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十日,欧洲锦标赛的决赛在莫斯科卢日尼基球场打响。媒体将这场比赛形容为:“艺术与钢铁的较量。”两支球队在八万名观众的注视下牵着小球童进场。俄罗斯队身穿白色球衣,蓝裤红袜,这是他们国旗的颜色,而查尼亚队,依然穿着他们传统的暗蓝色球衣,白裤白袜。效力于英超热刺队的拉茨还笑着和加蒂奥热烈地拥抱:“咱们得有六年没有见了!可惜你要去中国了,今后想要见到你就更不容易了。”
“是的,不过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从电视上看你的比赛,我一直都很想念你。”
双方的队长加蒂奥和吉洪诺夫握手互换队旗,来自意大利的主裁判吹响了开场哨,比赛开始了。头发花白的俄罗斯队老帅托卡列夫笔直地站在场边,观察着队员们的表现。这支队伍中,不但吉洪诺夫在此前的比赛中奉献出了神级的表演,另外像潘克拉托夫、拉茨、伊沃诺夫和埃斯琴科的表现也都可圈可点,门将法蒂耶夫的发挥也一如既往地稳健。卡佩尔提醒道:“这根本就不是一匹黑马,而是真正有实力夺取冠军的强大队伍。托卡列夫把他快速进攻的足球哲学推演到了极致,我们的队伍决不能掉以轻心。”
他的话在上半场就被印证了,俄罗斯队开场之后就展开三五二的阵型,两个边卫阿利耶夫和米尔诺夫都前插至中场对对手展开严密果断的逼抢,身材高大的中锋埃斯琴科在前场做球为身后的队友制造出杀机,吉洪诺夫和拉茨都是既有身体又有速度,他们的传球也十分精准,卡米诺夫则像一堵墙一样在对手的传切面前巍然不动,毫不失位,伊沃诺夫左路的快速推进压制住了查尼亚队的右边卫迪格兰,一时间,查尼亚队在场面上十分被动。
第二十分钟,吉洪诺夫中路偏右的地带接到潘克拉托夫的传球之后加速狂奔,并在禁区前右脚横传左路,米尔诺夫距离球门二十二米处左脚怒射,一比零。东道主率先取得进球,卢日尼基球场一片欢腾。
俄罗斯队愈战愈勇,埃斯琴科在右路又为球队赢得一次定位球机会,吉洪诺夫将球开向查尼亚队禁区左角,六号拉茨力压西莱拉甩头攻门,二比零!
无数白蓝红三色的俄罗斯国旗来回飘舞,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拉茨冲到场边一个长长的滑跪,然后高高举起双拳。在俄罗斯记者们兴奋的欢呼声中,一众原本信心满满的查尼亚记者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解说比赛的霍兰也觉得形势非常糟糕:“我们的球队遇到了大麻烦,我从未见过如此凶狠而坚决的逼抢,从未见过如此快速简洁的冲击!托卡列夫为他的球队布置了最简单却是最有效的战术——快速通过中场,由埃斯琴科担任桥头堡回传给中场球员制造出杀机,而在他身后是吉洪诺夫,他的表现完全可以和历史上那些最杰出的球星相提并论!加蒂奥被拉茨和卡米诺夫看死了,阿尔维特在这届杯赛中的状态很差,他没有能够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下半场我们必须做出改变。我们不能这么一直被动下去。”
下半场,塞拉达用费杰尔和塞格雷替下了阿尔维特和米亚维尔,查尼亚队变阵四二三一。他们重新掌握了中场的主动权,第五十九分钟,塞洛左路分球给加蒂奥,十号带球与塞格雷一个二过一配合突破了卡米诺夫的防守接着右脚一拨晃过了潘克拉托夫,禁区线上左脚打门,皮球从法蒂耶夫手边掠过,擦着立柱飞入球门右上角!一比二。一个十分漂亮的射门,法蒂耶夫也赞赏地摇了摇头,露出佩服的表情。
这个进球极大地鼓舞了队员们的士气,七分钟后塞格雷右路的突破传球给加蒂奥,十号一记漂亮的挑传!九号塞洛及时赶到顺势一推,一气呵成的配合,二比二,他们扳平了比分!
