比的瑶空台,花如瘦带他们到她往常去的,只留给她和朝冠离的腰间,房间雅秀,是她一惯所爱,她走到门口唤一名女弟子:“叫你们分台主过来。”
只见一名身姿曼妙的青罗裙女子款款步入,朝她施然行礼:“九公子。”
除去杭州瑶空台她以男装现身,其他都是女装,各人保密,此处她们也少知,但她们都知道她是台主好友,最轻慢不得。
眼前的女子名唤璞萝,璞玉美萝,她貌似月华,皎皎生辉。
瑶空台的女子大都生得一副好的面容,却都及不上朝冠离,众星拱月般,她的一颦一笑都摄动世人的心弦,她也最可爱。
在已知情况的众人面前,花如瘦也不避讳了:“不久前,你们家台主到杭州来,应是落脚这里,现在她又去哪儿了?”
璞萝低首婉音,道:“回九公子,台主确实来过,但很快又离开了。公子也知道,台主她很少透露自己的行踪,这个璞萝也不知。”
很快花如瘦拿出两封一模一样的信给她看:“那怎么会凭空多出这些信,有人冒用她的名义,若她写了这信,人应该就在瑶空台,我来时未听见她半点风声。你身为分台主,一切以台主为先,竟不理这事吗?而且璆鸣先生追随她来此,也不见先生的踪影,你又如何解释?”
她隐愠渐发,柳眉竖目,怒色非常。
璞萝吓得跪下,她素来知道九公子不同于温和的台主,狠辣异常,也只有也九公子震慑众人,朝冠离才渐渐掌握住瑶空台。
璞萝嘴唇颤抖道:“是璞萝办事不力,未能护主台主。就在几天前,照魂岛派人送信邀台主一叙,可没想到他们竟擒去台主,威胁我们,并找到九公子,带上宝笈交换,我们准备去求救,恰巧璆鸣先生来此,他们让我们暂压下此事,暗中找寻您,他已经乘船去照魂岛了。”
听来天衣无缝,毫无差错。
但花如瘦却更怒,她怒擒璞萝白净的脖子,目中星火狂燎,十分可怖,她一字一句警告:“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分台主也别想放下去。她若死了你就给她去陪葬,现在我接手瑶空台,你速速备下两艘海船,找几个识海人,无论价钱多高也要请到,今晚我们在这里住下,明天即刻出发!”
璞萝喏喏离开了。
众人见花如瘦盛怒,气冲冲坐下,谁也不敢多说半句话惹她,那模样仿佛是为自己心爱的人而忧怒的样子,但谁也不知道她与朝冠离是一对怎样的姐妹,她们几乎生死相连时刻为对方担心,饶是宋之筌与朝冠离是同门师兄妹,也未如她们如此亲厚。
花如瘦握着茶杯又抬又放,终定下心神,将茶杯放在桌上,茶杯可见的露出裂纹,众人小小一惊。
她道:“刚才我失仪了,太冲动了,我只是太担心阿离了。现下我理了理思绪,发现有些不对劲,便说与你们听:阿离她素不与照魂岛的人有来往,更不会赴约,被擒的事很可疑,显然她是不会主动去的,有人计优她,照魂岛岛主左照姿我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不会加害她;”
花如瘦继续说道:“其二,求助消息压下,璆鸣已去寻人,却有这样一封送到你们手中,召集你们,究竟是谁所为?为何这么做?其三,阿离曾说过杭州瑶空台有乱,我见此处风平浪静,乱从何来?那当初应是有人借乱引她离开山东的,照魂岛与此事脱不开干系,更重要的是瑶空台出了内鬼!不然,她不会轻易被擒,字迹被仿!”
细细说来,惊心动魄,她说得头头是道,将模糊的线索串联起来,竟推测出瑶空台出了内鬼,可见心思细腻,九窍全通。
“那如何做?我听那璞萝说,左照姿索要瑶空台宝笈,指名点姓要你带去交换。可她不知你踪迹何处,怎会知道你为何来此呢?”陶练关切问道。
“应该是有信要送去偓佺阁的,可我先离开了,是以不知此事,迟来了。那偓佺阁的信应该很快就来了。”花如瘦道。
花如瘦瞥过楼下的舞人,已无心去赏。
她想着与朝冠离共舞的时光,那时还很稚拙,她的舞蹈几乎是朝冠离一手教出来的。
果然,偓佺阁的信匆匆送来,百里加急。花如瘦速览——
九公子:
见字如晤。我已悉知原事,暗截信件,压下此事。汝尽可救人,送来钥匙,可开宝笈,保重。
之筌
给读者的话:
冲鸭!!花如瘦绝不放弃!还望各位书友给好评,投上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