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畅与李茹烟深情对望的时刻,李茹烟突然晕倒在陈畅的怀里。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烂漫气氛一下子就垮掉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陈畅顿时不知所措。陈季弘慌道:“不好,定是母亲大人的旧疾复发了!”
“旧疾?什么旧疾?”
陈季弘说起李茹烟二十年来一直被病痛折磨,先是相思成疾,后又操劳过度,病上加病,能活到现在全是勉强支撑,指不定哪天她就可能……
“啊?那还不快去请大夫来看看。”
“奥,我这就去请大夫。”陈季弘慌忙抱起李茹烟离开寒冷的冰窖,放回房中,又去请来了村里的大夫。
这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夫过来先是瞟了一眼刚刚复活的陈畅,再替昏迷中的李茹烟把了把脉,然后摇摇头,意思是她马上就要油尽灯枯了。
陈畅质疑他的水平:“你这乡野里的大夫靠不靠谱的啊?要是医术不行早说啊,我们再去找一位城里的大夫给看看。”
陈季弘拉住陈畅小声道:“父亲大人,这位孙思邈先生可是天底下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了,母亲专程把他请来为你设计冰窖,才保住你容颜不衰的。”
“什么?你说什么?他叫什么?”
陈季弘怕他真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这位孙思邈先生是……”
当听到孙思邈三个字,陈畅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你是药王孙思邈?”
孙思邈摸摸胡须,没有答话,已是默认了他的身份。
“哎呀,没想到是真的药王啊!”陈畅像见了明星一般顿时激动地差点跳起来,“有您在,那这点小病小痛一定没有问题的喽!”
孙思邈给他说道:“尊夫人的病况我早已知晓,也曾劝过她,然而她坚持要做。冰窖里的大冰块是从数十里外的山中寒潭里取出来的,每隔三天便要补充,取冰、运输、放置,这是一项繁重而劳累的体力活,她坚持二十年如一日不间断,其精神实在可敬。长期劳累导致她的身体消耗过度,器官衰竭,如今已是神仙难救。”
陈畅还是有些不太能接受,刚刚穿越过来头一天,就要面对生离死别。这个并不熟悉的女人,能为她的挚爱付出那么多,这爱情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呀!也许能在死前亲眼看见心爱的人起死回生,这该是她最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当晚,李茹烟便去世了,临死前回光返照,嘱咐陈季弘要孝顺父亲,希望父子俩相亲相爱能够好好的过生活。陈畅答应她,会替她看好孩子的。最后,她走的很安详。
对比陈季弘哭的稀里哗啦的,陈畅果然还是有些生疏的,虽然有些伤心,但没有哭,不是至亲,没有共鸣。并非他演技不行,要是拼演技,他能够哭地绘声绘色,比死了亲妈哭得还要惨。然而他不屑于用那拙劣的演技去玷污李茹烟对陈昌真挚的感情,对这份高尚的情感,他是尊重的。
安葬完李茹烟以后,陈畅每天都会跑到孙思邈的草庐里,向他请教医药问题。陈畅热爱探索新知识,不管什么领域的,只要他不知道的,都有兴趣研究。
陈昌是孙思邈重要的医学实验体,亲眼见证他由死到活的全过程,从冰冻尸体到容颜不腐,所有的药物配方都是孙思邈亲自设计制作的。如今这个死人活着站在他的面前,他是最开心的了。
陈畅的好学,令孙思邈很是欣赏,这个实际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容貌依旧二十四,灵魂却如不到二十的少年般的心性,着实有趣。
陈畅好问,孙思邈好解说,两人天天黏在一块,一问一答,从识药开始,真像一对父子,像慈爱的父亲亲身教导懵懂的幼子。
孙思邈去到村民家中看病,陈畅也要跟去,孙思邈行医用药,他就站在一旁观摩,药用几两,是外敷还是内服,他都默默记在心间。不出月余,陈畅居然也能帮着替人看病了呢。瞧着孙思邈欣慰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慈爱。
有一天,陈畅来到孙思邈的草庐内,发现孙思邈正伏在案上写字,前前后后堆了好多医药书籍,什么《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等等,还有许多的药。
陈畅上去问:“先生,您在干嘛呢?”
孙思邈说:“我观古来医书错误甚多,论述多,处方少,很多疾病治疗经验都没有记录下来。我打算写一部医药处方书,将行医以来遇到的积累下来的经验都整理出来,留给后世。”
陈畅一听,惊叹道:“哇,真的呀!您这是要打算写《千金方》啦!”
“《千金方》?”孙思邈听闻,点点头,“嗯,这名字不错,生命贵千金,就叫《千金方》了!”
陈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稀里糊涂的,居然还给《千金方》起了名?“先生,您这本书要写多久才能写好哇?”
孙思邈瞅了瞅满地的资料笔记:“这才开了个头,要写完,怎么滴也得几十年吧!”
“啊?要等那么久啊?”陈畅可等不了,“好想现在就看啊。”
就在此时,村里突然躁动起来,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传进了草庐里面。
“发生什么事了?”陈畅还在纳闷,陈季弘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父亲,先生,外面来了好多官兵,在抓人。”
“什么?怎么会这样的?”陈畅与孙思邈好奇地由陈季弘领着一块儿走到村中。果然有一队官兵,正在挨家挨户抓捕壮丁。
怪不得声音那么大呢,只见有的村民在跟抓捕的官兵玩捉迷藏,有的村民在玩拔河,还有的已经被抓住的,全家跟着哭爹喊娘。一时间奔跑的、跳跃的,拖拉绑拽的,搞得村里鸡飞狗跳尘土飞扬,好不热闹。
孙思邈一见,喝问:“你们在干嘛?”
一领头的官兵毫不客气的答道:“陛下诏命,准备南征,朝廷有令,凡十八岁以上成丁者,均需服役。你们三个,也跟我们一块儿走吧。”
陈畅听完,反应过来了,这是要打仗呢,他可不想束手待毙,正义之心驱使着他反抗道:“你们皇帝谁呀?这么残暴的,懂不懂什么叫做爱民如子呀?搞得这么民不聊生,还有没有良心啦?”
那领头的官兵一听,撸起袖子,来劲了:“好小子,胆子不小啊,竟敢辱骂我们大隋天子?活腻了吧?”
“啥?大,大隋?”陈畅有点懵,“不是北周吗?”
官兵们哈哈大笑:“大兄弟诶,醒醒吧,北周都亡了大半年了,你还不知道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