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站在让人觉得诡谲的树林里,脚下只有泥土草野。也是黑的,看不到星星来辨别方向,周边也是黑的,视野中捕捉到近处的树木。眼前的树木看着离我很近,但实际上无法到达。
风过时树叶抖动,于是树林中便只剩下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了。
我越发感到诡异了,便向着一个方向跑,试图跑出去。
跑了一阵子,听到远方有水流声,心中一喜,便加快了脚步向那冲去。
于是我看到了河,不仅如此,河对岸便是平原,周边还有散发着光亮的小村落。
但河流很急,宽度也是人所能跨越的距离。
我束手无措,回头望了望那无边的死寂,我跳进了河流。
自此,梦结。
我回到了过去。
没我什么不适,确确实实地回溯了,甚至有些轻松,轻松得让人觉得诡异。
但我没有太在意,而是赶忙确认现在的时间和所在。
时间,是「今天」也就是二月九日的早晨,现在「我」应该在和六喰她们一起吃早饭准备上学。所在,是在精灵公寓的门口。
因为冒然现身有一定的风险,所以我注定是要一个人行动了,原本的计划是想等待士道他们出门进学校时跟踪他们的,但我并没有能瞒过士道身边折纸注意力的自信,便直接去士道他们所在的高中蹲点了。
直至放学,一切顺利,我并没有潜入进士道的班级,而是一直在作为事故发生地的天台埋伏。
然后是,狂三事先在天台天台等待,和「分身」们对话,过了一会,门被打开,士道准时赴约,十香她们在天台门后观察张望。
“好了,狂三,我按照约定前来了。”
我也在暗处观察形势走向,顺带一提,我并没有藏在某处,也是变化成角落里被丢弃的易拉罐光明正大地站在现场。
“……士道你有些不一样了。”
“咦?”
“感觉你的长相比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更成熟了呢。毕竟经过了那么多艰苦的战役,那也应该的吧。”
“别,别逗我了”
“比起这个,快告诉我早上未说完的话题,封印你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好的,这就告诉你吧,我--”
连全力警惕周围的我也没有觉察,那个身影突然就出现我的视野--士道的身后,虽然风比较大,但淡金色的头发也依旧整整齐齐的,手上拿着看着就很重的光剑,是那个差点夺取我的性命、让当时的我极端恐惧的可怖存在--艾莲·梅瑟斯。她依旧如此地迅速,一瞬间,士道的胸膛就被贯穿。
但还有机会,士道还没死。
“士道”
“士道”
天台阖上的门被打开,折纸她们冲了进来。
她们都着上了「限定灵装」,她们很强,现在出现也只会打扰她们,于是我继续观望。
哪怕被封印,与四个精灵对峙就算是艾莲也不会游刃有余,她一定还有别的手段。
没有猜错,「显现装置」Unit部分放出了很多纸页,那些纸页在天上飞舞,散发着不祥的波。
然后顷刻间,好几名少女从纸页中现身,数量超群,都抵挡在大家和艾莲之间。
“就此,闹剧结束~~”
“啊啊,你们能不能不要碍事呢。”
“按照这种说法,其实碍事的是我们啦。”
“你们是什么人?”
八舞她们发出惊愕声,举起了天使发动能力。
风的劲击,剑的斩击,激光的射击,惨叫声、身体破裂声不绝于耳,她们不减反增,就这么压制着十香她们的攻击。
“……「我们」!”
狂三也召唤出分身与之鏖战,一时间现场混乱不堪。
狂三从影子中掏出手枪,瞄准踩着士道背部的爱莲。
那个瞬间,天空中又出现了一位魔法师,也是我曾见过的--阿尔提米希亚,将狂三的手臂斩断。
爱莲的剑也将要落下,现在的情景说不定能行,就是现在。
我现出原形用灵力波瞄准艾莲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用赝造过的冻结傀儡分割战场。
本应该是这样的。
在我将现出原形前,眼前一黑--
然后便陷入了黑暗。
就是现在我才注意到。
按照琴里以前展示给我们的资料来看,「十二之弹」使用的先决条件是吸收满足条件的时间,在根据要回到的过去距离「现在」的时间长短来消耗灵力,回溯的时间越久远,消耗的灵力越多。就算真的回到了过去,也要无时无刻地消耗灵力来维持在这边的状态。
然而我并没有吸收满足条件的时间,回到过去也没有觉察到灵力的消耗,就成功回到过去,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代价的过去之旅能让我体验一次都是神的隆恩,想什么都没失去就改变未来是不可能的。
改变未来是不可能的。
迄今为止我所做出的行动没有一个会对未来有影响,所以我才得以存在,而组织艾莲杀死士道这一行为会影响未来,招致世界的崩溃,神不容许这样,于是我来到了这里。
那这里又是哪里呢。
眼前终于浮现出了事物。
又暗又静的树林、前方明亮却遥不可及的村落以及湍急到令人发指的河流。这是刚才的梦。
我的脚马上就要踏进河流中,我急忙将其收回,撤到岸上。
啊,我又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这次我的心没有被近乎疯狂却遥遥无际的希望填充,我不可思议地冷静了下来。
我为什么不是向前奔就是向后看呢。
冷静点想,这时候不应该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吗。
于是我开始慢慢向下游移动,在我看到原处有灯火闪耀时,眼前的一切又消失了--
眼前的景物是我的房间,从门缝看,客厅的灯已经亮了,门外还飘来了饭菜的香气。
咚咚的敲门声。
“七罪。”
咚咚。
“七罪,吃饭了。”
是吗,这样做就可以了吧。
“嗯嗯,来了。”
我走出门,是琴里,她的脸上虽然还有阴霾但她正对着身为同伴的我展露笑容。
于是和琴里一起去了客厅。
“七,七罪小姐,吃完饭一起准备这学期的测验吧。”
“六儿,也要参加。”
四糸乃,六喰,她们对士道死亡的伤感应该要比我强吧,虽有勉强之意,可她们依旧在照顾相互的情绪,没有将那份伤感展露给大家。
我的归宿还在啊,为什么刚才连身边人都没有看就回溯时间了啊。
“啊,一起吧。”