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溪溏郡的王公子,从樱若地表现来看,似乎朱婉清和这王公子有些渊源。
陈珵想着,便见一位一身青衣,面孔邪魅的青年男子在侍卫的引见下,从容优雅,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光是看到青衣男子,陈珵就不由皱了皱眉,他心说这人到底是不是男的,生的白嫩俏脸,媚眼微勾,一脸的狐狸精像,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女的,而且这人的走路姿势也未免有些惺惺作态,像个矜持的娘炮一样,堂堂男儿,身上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反而看起来有些阴邪,陈珵对这青衣男子的印象一下子低了几分。
“陈公子,在下王秀英,冒昧拜访,还望见谅。”到于大厅之前,王秀英端直了身子,拱手作揖道。
“哦,我原谅你了,不知王公子来寒舍,有何贵干?”秀英,陈珵怎么听都感觉这是女孩的名字,他淡淡的望了王秀英一眼,也不礼让他坐下,直接开门见山道。
陈珵倒不是待人不热情,而是他病情还未好转,实在不想也不能多说话。
“不远千里到访,陈公子就不打算让在下坐下喝一杯热茶吗?”王秀英娇媚的面孔上带着风轻云淡地笑容,然而眼底深处,却因为陈珵地怠慢和无礼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他伪装的极好,陈珵并没有发觉。
“你随意。”陈珵指了指圆桌对面的座位,让王秀英坐了下来。
“陈公子府上的摆设挺随意的,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在大厅中摆放圆桌的。”王秀英好奇地打量了一会儿大厅中的陈设,轻声笑道。
“自己家中,还用受世俗约束不成,随心随性罢了。”陈珵笑笑,便给王秀英倒了一杯刚刚才泡好的热茶。
“陈公子果然非比寻常,光这一句话,便令得在下醍醐灌顶,说得好啊,在外面彬彬有礼,循规蹈矩也就罢了,自己家里,还讲究那么多规矩做甚!”王秀英接过茶水,便细细地品了一口,才放下茶杯,就是些普通的便宜茶叶而已,也并没有值得称道地地方,王秀英抬起头,笑道:“在下远在溪溏郡中,便听说了陈公子的名声,七品乐官,江北第一才子,一首「生查子元夕」,一首「正月十五夜」,在下都已仔细品评多次,每次都深感妙哉,为上元节吟诗赋词的才子甚多,可如今在溪溏郡名声赫赫地,也唯有为数不多的几人,而当以陈公子的两首诗作最是有惊世之才,令人望尘莫及,在下亦是个爱好诗词之人,今日若是能和陈公子畅快地谈诗论词一番,也不枉这一路的风尘。”
“王公子的话可是谬赞了,在下不过只是在上元节时思如泉涌,灵感喷薄而出,才做出了两首诗作,算是上天眷顾,这种机遇可遇不可求,谁也不敢保证,我之后还能写出那样的诗作。”陈珵笑着摇了摇头,矢口否认起来,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位会是为了两首诗才从溪溏郡赶到了陈府,他肯定还有其他的目地。
“陈公子说的极是,这诗作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得出来,有时候心念一动,便笔墨如泼,有时候千思万虑,却难下一字,在下深有体会。”王秀英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
“王公子说的极是,喝茶,喝茶。”陈珵回以礼节性笑容,这个话题也算是就此打住,也不知王秀英还能找到什么话题。
“听说陈公子是唯一一个在天乐府新任地乐官手中评级幸免于难的人,还一次性被提拔了两个品阶,想来,陈公子有一副极好的歌喉。”这王秀英还真是机敏,刚喝完一口茶,便直接就换了话题。
“幸得朱大人抬爱,一点兴趣而已,不过能依靠这本事糊口,这算得上是幸事。”陈珵道。
听到朱大人的字眼,王秀英地脸色微微起了变化,只听他道:“听闻,陈公子在江北县的上元节庆祝晚会上一首新曲赢得满堂喝彩,掌声震天,也算是大本事了。”王秀英停顿了片刻,又说:“不过,我听说当日与陈公子共同演奏的,还有一位戴着斗笠的神秘女子,听说这女子弹奏古筝声犹如空谷幽兰,歌喉更如靡靡婉转,却不像是江北县城人士,身份神秘,恰巧此时溪溏郡朱家小姐也远游出走溪溏郡,陈公子是局内人,也不知这神秘女子是不是朱家小姐?”
果然,这王秀英还是在几个混淆视听地话题后转入了他真正想问的话题上,陈珵心中冷哼一声,心说这家伙装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奉承的话,就为了拐弯抹角,打听朱婉清的行踪吗?
而且,朱婉清对自己的行踪格外重视,似乎就是为了躲避溪溏郡的什么人,莫非,就是眼前这个小白脸加死娘炮的结合体?