喧闹的球场瞬间安静下来,塞洛冲到场边将角旗杆狠狠地踢了一脚,霍兰高兴地说道:“这才是我们熟悉的国家队!费杰尔的上场改变了形势,他帮助加蒂奥重新掌控了比赛,但是,我们还需要一个进球,然后,就是冠军!”
“多么眼熟的配合,在中国的世界杯赛中,加蒂奥与塞洛之间的连线帮助球队战胜了一个个对手。”
“是的,他们彼此非常熟悉,非常默契,我相信我们还会有进球,成功逆转。”
“这场比赛很精彩,充满了戏剧性,双方各自踢了半场好球。我不得不说,今天的俄罗斯队非常优秀,他们击败荷兰队不应该被称作冷门。”
“我真的不明白塞拉达的想法,为什么球队没有延续前两场的首发?否则我们肯定不会踢成这个鬼样子。老实说,我认为塞拉达应该被解雇。”
俄罗斯队因为频繁的冲刺而体能下降,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加蒂奥中圈一记准确的直传,斯托帕晃过了米尔诺夫左脚抽射,但是这次法蒂耶夫及时出击,一个侧扑将球挡出了底线。
查尼亚队卷土重来,塞洛左路突破回敲,桑迪克左脚斜传右侧,加蒂奥禁区角外凌空右脚垫射!皮球划出诡异的弧线直奔球门左上角而去,但是法蒂耶夫站位很好,他飞身起跳,在皮球眼看进门的瞬间把它托了出去!
满场喝彩,现在轮到加蒂奥惊奇地摇头了,这绝对是一个世纪扑救,法蒂耶夫不愧为世界第一门将,他真的是无所不能。
托卡列夫开始换人,年轻的莫斯托瓦上场替下了小腿抽筋的阿利耶夫,然后他又用身体强壮的库比什金换下了埃斯琴科,这是一个全面退守的信号。霍兰有点惊奇:“拉茨和伊沃诺夫被留在了场上,这两位年过三十的老将看起来依然体能充沛,的确令人赞叹。今天的俄罗斯队不但展示出高超的战术配合,而且还具备了强大的意志力。这真是一场艰苦的决赛。”
塞拉达犹豫了很久,才做出了第三次换人,二十三岁的利特卡上场换下了米卡尔,查尼亚队继续向对手发起强攻。“塞拉达在努力扞卫世界冠军的尊严,他要求队员们继续进攻。但是我看到看台上的卡杜斯基在摇头,为什么?看来他不赞成这次换人,让我们看看效果如何。”
利特卡突破的速度很快,但是他两次面对潘克拉托夫都未能制造出杀机,“列昂,列昂!伟大的列昂!”看台上的俄罗斯球迷们热烈地喊着潘克拉托夫的名字。“下个赛季他将转会切尔西,事实证明这是一次成功的收购,这是一位杰出的、全能型的后卫,”霍兰赞叹道,“他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瓦利亚尼,是的,如果没有他和吉洪诺夫,托卡列夫再神奇也不可能将球队带进今天的决赛。”
塞洛的突破射门打在了边网上,裁判的哨声响了,九十分钟的比赛结束,双方打成了二比二平,不得不进入加时赛。
“我的感觉不太好,他们拥有伟大的法蒂耶夫,如果拖到点球决胜,对我们会很不利。”
“加蒂奥射门的那一瞬间我简直以为我们要获得胜利了!但是法蒂耶夫将我从半空中拽了下来。”
“是的,那脚射门非常漂亮,可是那个扑救更加伟大。”
“论守门员的重要性!我开始想念格拉契尼了。”
三十分钟的加时赛在球迷们的议论中很快打完了,双方都踢得很小心,体能的透支也使得两队都没有打出什么漂亮的进攻。利特卡和斯托帕各自浪费了加蒂奥传出的射门机会,而吉洪诺夫一脚远射也被加洛帕挡出了横梁。终于裁判的哨声再次响了起来,加时赛结束,点球决战!
