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正文第二七零章
荣烺担心南北军,荣绵在视察都城庶务时还发现一桩南北军的丑事,竟有北军兵卒向城中店铺索贿,南军也有犯夜禁之事。
荣绵皆令帝都府按律处置。
楚白二人上奏荣绵,言禁卫违律,皆应由本军处理。
二人道,“南北军正在整饬中,虽我等严加训教,也难免有漏网之鱼。殿下放心,此二人必依军法重责,臣等向殿下保证,绝不半分宽囿。”
荣绵便令帝都府将此二人交由禁卫处置。
楚白果然严格按禁卫律处置,索贿的那人打了八十棍抄没家财交还贿银,被押禁卫狱中细纠前事,必不能只这一遭索贿。
另外犯夜禁的打了六十杖,逐出禁卫。
荣烺得知此事,是帝都府陈府尹来给她请安送年礼时说起来的。
自从上遭酒铺娘子和离案后,陈府尹就将荣烺当成靠山巴结起来,那是逢年过节就来请安送礼,向荣烺汇报工作。
荣烺看着礼单,问他,“你这不会是贪污来的吧?”
陈府尹吓一哆嗦,连忙说,“小臣哪儿敢哪。再说,在帝都府尹的位子上贪银子,小臣又不是不要命了。这不是小臣自谦,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谁家走动走动都有几门好亲戚,小臣跟谁收礼去?”由于陈公府近年不得意,陈府尹真不敢索贿收礼。
近来更是,前驸马族长都出族自立了,听说府中公爵是保不住了,郑家还扶持一个年轻的旁支小子做族长。陈府尹觉着,家族要玩,他还是把公主殿下巴结好。哪怕升不了官儿,能继续做府尹也好。
闲话一二,陈府尹就开始汇报工作,过年主要就是治安啊,官司结案啊,还有近期帝都的新鲜事。
陈府尹就说到这两件案子,荣烺听后道,“既是你帝都府抓到的人,就那么轻易交给禁卫军了?”
“殿下有所不知,禁卫军是陛下亲卫,故而禁卫违律,皆交由禁卫自己处置,这也是老例了。”陈府尹官做的平平,为人也没啥脾气。“何况是大殿下亲自吩咐的,臣自当听从。”
荣烺从来不看什么老例旧例,她说陈府尹,“你这府尹做的真是窝囊!老例虽如此,你想一想,那些不要脸的东西们坏的是帝都城的秩序。帝都秩序虽谁管,还不是你的份内事?那些商户被勒索,骂的是谁?是不是你?还有犯夜禁的,既是你先查到的,那必是帝都府府兵抓个正着!为何犯夜禁,是去偷了还是去抢了!你就没问问!“
直接把陈府尹问的脑袋险钻□□去,荣烺刚想说“我看你还是别干了!”,陈府尹又把脑袋从□□拔了出来,努力的说,“小臣知道了。再有下遭,小臣一定按殿下说的处置。还请殿下再给小臣一个机会。”
荣烺看他一把年纪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己,又有几分心软,说他,“你得挺直腰板儿,堂堂帝都府尹,你怎么总这样窝囊。”
陈府尹胜在脸皮厚,不怕骂,他说,“小臣这,一直也没人指点。”然后他又担忧的说,“若再有这样的事,大殿下又有吩咐了,小臣怎么应对呢?”
荣烺一拍几案,“难道只有禁卫长着嘴?要是禁卫内部之事,自然是禁卫自己处置。如今是禁卫勒索百姓,你正管百姓的官儿,你不替百姓张目谁替百姓张目?他们能跟大殿下去说旧例,你难道没有帝都例去上禀大殿下?我皇兄可不是偏听偏信之人!他最公正的!你只管把帝都府管好!这是你的本分!”
陈府尹抹一把被骂出的汗珠子,乖巧无比的说,“小臣知道了。再有此等事,殿下只管放心,小臣知道怎么做了!”
荣烺道,“我就等着看你以后表现!”
陈府尹连忙保证,“必能让殿下满意!”
荣烺问他,“帝都城有什么新鲜事儿没?”
陈府尹苦笑,“最新鲜的就是小臣族中事了。”
“更换族长算什么新鲜事。”这事儿荣烺都知道了,“还是说你们对顺柔姑妈有什么微辞?”
“那不能!”陈府尹立表忠心,“大家都晓得是前族长犯了重罪,哎,说来是陈家对不住长公主。这回换的新族长,颇颁布了几条新族规,现在全帝都都晓得了,我们陈家小二十年没这么轰动过了。”
荣烺来了兴致,“什么族规?”
陈府尹道,“新族长说了,族人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若有违背者,立逐出族。”
荣烺“唉哟”了一声,倒是很欣赏这位新族长,道,“你们陈家这也算吃一堑长一智。”要是那位前驸马国公当初跟顺柔姑妈好生过日子,陈家必定不是现下光景。
陈府尹叹口气,“这倒是。另则,族学从明年起一月一考,要对族子们严加考教。”
“这是好事啊,你叹什么气。”
“原本族中教学的是两位族老,其中一位还是小臣的父亲,都叫新族长开回家了。新族长说明年请进士来给孩子们讲课。小臣已听父亲抱怨数日,因心里明白族长也是为族子们好,只能苦苦忍耐父亲抱怨。”陈府尹揉揉耳朵,可见恐怕不只听了抱怨。
荣烺笑,“你们这新族长挺有魄力的啊。”
“可有魄力了。前儿刚带着族人把后街三房一位出嫁的族侄女从夫家抢回来了,人夫家告帝都府去了。我一看,亲亲相隐,这案子小臣不能接。他们就告刑部去了。我们族长也把那家人给告了,告他们虐待妇人,小臣看,好不好要和离。”陈府尹愁苦的不得了,“族中好几个要定亲的闺女,出了这事,现下都无人打听了。真愁死小臣了”
“这愁什么,好女不愁嫁。”
“是啊。族长也这么说,还说明年拨银子再立一所族学,专教家中女孩子读书。”陈府尹头疼,“反正现在我们家可是在帝都出大名儿了。”
荣烺一阵笑,“我看你家是异人有异象,你家新族长选的不赖。你这跟我叨叨这半日,必是想举荐他给我知道,赶紧说吧,他叫什么名字,现下在哪个衙门当差?”
陈府尹见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被公主殿下一语道破,老脸一红,厚着脸皮道,“小臣已这把年岁,全得靠殿下指点,以后成就也有限。小臣是看族长虽年轻,却很有魄力,忍不住想介绍给殿下认识。”
他啰嗦了一堆,方道,“族长单名一个童字。他官职不高,如今在北军任八品司库,不是小臣吹嘘,又清廉又实干的年轻人。北军不少将领都被三司叫走了,我家族长被白大将军亲赞的账目清晰、来去明白。”
荣烺对陈司库有些印象,道,“上次我与皇兄去北军见过他,记得颇斯文模样。做事倒是雷厉风行。”
“可不是么。以前族老议事,三天三夜都议不完,现在新族长任事,半个时辰就拟好章程了。”陈府尹难得换上一幅清朗担忧的面孔,“只是族中积弊并非一日,他想革旧鼎新,必要得罪许多族人,将来诟病他的也非一人。我本领有限,也就仗着能跟殿下说上话,厚颜向殿下推荐我们新族长。若将来殿下听到有关新族长的坏话,不必太信以为真。”
荣烺心说,难得陈府尹这样的老油条也有这样情真意切为旁人着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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