“不知王公子和那朱家小姐是什么关系?”陈珵好奇地问道。
“哦,我们两家乃是世交,青梅竹马。”王秀英微微一笑,道。
“原来如此,朱大人的确到访过陈府,还帮助在下解决了燃眉之急,那晚的神秘女子,就是朱大人。”陈珵如是说道,同时他打量着王秀英的面孔,见他露出喜悦的笑容时,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不过,朱大人心在四方,颇有些闲云野鹤的意思,帮助了在下后,便又驱车走了,在下本想着在乐理上向朱大人讨教几番,几欲挽留,却终不能得偿所愿,实属遗憾啊。”
陈珵说完,便单手抚额,装出一副痛苦地表情来,然而,装了没几秒,他便后悔了,王秀英压根还没问他关于朱婉清行踪的问题,自己就这么急着回答了,这不像之前两个人的对话风格,可能会引起王秀英的怀疑来,所以又演了几秒戏后,他才做了收敛,又把目光转向了王秀英。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陈公子可知朱家小姐又去了何地?”王秀英低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又问道。
“朱大人说,南方气候宜人,便下江南去了。”陈珵脸不红心不跳,想都不想地便撒了个小谎言,心说你就去江南追随你的青梅竹马吧!
“唉,看来我来晚了,婉清她也太过任性了些,不打声招呼,就悄悄离开。”王秀英惋惜地长长叹了口气,便把目光转到南边,望向了远方。
陈珵看着,心中一阵无语,心说这小白脸都直呼名字了,还任性,悄悄离开,这番说辞和惺惺作态,未免令人作呕,陈珵可不认为朱婉清真的会和这样别致的男人是青梅竹马,仔细想想,这家伙应该也是个朱婉清的追求者,朱婉清躲着他,肯定并不喜欢他,这家伙肤白貌美,也是个有权势的公子哥,以五品乐官的身份都惹不起这样的人,想来王秀英背后的势力应该相当的有来头,陈珵自己肯定也惹不起。
这么想着,就忽然听王秀英道:“罢了,不提这些伤心事了,我刚才一看,陈公子这乐官府邸地景色风格感觉上和郡中的乐官府邸相差甚远,似乎别有一番风味,冒昧地请求一下,不知可以带在下到处转转吗?”王秀英打量了一会儿大厅外的院子,又提出了新的想法。
别有一番风味?
陈珵冷冷一笑,他在这府上也生活了很久,就没有对府上进行过多的改造,哪里就别有一番风味了?其实,不就是不信任陈珵所说的话,想要亲自探查一番嘛,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也是有些心机的。
可是,真要带这图谋不轨的家伙四处看看吗?
第一,朱婉清的马车还在后院,不过,这辆马车似乎为了逃过别人的视线,并非用的朱家马车,所有没什么担心的。
其次,朱婉清还在睡觉,而且就在自己的卧房里,这是谁都不会想到的事情,所以也不用担心。
最后,樱若这小姑娘,若是她有心不想让人寻见她,就算王秀英把陈府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她,所以这个就更不必担心了。
“王公子有如此雅兴,我们便逛逛吧!”思绪虽多,也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陈珵知道他不能犹豫不决,所以直接拍板,装出一副很荣幸和欢迎的模样,便带着王秀英四处瞎晃悠了。
其实陈府当真没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景色,陈珵也身体不适,懒得多说话,三言两语之间,便逛完了整个陈府,最后,便是距离大厅最近的陈珵的卧房。
此时,院落中无端地起了一阵冷风,吹得陈珵一阵剧烈咳嗽,随后吐出了一口浓痰来。
或许是咳嗽声太大,竟然惊动了房间里熟睡的朱婉清,就听她低声呢喃了几句什么,口齿不清,陈珵也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这房间里是谁?日上三竿,还在睡觉。”王秀英皱了皱眉,问道。
“这……”陈珵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来,便直接推开房门走进了卧房的外间,在小榻上坐了下来,他口干舌燥,倒了杯热水便灌了下去,王秀英也跟着走了进来。
“啊~”陈珵发出舒爽的声音来,笑道:“喝点水身体舒服多了,这卧房里,睡着的乃是在下的内人,昨晚兴致来了,做的时间太晚,她累着身子,所以到现在还没醒来,在下身体也不舒服,也得躺一会儿了。”
这么说,陈珵其实已经跟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王秀英稍微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陈设,一看就是个男人的卧室,便笑了笑,道:“原来如此,懂了,哈哈,懂了。”
“希望陈公子的病早些痊愈,我们也能聚在一起,小酌几杯,谈诗论词,未尝不是一件雅事,陈公子身体不适,在下便不打扰了,告辞。”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王秀英便告辞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