谁都不愿意点球决战,但是现在却真的熬到了互射点球的时刻。
加蒂奥第一个出场主罚,他助跑两步将球射向球门左下角,角度刁钻球速飞快,法蒂耶夫扑对了方向,但是仍然无法阻止皮球擦着左立柱入网。
吉洪诺夫代表俄罗斯队第一个主罚点球,他的表情看起来和加蒂奥一样镇定自若,助跑,然后射门,同样的凶狠有力,现在比分是三比三。
费杰尔第二个出场,风暴队队长的大力射门被法蒂耶夫挡了一下,但是仍然飞进了球门。
在观众的呐喊助威声中,俄罗斯队四号潘克拉托夫出场,他狠狠地将球射向球门右上角,这次加洛帕扑对了方向,但是无济于事,他完全摸不到球,四比四。
电视机前的球迷们简直呼吸都要窒息了,现在真是千钧一发的时刻。
桑迪克出场,他也将点球罚进,法蒂耶夫失望地对着球门内的皮球又来了一脚。
卡米诺夫出场,一脚高射炮!查尼亚队的球员们都高兴得跳了起来,卢日尼基球场一片寂静。现在是五比四,查尼亚队领先了。
残酷的点球大战继续进行,利特卡代表查尼亚队第四个出场,他助跑两步射门,角度太正!法蒂耶夫敏捷地挡了出去!
利特卡痛苦地跪在了地上,主队球迷们又兴奋起来了,在他们期盼的眼神中,老将伊沃诺夫出场了,一记刁钻的射门,比分再次变成了平局,五比五。
气氛无比压抑,查尼亚队第五个出场的是安迪塞洛,曼联队的头号射手,国家队中进球数仅次于加蒂奥的人,他深深呼吸,然后助跑,将球踢向球门左下角。
加蒂奥的心揪了起来,安迪这次打门角度不够!他眼看着法蒂耶夫一个迅速的侧扑,将球摁在了手掌之下!全场一片欢呼,塞洛转身向他走过来,眼神一片空洞。
他连忙迎上去拍了拍朋友的肩膀:“兄弟,不要往心里去,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
安迪没有回话,木然地望向球门的方向,拉茨已经走向了罚球点。查尼亚队的球员们不由自主地双手合十放在了嘴边,内心在默默地祈祷着。
然而拉茨粉碎了他们的期盼,他助跑之后右脚的大力抽射,将球射入球门右下角,六比五!
轰的一声,卢日尼基球场沸腾了,俄罗斯人赢得了欧洲冠军。塞洛绝望地跪在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加蒂奥无声地叹了口气,蹲下身来默默地拍着他的肩膀。被对手以互射点球的方式击败,这种滋味其实是最难受的,现在加蒂奥也体会到了两年前世界杯赛中意大利球员的心情,那种感觉,就像一把钝刀在慢慢切割自己的内心,会让人许久许久都难以愈合。
“......好吧,我们最终输掉了决赛。”霍兰艰难地说道,“当然这肯定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将会被人们铭记很久,俄罗斯人创造了奇迹。而我们坚持到了最后,成为了亚军。我认为这依然是杰出的成就,每一个队员都应该被我们称赞。让我们向球队表示祝贺。当然我们也要向俄罗斯队致敬,向托卡列夫致敬,他们在本届杯赛中的表现,足称伟大。”
查尼亚队的队员们低着头穿过狂欢的人群走进了球员通道,塞洛和利特卡都在失声痛哭,采访区的记者们默默注视着他们,没有人提出采访,目送着他们一个个进了球员通道。加蒂奥在半路上被吉洪诺夫截住了,镜头对准了他们,人们看到俄罗斯队长与查尼亚队长互换球衣,他俩小声地交谈了很久才彼此道别。
有球迷议论道:“这是权杖的交接仪式吗?加蒂奥离开了主流联赛,吉洪诺夫成了新的王者。”
“哈哈,当他俩彼此对视的时候,我身边一起看球的姑娘们都在尖叫。”
“当今欧洲最为强大的两个男人!美洲将会推出谁来加入到他们之中?比斯马克还是莱斯卡诺,或者另有其人?”
“不管怎么说,俄罗斯人赢得了欧洲冠军,而我竟然觉得心服口服。”
“是的,不可思议,却又合情合理。”
赛后的记者会上,塞拉达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上半场我们犯了一些错误,这让比赛变得很困难,我知道法蒂耶夫是伟大的门将,今天可以说是他打败了我们。但是我们会继续战斗下去,从现在开始我们将备战世界杯的预选赛。不,我不会辞职,我对队员们的表现感到满意,我们会继续改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是的,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在托卡列夫带着法蒂耶夫出席新闻会之后,加蒂奥出现在记者面前,他宣布道:“很遗憾我们今天没能获得胜利,但是我认为我们全队的表现都值得肯定。不过,我今天是要向大家宣布,这将是我为国家队踢的最后一场比赛,今后我会在联赛中继续追求伟大的目标,当然,我永远都是国家队的球迷,我深信我的队友们会继续战斗下去,继续赢得新的冠军。”
大家都吃惊地瞅着他,有人喊道:“科米,你是因为今天的失败做出这个决定的吗?”
“并不是,我是在年初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无论今天的比赛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我做出决定。”加蒂奥平静地解释道,“今后我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和俱乐部的工作之上。当然,我深信国家队的队友们会有更加杰出的表现,也祝愿大家生活美满,再见。”
加蒂奥的声明再次震惊了公众,总统先生率先表示了理解和支持:“我要用这次机会,向加蒂奥表示我们的谢意,他为国家做出了伟大的贡献,他的才华、个性和意志力都是所有球员的楷模。希望他今后的职业生涯能够取得新的辉煌。”
绝大部分媒体在感到遗憾的同时,也都向加蒂奥表示了祝福,塞拉达对此反应冷淡:“我们会适应没有加蒂奥的情况,无论如何,球队都会继续前进。”
球迷们则议论纷纷:
“四次打进大赛的决赛,一次世界冠军。这是国家队最为辉煌的一段历史,现在它即将结束了。”
“加蒂奥这是中国人的思维,他们说,急流勇退。”
“非常失望!毕竟他才三十岁。我真的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他和塞拉达之间,一定有着巨大的矛盾。只是他们彼此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谁会成为下一任队长?谁又会成为新的核心球员?”
“我已经辞掉了现在的工作,我将很快去中国,在那里我可以继续看他踢球,我简直迫不及待想要体验全新的生活了。”
加蒂奥没有和球队一起返回克洛恩,他准备和中国记者们一起出发去北京。在莫斯科国际机场,他突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科米,你是打算直接前往中国吗?”
“是的。”
泽恩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照顾好自己,我会去看你们的。”
“好的,再见。”
当他挂掉电话,唐文婷过来小声问道:“我看你的表情一直不太开心,输掉了决赛心里很难受吧。”
加蒂奥吁了口气:“是的,一开始我不想承认这是真的,但是我心里确实感到失落。我的确是几个月前就有了退出国家队的想法,我对自己说,不管这次锦标赛战绩如何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所以我以为我不会在乎结果,现在我知道我想错了。其实我非常渴望用一个冠军作为国家队生涯的终点。”
唐文婷笑了笑:“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赢得冠军除了付出全部努力,还需要很大的运气的,只要自己已经尽力了,就不要去在乎结果。”
她鼓励道:“向前看!你要准备踏上新的征途了。”
加蒂奥点点头:“好的。不管怎样锦标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要面对新的挑战。”
路宏杰取笑唐文婷:“向钱看!你天天就想着向钱看,你是有多缺钱?在北京有自己的房子,你可是真正的百万富翁了,还要向钱看?行吧,向钱看,向厚赚,准备出发了。”
“......你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